003大齡剩男剩女

　　工地上干活的,，沒有最能吃,，只有更能吃,，照家里電飯鍋那容量，妥妥的蒸好幾鍋,。蔡淑芬有先見之明,，自己從老家?guī)Я藗€蒸飯桶，木頭材質(zhì)的,，兩個籃球加在一起大小的木桶,，木桶放進(jìn)灶頭那口鍋里，吃多少都不怕,，管飽,，木桶容量大的很。

　　吃的多不說,，吃的還快,，不像逢年過節(jié)的，走哪里都要來二兩燒酒,，那戰(zhàn)線就拉得長了,，你一口我一嘴的，等菜涼了那龍門陣都還沒聊完，家里老婆孩子媽的一催,，才開始打點飯,，就著冷菜填肚子。

　　工地上干活不能喝酒,，滿心定了規(guī)矩的,，軍人的那一套已經(jīng)刻在了腦子里融入了血脈,，在公這塊,，作風(fēng)霸道又強硬。

　　雖說下了工,，是你的私人時間,，不過不好意思，在他這干,，就要聽他的,，工程一完，你要喝多少,，沒人攔你,，不過現(xiàn)在，不行,！

　　不喝酒,，吃飯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不到半個小時吧,，桌上還端著碗筷的沒幾個人了,，手里邊還端著碗沒停筷子的,，就蔡淑芬兩母子,，大胃王蔡鵬，還有就是楊小梅的爸爸楊建國,、王強,，大貴叔。

　　蔡淑芬碗里那口飯一直沒吃干凈,，小口的往嘴里送,，到了嘴里也不嚼含著，一口飯感覺像吃了五分鐘,，像被遙控器調(diào)成了慢動作,，跟她急性子的性格一點也不搭，叫她坐下,，她也不坐,，說站著多吃點。

　　蔡鵬是來的最早的那一個，他到現(xiàn)在還吃著,，也沒有要?？甑囊馑迹蠹叶家姽植还?，大家伙在一起第一次吃飯的時候,，還覺得詫異奇怪，好幾個村里的大胃王筷子放下了,，他都還在吃,，還在吃，好像自己有四個胃一樣,，叫他飯桶也不貼切,，他屬于吃的再多，都不貼肉,，整個人瘦削瘦削的,，他一點不擔(dān)心自己會發(fā)福會胖，相反,，如果胖了,，或許他還會很高興，證明自己吃的不虧,。

　　滿心安靜的吃著飯,，他安靜的會讓坐在他旁邊的人都徹底忘記他的存在，跟他平時在工地上給人的印象完全相反,，在工地上,，他會爆粗口，脾氣真的急了還會上手,，蔡鵬偶爾會感受一下這種關(guān)愛,，他不怎么說話，除非是非說不可,，像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看著是死的，誰也不知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噴出炎熱火漿,。

　　能在一起吃飯就是緣分,，工友們淳樸直白。他們習(xí)慣了吃完了呆在原地歇一會,，在家的時候,，會拿著碗，蹲在大院里的樹底下,，剛開始一個,，慢慢的,，樹的四周都有了人，說話吹牛閑聊吃飯幾不誤,。

　　飯后,，歇著的空隙，有煙癮的幾個挨著,，你打一根,，我打一根，一個打火機,，全部的煙都點燃了,，煙吸進(jìn)喉嚨，又從鼻孔里出來,，他們的幸福就是這么簡單好滿足,，互相看過去,，臉上也不見任何疲色,。

　　“曹大貴，你婆娘咋個這回沒跟著來”楊小梅的爸爸楊建國問曹大貴,，好久沒看到曹大貴老婆劉三妹了,。他倆不抽煙，也不想像年輕人隨便找個地蹲,，有板凳干嘛不坐,，兩人吃的慢，剛剛放下了筷子,，圍著桌子坐在一邊聊起閑龍門陣,。

　　曹大貴，楊建國在這一堆里算是老工匠了,。

　　曹大貴有個哥哥,，叫曹大富，他爸取的名,，簡單粗暴,，寓意明顯。不過兩兄弟日子都過的不怎么樣,，沒能借著名字的東風(fēng),，不過想想也是，鄉(xiāng)下人,，土里刨食不說,，靠老天賞臉吃飯的，能掙到什么錢,，一輩子存點錢,，修個房子,，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也就知足了,，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想的。

　　“小麗生了個男娃兒,，她去幫忙帶孩子了”曹大貴語氣不緊不慢,，帶著飯后吃飽喝足的滿足和平淡說著，臉上的表情可不像他語氣來的那么淡定,，他的嘴角上揚,，眼角瞇成縫了，他當(dāng)外公了,，有外孫了,，難怪看他臉笑的那么燦爛，只不過有點遺憾的是他還沒抱過一回,，不過女兒給他發(fā)來了視頻,，小娃娃，嘰里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說什么,，可是不妨礙曹大貴一遍又遍的看著他的小孫孫。

　　說著,，曹大貴就把手機掏出來,，拿給楊建國看，兩個年過半百的人,，盯著視頻里的小孩看的起勁,。

　　“小麗跟我們家梅子一年生的吧”楊建國隨口問道，

　　“是啊,，你搞忘了喔,，你女兒好大你都記不住”曹大貴邊看視頻，邊沒心沒肺的笑話楊建國,，笑聲引來了其他人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大貴叔，笑啥子笑的,，給我們說說”蔡鵬望著大貴叔,，隔著不遠(yuǎn)，他沒聽清,。

　　“你建國叔,，小梅哪年生的都搞忘了”曹大貴沒藏著掖著，他也是笑話楊建國,，直白的解了蔡鵬疑惑,。

　　蔡鵬沒回話,，見大貴叔看著他，湊熱鬧般的隨口笑了笑,。小事,，他偶爾也會忘記，自以為安慰的給了楊建國一個安慰理解的眼神,，不過楊建國正盯著視頻,，沒接收到他這訊息，可惜了,。

　　視頻只有二十幾秒,，來回看幾遍，也就過了幾分鐘,。

　　看完視頻后的楊建國沉默一些,，曹大貴在旁邊喊他看圖片，他也沒什么興趣的樣子,。跟剛才完全不一樣,。

　　他不是因為曹大貴笑他而沉默，他是突然想到了楊小梅,。他家梅子今年已經(jīng)22歲,，跟她一般大的曹麗麗都已經(jīng)生了娃，他家這個連個對象也沒得,，他老婆很早就得病走了，他這個爹有些話也不好說,，真的是愁白了老父親頭發(fā),。

　　曹大貴是不會懂楊建國的愁眉不展的，楊小梅卻有感覺,，她就站在她爸旁邊,，剛看視頻的時候，她在后面,，也看到一點點,，小麗結(jié)婚的時候她也去了，穿著一身紅,，嘴巴也涂抹的紅紅的,，配上一雙紅色高跟鞋，喜氣洋洋,。沒想到,，這么快，小孩都生了,，小小的一團,，看的人心都融化了,。

　　楊建國這個做父親的，怎么會不愁,，他也問,，小梅啊，你到底要找個啥子樣的嗎,，你不說,，老漢兒咋個幫你找。

　　直接簡單,，可是碰到楊小梅這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再怎么直白,，也得不到答案,，她就低著頭，也不看人,，聽肯定是聽到了,，她就是不說，跟她自己爸爸也不說,。

　　兩父女的前后神情,，蔡淑芬在旁邊看的是明明白白，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何嘗又不是呢,，她兒都快三十，還沒結(jié)婚成家,。

　　其實滿心今年26歲,，離30還有好幾年，不過在鄉(xiāng)下,，過了22沒結(jié)婚,，真的，大家看你,，都會不自覺的猜想,，為啥不結(jié)婚啊，是不是有啥子毛病喔,。

　　剛退伍那會,，周圍介紹的人多的很，蔡淑芬自己也在家里忙著給他介紹,，嘴上答應(yīng)了,，可是連對方面都不見，介紹了三四個,，都是一個樣,，不是說有事就是沒時間,，這幾個字，聽的都起繭了,，蔡淑芬差點氣出心臟病,，夸張了一點點，不過也是給了他好幾天臉色,，直接問,，你到底要找什么樣的啊，一開始,，什么也不說,，蔡淑芬在旁邊著急的跳腳，他像個沒事人給一句,，不慌,，氣死個人。

　　說起兒女的婚事,，楊建國跟蔡淑芬兩個能擺一天一夜,，操不完的心道不完的苦水，兒女就是上輩子欠的債,，這輩子來討了,。

　　兩個老人不禁想，他們那個年代,，結(jié)個婚也沒得這攤年輕人這么難?。∶狡乓徽f,，一相看,，十有八九就成了，不像現(xiàn)在的孩子,，怪模怪怪樣的，該結(jié)婚不結(jié)婚,，逗起耍喔,！他們就是被逗得那群人。

　　三兩個一起,，結(jié)伴走了,，趁著還有些余暉，散場去洗澡堂洗個澡或者這里離市中心也不遠(yuǎn),，逛逛夜市,。

　　人老了，站久了腿不是麻,，是一種帶有微微的刺痛感,，蔡淑芬也不逞強,，尋了個位置坐下，滿心跟蔡鵬兩人的掃尾工作快接近尾聲了,，碗已經(jīng)是空的,，還在菜碗里挑挑揀揀，或許是在找肉末吧,，蔡淑芬看著,，這兩人，也就這時候看著像兄弟,。

　　“嬸,，你看著哥干啥”蔡鵬的眼睛往蔡淑芬這一掃，嬸一直盯著他哥,，也不說話,，看著怪嚇人的。

　　楊小梅從屋里出來,，手里邊拿了個碗,，綠豆湯還剩一層湯底，剛好一碗,，放在離滿心很近的位置上,。又急著把裝綠豆湯的不銹鋼桶提進(jìn)去清洗了。

　　蔡淑芬將蔡鵬準(zhǔn)備伸向綠豆湯的手給拍了回去,，把蔡鵬還整的蒙了圈,，滿心也望著蔡淑芬。

　　自家人面前,，蔡淑芬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疼兒子勁兒,，熬了一大鍋的湯，只剩了個邊邊角角,，怎么糟他也得喝一口啊,。

　　無視蔡鵬委屈的嘴臉，把碗推向滿心,，滿心被兩人盯著,，拿起那湯，轉(zhuǎn)了個彎,，到了點進(jìn)蔡鵬碗里,，剛剛還翹著嘴的人立馬由陰轉(zhuǎn)晴，蔡鵬都是娃他爹了,，還是個小孩心性,，喝進(jìn)嘴里，沒啥味的也喝出一股甜味，蔡淑芬在旁邊看著,，像回到了兒子小時候,，蔡鵬到家里玩，有什么吃的,，幾個小孩分著吃,，你一口，我一口,，時間過的真快,，一轉(zhuǎn)眼，兒子都快成家了,。

　　以前滿心在部隊當(dāng)兵,，她想過，要是冷不丁的給她找個當(dāng)兵的兒媳婦回來,，就算她不歡喜,，她還是會同意的。滿心當(dāng)兵她都舍不得,，最終她沒犟的過,，隨了他心愿，仔細(xì)想想,，日子是他們倆自己的,，自己過得好，她這個當(dāng)媽的也不說什么了,，這些方面,，蔡淑芬還是開通。現(xiàn)在可好,，當(dāng)兵兒媳婦也沒影,，退伍好幾年，給他介紹,，他也嘴上順著心里抗拒,，真不知道，最后他媳婦是個什么樣的,，蔡淑芬咬牙切齒的想,，她倒要看看最后是哪個成精的收了她這不聽話的兒子，最好找個能管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