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中考安排在那一年的5月21號,,但其實我們的初中校園生活早在5月19號就已經(jīng)結束了。5月19號那天,,是我們開畢業(yè)班會,、拍畢業(yè)照的日子,,辦完這些事情就得拎著鋪蓋卷回家了,兩天后去考點(也就是我們的縣一高)參加中考,。
我們村兒里縣一高太遠了,,來回奔波太麻煩。和父母商量后,,我和妹妹在學校附近開了個房間,,打算考完試再回去。
考試那天,,我和妹妹匆匆吃了點早餐便往考點趕,?;蛟S是緊張的緣故,一路上我和妹妹誰也不開口講話,,只自顧自走著自己的路,。
突然,一陣刺耳的摩托聲傳入我的耳膜,,接著,,那兩輛摩托車在我身邊停了下來。是蔣天澤和姜曉峰,。
“上車,。”蔣天澤盯著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用了,我和我妹一起的,,你先走吧,。”我迎上蔣天澤的目光,,淡淡說了句,。
“上車?!笔Y天澤有些不耐煩地重復了一遍,,眼神里的執(zhí)拗有些扎眼。今天對我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經(jīng)不起一點差錯,。蔣天澤在我這里信譽為零,我實在不想在今天招惹到他,。我轉(zhuǎn)身企圖繞開蔣天澤,,蔣天澤卻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拽了個踉蹌,。
我掙扎不開,,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蔣天澤這個瘋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保不齊他就一直這么拽著我。
姜曉峰有點看不下去了,,指著腕上的手表轉(zhuǎn)頭沖我說道:“大姐,,你再這么折騰咱們就都別考試了!”
見我依舊不為所動,,姜曉峰不覺有些跳腳,,沖我大聲喊道:“哎,你讓他載你一段兒是會掉塊兒肉還是咋地,?”
姜曉峰的語氣又兇又急,,我還沒什么反應,蔣天澤先不高興了,,一記眼神殺了過去,。姜曉峰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扭頭對一旁怯生生的妹妹說道:“同學,,上來吧,,澤哥載你姐,我載你,!”
最后,,我坐上了蔣天澤的摩托,妹妹坐上了姜曉峰的摩托,。
妹妹一坐上去,,姜曉峰便炫技似的加大油門沖了出去。和姜曉峰不同,,蔣天澤刻意調(diào)慢了車速,。我看著身邊快速駛過的腳蹬三輪車們,不禁對蔣天澤一陣腹誹:就這速度還好意思出來顯擺,?,!
“聽葉涼說,你高中要去省城讀,?你最近這么玩命學習就是為了去省城吧,?”蔣天澤的聲音從前面悶悶地傳過來。
“葉涼告訴你的,?”我的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擰了一下,,我越來越看不透我這位朋友了。她千方百計地打聽我和江侃的事,,信誓旦旦地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然后轉(zhuǎn)頭告訴了這個我最惹不起的人。
“到了省城就能郎情妾意了是嗎,?你們挺能耐?。 笔Y天澤沒有接我的話茬,,自顧自地陰陽怪氣地酸我,。
“如果這次考上了省城的高中,是不是就再也不回來了,?”蔣天澤接著追問,,語氣里的嘲諷讓我很是不舒服,。
我沒搭理他,目光越過蔣天澤的肩膀向縣一高校門的方向看去,。張揚和姜曉峰早就到了,,姜曉峰懶懶地坐在摩托上,張揚拿著筆袋一個勁兒地往我的方向看,。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張揚緊繃的表情放松了下來。
終于快到了,,我抬頭看了看縣一高的校門,,心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問你話呢,!”蔣天澤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
“是?!蔽覕蒯斀罔F地回答道,,語氣里不自覺染上些許挑釁的意味。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意識到,,我將要為這句話付出多大的代價,。如果我知道這句話幾乎葬送了我的整個青春,我一定不會這么說,。
蔣天澤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而用低啞的聲音說道,“抱緊我,?!比缓笤诒娔款ヮブ拢瑢⒂烷T加到最大,,不要命似的開了出去,。強大的慣性險些將我甩出去,我條件反射般地緊緊地拽住了蔣天澤的衣角,。
張揚被蔣天澤突然的舉動嚇傻了,,邊揮手邊大喊著我的名字。姜曉峰也傻眼了,,拍著車斗喊,,錯啦,這是要去哪???姜曉峰急得有些跳腳,來不及思考便跳上摩托車追了上來,。
“你要帶我去哪里,?馬上就考試了,!”我瑟縮在蔣天澤的后座上,沖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蔣天澤不為所動,,摩托車的速度并沒有減下來的趨勢。
“我們還要考試呢,!你停車!”我狠狠地捶打著蔣天澤的后背,,邊哭邊大聲喊道,。任憑我在后邊怎么折騰,蔣天澤始終一言不發(fā),。
蔣天澤載著我東拐西拐,,每轉(zhuǎn)一個彎我心里的絕望便增加一分。我的努力,,怎么可以毀在這么一個瘋子手里,?
我松開了緊緊抓著的蔣天澤的衣角,閉上眼睛不顧一切的跳了下來,。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不敢遲疑,我害怕自己沒了勇氣,。
我從摩托車上重重地跌了下來,,然后在慣性的作用下,極其不美觀地滾到了馬路邊上的排水溝里,。尖利的小石子,、帶刺的野草相繼劃過我的皮膚,胳膊上,、臉上火辣辣一片,。我的頭被摔得暈暈沉沉的,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剝離我的意識,。
朦朧中,,蔣天澤好像湊了過來,他抱著我,,大聲喊著我的名字,。姜曉峰好像也趕過來了,氣急敗壞地沖蔣天澤吼道:“操,!蔣天澤你這到底要干什么,?那邊已經(jīng)有人報警了,說你綁架,!”
我的夢一個接著一個,,一會兒夢到自己找不到考場,,一會兒夢到自己考試忘帶準考證,一會兒又夢到坐在考場上一道題也做不出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開始的,,夢的最后,都是以我的眼淚作結,。
我醒來的時候,,蔣天澤正死死地盯著我。對上蔣天澤的眼神,,我不自覺將身體往里縮了,。四周破破爛爛,屋里胡亂擺放著些廢舊的鐵管,、鋼管和破輪胎,。很顯然,這里是縣城郊區(qū)一個閑置的廠房,。
“嘶—”我身上火辣辣的,,隨便一動便牽扯出傷口的痛感。
蔣天澤用憐惜的眼神看著我,,嘴巴里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活該!”
“幾點了,?”我無力地躺在那里,,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下來,消失在烏黑的發(fā)絲里,。
“別想了,,下午了。第二場考試還有5分鐘結束,?!笔Y天澤低頭睨著我,語氣里夾雜著些許喪心病狂的幸災樂禍,。其實,,蔣天澤不說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明白,,蔣天澤為什么要這樣處心積慮地折磨我,,似乎我越是痛苦,他心里越是爽快,。
蔣天澤低頭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像在把玩一個玩物。
“別碰我!”我忍著惡心甩開蔣天澤的手,,拖著虛弱的身體向后挪了一點,。
姜曉峰罵罵咧咧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地上的我,,又看了看一旁蹙眉沉思的蔣天澤,,一副了然的模樣。
“我在外面看著點,,你趕緊做,。”姜曉峰扭頭沖蔣天澤使了個眼色,。
“做什么,?”蔣天澤滿臉疑惑。
聞言,,姜曉峰一副“你少給我裝”的表情,滿臉壞笑,,“你說做什么,?不然你把她弄到這里干什么?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