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中,，柳青已經(jīng)收集了一小撮顏色有點泛黃的白色顆粒，仔細觀察,。白靈端來一盞油燈,，放在近前，問道：“這些是什么東西,？”
柳青開口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是鹽！”
白靈驚訝道：“也就是說牛二搬運的貨物是鹽,？”
柳青繼續(xù)說道：“而且看這鹽的成色應(yīng)該是轉(zhuǎn)運各地的官鹽無疑,。”
白靈立刻聯(lián)想道：“那這和我們調(diào)查的私鹽案會不會有關(guān)系,？”
柳青沉吟不語,，腦海中回憶著前些天查看的大周地輿圖。大周共分十六個相當于前世的省級行政區(qū),，而漢安縣就地處相當前世江蘇西北部靠近安徽的山區(qū)中,，而這塊區(qū)域在大周叫兩淮布政使司。
兩淮布政使司地跨前世的河南,、安徽,、江蘇三省，和前世的行政區(qū)劃完全不一樣,。布政使司的長官為巡撫,，掌管全司轄下軍民事務(wù)。同時還設(shè)置了兩淮巡鹽御史,，掌管鹽務(wù),。
漢安縣的官鹽都是從就近的鹽場轉(zhuǎn)運來的。具體辦法就是官府給他們認定的商人開具鹽條,，商人憑借鹽條去鹽場領(lǐng)鹽,。這種辦法省去了官府販運的環(huán)節(jié)，開始的時候的確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但是也出現(xiàn)了麻煩,。由于官府只供鹽,，販賣完全交由鹽商，那這鹽價完全是由鹽商自己定,，結(jié)果各地鹽價不一,，導(dǎo)致一團亂麻。
最后朝廷得知這個情況,，才傳下旨意,，在每一府、州都設(shè)下司鹽官,，根據(jù)當?shù)厍闆r統(tǒng)一制定鹽價,。
柳青前幾天到漢安縣中賣鹽的店面看過，每一斤鹽大約是在十文錢左右,。這個價錢對于現(xiàn)代來說,，是十分昂貴的，一般的百姓根本吃不起,，所以才有了私鹽的販賣,。
一斤私鹽的價格一般會低于官鹽。不管在哪里,，低價的東西總是會受到市場的歡迎，所以販賣私鹽的利潤一直很大,。
柳青明白,，其實從表面上來看，私鹽似乎更符合百姓的利益,，但是從更深處去想,，私鹽販賣猖獗害處更大。私鹽低價販賣,，官鹽必定被擠出市場,，沒有利益，官鹽運轉(zhuǎn)秩序必定崩壞,。
而私鹽獨占市場,，必定也會趁機漲價，沒有官府制約,，價格甚至會高出官鹽更多,，到時候可真的就是民不聊生。另外,，私鹽往往來路不正,，在量上遠遠比不上官鹽，久而久之必定會因供給不足,，造成鹽荒,。
“柳大哥,，你在想什么？”白靈在一旁看見柳青盯著油燈不說話,，開口問道,。
柳青回過神來說道：“看來這個案子牽扯越來越大了，我隱隱感覺這私鹽販賣絕不止出現(xiàn)在我漢安一地,！”
白靈笑道：“你不是早就有這種感覺嗎,？”
“嗯？”柳青疑惑,，白靈繼續(xù)說道：“要不然你前幾天干嘛要將這個案子上報上去,？”
柳青明白過來，笑問道：“那你可就想錯了,，你可知巡鹽御史有何職責,？”
白靈搖頭，柳青繼續(xù)說道：“兩淮巡鹽御史掌管一司之地的鹽務(wù),，其中就兼管處理各地的私鹽案件,。所以于規(guī)于制，這件案子我都要上報,?！?p>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柳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當然是繼續(xù)查下去,。按照慣例,，府里的司鹽衙門會責令底下官府限期查處上報?！?p> 白靈白了他一眼,，道：“我當然知道要繼續(xù)查下去，我是想問你怎么查下去,？”
柳青笑而不語,，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然后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衣物,，重新給尸體穿好,。
白靈摸不著頭腦：“頭？喂,！你到底什么意思?。俊?p> 外面已經(jīng)風停雨歇,，道路經(jīng)過大雨的沖擊,，泥濘不堪，二人行走在上面發(fā)出一陣陣的“漬漬”聲。
“到底什么意思,，你說不說,？”半路上，白靈一直追問,。
柳青停下腳步問道：“你真想知道,？”
白靈點頭，柳青湊近她的臉龐輕輕說道：“意思就是——自己去想,！”說完哈哈一笑,，朝前走去。
“你……”白靈反應(yīng)過來,，狠狠地跺了跺腳,，快步追上他道：“你耍我！”
“沒有,?！?p> “就有?！?p> ……
一夜無話,。
清晨，初生的朝陽緩緩升起,，大街上漸漸有了人影,，街道販賣吆喝的聲音不斷傳出，整個漢安縣城又熱鬧起來,。
縣衙中,，一群捕快站成整齊隊列立在院子中，李文甫見人都到齊了,，吼了吼嗓子，來到前面喊道：“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按照縣尊所說,，新的一天要有新的氣象，就像縣尊大人教誨的,，曾子曰,，我們要三、三……”
底下一陣哄笑,，有人喊道：“頭兒,，縣尊大人是說的吾日三省吾身！”
李文甫老臉一紅,，本來想學柳青引經(jīng)據(jù)典,，沒想到卻忘詞了。不過很快鎮(zhèn)定下來吼道：“老子會不知道嗎？我就想考考你們,，不錯,，看來縣尊大人前幾日的教誨你們是記住了?！?p> 底下的捕快們不由撇撇嘴,，李文甫繼續(xù)說道：“不過這是前幾日的教誨，昨天我可是又有幸接受到了縣令大人的教誨,，自從聽從了縣令大人的教誨,，我可是那什么一下灌頂，心中一下敞亮起來,，感覺人生一下有了意義……”
底下聽著他的長篇大論,，又有人喊道：“我說頭兒，你能不能別說廢話,？”其他人也是一陣附和,。
李文甫尷尬的輕咳兩聲，對眾人問道：“在說縣尊的教誨之前,，我先問問你們,，這幾天以來是不是感覺這身公服給了你們一股以前從沒有的榮譽感？”
眾人想了想,，有人小聲說道：“還真是,，前天我押著一個地痞回縣衙的時候，一路上都聽到有人夸我,，那種感覺還真爽快,。”
“我也有……”
見底下議論起來,，李文甫打斷道：“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全是縣尊大人給的,？”
底下有人喊道：“難道不是嗎？”
李文甫眼中一亮,，他循循善誘,，終于等到這個機會，連忙背負雙手,，大聲道：“當然不是,！”
眾人被嚇了一跳，不知道他這是要干什么,。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李文甫抬頭看天，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們還是不明白??！”
眾人疑惑更甚。
李文甫繼續(xù)道：“你們可知榮譽是一種認可？認可的人越多,，榮譽越大,。而天下什么人最多？當然是百姓,，只有得到百姓的認可,，才有榮譽。要是本捕頭身為官差貪婪無度,，暴虐害民,，那百姓會認可本捕頭嗎？那本捕頭會有榮譽嗎,？
所以說,，你們的榮譽感不是縣尊大人給的，更不是你們身上這身公服給的,，而是你這這段時間真心的為百姓做了事,，得到了百姓的認可！你們可明白了,？”
底下眾人目瞪口呆,，如果他們知道一個現(xiàn)代詞語叫“裝逼”的話，一定會丟給他,。
庭院門口,，柳青滿臉黑線，他從來不知道古代人也這么愛裝逼,。白靈在一旁輕笑道：“他學你還挺像的,，特別是那背手看天的姿勢，別提有多傳神了,?！?p> 柳青臉色更黑。
底下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喊道：“頭兒,，這是縣令大人的教誨吧？”
李文甫用手捂著嘴,，輕咳兩聲說道：“這都是本捕頭昨晚接受縣尊大人的教誨，回去夜不能眠,，思慮一晚才想出來這些,，這不今早就拿來教誨你們了?！?p> 底下人說什么都不信：“頭兒,，縣尊大人可沒教你臉皮厚過城墻。”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