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方卻不知,,張無忌是北鎮(zhèn)撫司的高官,說不定這其中便有他潛在的手下,,他自持身份,,沒有退向一邊的道理,,江小樓是張無忌的跟班,,領導不動,,就是前邊有洪荒猛獸,,他也不能動一下,。
至于沈銳,,完全被這種陣勢震撼了,根本沒在意那軍官喊著什么,。沈銳總算明白明朝以步兵為主的軍隊面對滿清鐵騎為何總是輸多贏少了,,憑感覺,幾百上千騎狂奔就如此駭人,,要是上萬騎,,那還了得,不說別的,,光是心理沖擊就夠人喝一壺的,,那碗口粗的馬蹄每敲一下地面,聲如鼓雷,,宛如踏在人的心口之上,,能勇敢面對的,都是大好男兒,。
前方滾滾洪流,,沈銳卻神游方外,,一旁的張無忌趙德方見沈銳如此鎮(zhèn)定,不由得又高看了沈銳幾分,,這沈老弟小小年紀卻如此淡定,,是個人才啊。
他們卻不知沈銳此刻心里早已驚濤駭浪,,只是因為想著別處,,臉上沒表現(xiàn)出來而已。
那錦衣衛(wèi)軍官看前方幾人并不讓路,,也只得放緩馬速,,到張無忌沈銳面前方才停下,到這時他也明白,,明知是緹騎還敢攔著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所以他臉色雖然不愉,,口氣卻緩和了許多,,他攏著韁繩:“敢問閣下是什么人,為何要攔住我等去路,?”
張無忌見對方是一個百戶官,,也不還禮,甚至連證明身份的腰牌與委任狀也懶得拿出——他也相信這個軍官不會在身份的問題上與他糾纏,,在大隊錦衣緹騎面前,沒有人會傻傻的冒充,。所以他單刀直入地道:“本官乃新任北鎮(zhèn)撫司理刑千戶張無忌,,你們誰是掌事人?前來說話,!”
那錦衣衛(wèi)軍官一愣,,“北鎮(zhèn)撫司理刑千戶?眼生的很??!”
但他隨即想起,傳聞北鎮(zhèn)撫司是有一位理刑千戶即將上任,,似乎是從南鎮(zhèn)撫司調(diào)任過來的,,姓甚名誰的到不清楚,但這人敢攔著他們亮明身份,,想必不會有假,。
他隨即換上一副謙恭的表情,在馬上欠了欠身子:“下官北鎮(zhèn)撫司百戶高文彩,,見過千戶大人,!”
“高百戶不必多禮,!”
兩句話的功夫,后面大隊緹騎已然到了跟前,。蹄聲漸息,,只聽后面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高喊:“高文彩,怎么回事,,為何停止不前,?”
隨即波分浪裂,前面十幾個錦衣騎士撥馬讓向一邊,,一個年約五旬,,一身飛魚服面目威嚴的軍官寒著臉過來。高文彩連忙恭恭敬敬地大聲答道:“啟稟大人,,前面有一個自稱錦衣衛(wèi)千戶的人攔住去路,,小人不敢做主,請大人定奪,!”
“嗯,!”那錦衣衛(wèi)軍官順著高文彩所指,目光掃過幾人,,待看到張無忌時,,稍微愣了一下神,忽而臉上如沐春風,,在馬上拱手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張千戶啊,失敬失敬,!”
看樣子顯然是認得張無忌的,。那人過來時,張無忌也認出了他,,這人以前也是北鎮(zhèn)撫司的理刑千戶,,名叫王俊辰,于是他也笑著回禮:“真是幸會,,王千戶別來無恙,!”
這時王俊辰身后一個錦衣校尉插口道:“王大人蒙皇上恩典,幾日前已提升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掌北鎮(zhèn)撫司事,!”
“多嘴!”王俊辰乜了他一眼佯怒道,,“小公爺面前,,不得無禮,張千戶乃當今英國公嫡子,身份顯貴,,豈是我等能企及的,?”
只是他雖然呵斥手下,臉上的喜色卻也掩飾不住,。
張無忌吃了一驚,,這王俊辰爬得可真夠快啊,!掌北鎮(zhèn)撫司事,,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是北鎮(zhèn)撫司的一把手,自己的頂頭上司,。指揮僉事雖然是個虛職,,但品級又比鎮(zhèn)撫高了一個級別,典型的高職低配,,也是如今錦衣衛(wèi)人浮于事的體現(xiàn),。
沈銳也在心里也是暗暗咋舌,原來張無忌是國公世家出身,,真是夠低調(diào)啊,。這魏忠賢也是不冤,崇禎把北鎮(zhèn)撫司的老大派出來捉他,,也算是看得起他了,。
“恭喜王大人高升,下官受祖上恩蒙,,不比王大人如日中天?。 睆垷o忌拱手笑著說,。
王俊辰雖然得意,,但張無忌此時改口謙稱下官,他也知道過猶不及,,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他看了看左右那些全副武裝的民壯弓兵,,疑惑道:“這是……,?”
張無忌這才解釋道:“下官偵得魏忠賢畏罪自盡,便聯(lián)合巡檢司圍剿其手下,,現(xiàn)已將大部分余孽捉拿歸案……若下官沒有猜錯的話,,大人也是為魏忠賢而來的吧?”
王俊辰皺皺眉,,對這樣的結(jié)果頗感意外,,但既然魏忠賢已死,大部分黨羽又落入法網(wǎng),,他心中便也平靜下來,,只是一絲疑惑又涌上心頭,,他看看四周稀稀拉拉的民壯:“你們這點人手……”
他話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但言外之意昭然若知,。張無忌笑道:“大人的疑慮也屬正常,,不滿大人,緝拿魏閹黨羽如此順利,,下官也是難以置信……”他頓了一下,,指了指旁邊的沈銳,“若非下官的這個朋友,,這些余孽恐怕已經(jīng)逃出生天了,!”
沈銳見張無忌提到自己,便在馬上欠了欠身子,,落落大方地拱手見禮:“小子沈銳,,見過王大人!”
王俊辰過來時便看見了與張無忌比肩而立的沈銳,,少年年紀不大,,卻能與張無忌并行,說明兩人關系不一般或是這個叫沈銳的少年身份不一般,。王俊辰是老官場了,,張無忌不做多的介紹,反而直接說捉拿魏閹黨羽沈銳居功至偉,,顯然是想在功勞簿上給這少年記上一筆,。如此赤裸裸的暗示,讓他更愿意相信沈銳身份特殊,。
至于張無忌所說的沈銳居功甚偉的話,,王俊辰只當是笑話來聽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能在其中起什么作用,?不過既然是張無忌極力結(jié)交的人,自己順水推舟,,說幾句好聽的話又有何妨,。
“長江后浪推前浪,公子小小年紀,,力挽狂瀾,,真少年英雄也!”
對于這些沒營養(yǎng)的贊譽,,沈銳當然不相信他是真心的,,但既然別人說了好話,禮節(jié)方面還是要周到的,“謝大人贊譽,,小子愧不敢當,!”沈銳作謙虛狀,敷衍了一句,。
一旁的張無忌到是有些意外,,他與王俊辰雖然接觸不多,但王俊辰的事跡還是聽過一些的,,王俊辰生于錦衣衛(wèi)世家,,年紀輕輕便承襲了千戶之職,天啟之前便是北鎮(zhèn)撫司的理刑千戶,。傳聞此人能力極強,,但為人剛直,不附炎權貴,,不善于巴結(jié)上司,,也不拉幫結(jié)派。駱思恭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時,,尚在北鎮(zhèn)撫司有一席之地,,后田爾耕許顯純上臺,以他個性,,自然便坐了冷板凳,。張無忌到南鎮(zhèn)撫司任職時,王俊辰已經(jīng)賦閑在家了,。
當今皇上初入主帝位時,,老爹趁機將王俊辰塞進皇宮宿衛(wèi)之中,王俊辰也不辱使命,,成功地在皇宮侍衛(wèi)中拉攏了一批人,,使得魏忠賢的爪牙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王俊辰贊譽沈銳的話,,無論真心與否,,都是極難得了。
張無忌又將趙德方介紹一番,,順便提及了巡檢們在這次抓捕中的重要作用,,激動的趙德方連忙下馬參拜,王俊辰欣然受之,。
趙德方到有自知之明,知道張無忌沈銳身份高貴,,不必下馬行禮,,但若他不下馬,雖然不一定惹得王俊辰不快,但未免不知好歹了,。
隨后張無忌長話短說,,將抓捕魏忠賢黨羽的過程大致介紹了一番,張無忌雖然說的輕松,,但王俊辰也深知這里面的僥幸與潛在風險,。
當下王俊臣命令錦衣緹騎入城搜捕,務必一個不漏,。
秦必勝縣令聞得大隊錦衣緹騎前來,,連忙趕到北門迎接,魏忠賢在阜城縣出事,,他是地方主官,,按律是要迎接圣旨的,所以寒暄幾句就領著王俊臣張無忌等回縣衙擺香案去了,,至于沈銳,,自知沒有官身,不便前去,,雖然張無忌王俊辰極力邀請,,沈銳還是謝絕了他們的好意,向眾人告聲罪,,自回客棧不表,。
張無忌等隨秦必勝來到縣衙,王俊臣宣讀完圣旨,,一干人分賓主坐定,,王俊臣便向秦必勝詢問起縣城里面的狀況來,秦必勝之前一直在寫材料,,還不曾過問抓捕結(jié)果,,不過他久居官場,知道這些錦衣衛(wèi)前來必定要問他這個主官,,所以在迎接王俊臣之時便打發(fā)人去喊負責此事的縣丞,,等他接完圣旨,那縣丞已經(jīng)侯在門外,,此時聽王俊臣問起,,連忙將縣丞喚了進來。
這縣丞年紀比秦必勝還要大些,,他是以舉人身份入仕,,雖然生得儀表堂堂,但他官小位卑,,比不得秦縣令進士入第腰桿粗硬,,見到王俊臣這等高官不免拘束,,匯報雖不至于結(jié)結(jié)巴巴,但等他說完,,大冷的天額頭上也見了不少汗,,顯得十分緊張。
張無忌這才知道,,敢情這么長時間這些衙役捕快只在街頭小巷客棧酒肆搜捕,,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也不過抓了幾十人,結(jié)合巡檢們抓捕的戰(zhàn)果,,不排除有極少數(shù)漏網(wǎng)之魚可能已經(jīng)出城,,張無忌估計也還有兩百來人藏身城里。這兩百余人想必使了銀子,,分散藏在民居里,。
可以理解,這些衙役捕快都是本地人,,縣里的人家說不得都是他們的街坊鄰居親朋好友,,讓他們逐戶搜查也確是難為了他們。不過現(xiàn)在北鎮(zhèn)撫司的人來了,,這千把人搜查一個小縣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現(xiàn)在是王俊辰帶隊,張無忌也不好插言,。王俊辰在錦衣衛(wèi)混了幾十年,,自然看得清這些侍衛(wèi)們的伎倆,于是對秦必勝道:“秦大人,,本官懷疑剩余的魏閹黨羽藏在民居里,,所以需要貴縣的衙役捕快帶路,對民居逐一進行搜查,,同時通知下去,,有家者趕緊回家,外來住宿者呆在客棧等侯檢查,,凡不聽通告,,繼續(xù)在街上晃蕩者一律先抓起來。凡居民收容閹黨者一個時辰內(nèi)主動供出,,可以不予追究,,一個時辰后查出有窩藏閹黨者,以通匪罪論處,,秦大人意下如何,?”
說完目光直逼秦必勝,這神情不是商量,,乃是赤裸裸的命令,。秦必勝在心里將王俊臣所有的女性親屬問候了個便,,暗想奶奶地,你們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讓老百姓來戳我們的脊梁骨,這么一鬧,,看來離任的時候萬民傘是沒指望了,。但他心里縱然有一萬個不愿意,可圣旨上說了,,所有官員無條件配合,,他還能怎么樣?打落牙齒往肚子咽,,還得滿臉笑容地答應下來,。
張無忌聽的暗暗搖頭,王俊辰還是太剛直了,,這絕戶計一出,,誠然能將閹賊余黨抓個八九不離十,但這秦縣令在阜城縣的聲譽,,也是一落千丈了,。
結(jié)果不言而喻,北鎮(zhèn)撫司的錦衣衛(wèi)官兵像篩子一樣將縣城搜查了一遍,,到傍晚搜查完畢的時候,,真真又搜出了兩百余人,順便還抓了幾十個窩藏魏閹黨羽的老百姓,,這些老百姓最后雖然在秦必勝的求情下免于刑事處罰,,但破財消災是跑不掉的,實在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至于那些藏在民居一時無法查獲的財寶,,只要是抓到人的,憑著北鎮(zhèn)撫司的逼供手段,,連扔到茅坑里的最后都被供了出來,,想必最后的損失也是微乎其微。至此魏忠賢事件各方收獲多多,,可畏結(jié)局完美,。
不過這一切已經(jīng)與沈銳無關了,他在次日踏上了北歸的路程,,張無忌因為還有善后事宜要處理,,不能陪他們返京,但他還是讓江小樓繼續(xù)跟著沈銳,,以應付可能發(fā)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