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元異骨子里的陰狠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來,宛如周身有無數(shù)把冷箭,,給人一種無形地窒息感,。
他的一生,就像努爾哈赤身后的一道影子,,只能活在見不得人的地方,,替努爾哈赤除去眼中釘,掃平絆腳石,。如果說在世人眼里的努爾哈赤擅用的明面上的鐵腕,,而他則是他藏于暗地里的一杯毒酒,殺人無形,,見血封喉,。
無論是高高在上諸侯將軍,亦或是名傾一時的良臣謀士,,只要是努爾哈赤想要的人,,想取的命,他便會像一顆表面無害的寄生種子,,逐步瓦解這些人心中自以為完美的防衛(wèi),,萬人營中只一騎而輕取敵方性命,。
從他受命潛入敵方腹地的那一刻起,他便會自負(fù)地替這些人寫好劇本,,定下結(jié)局,。大汗想要的人,他絕不可能允許從自己手里溜掉,。
幾乎所有的“獵物”在元異現(xiàn)身的那一刻,,在得知自己已是身陷蛛網(wǎng),表現(xiàn)出的慌亂,,驚嚇,,憤怒,搖尾乞憐,。“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fēng)勢便狂”,,但凡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元異都有把握能將其指數(shù)級放大,,進(jìn)一步擴(kuò)大自己的優(yōu)勢,。
可今天,他發(fā)覺自己怎么也看不透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已經(jīng)是自己手中待宰的獵物,,為何自己會有一種說不明的憂慮感。死在他手里的人可以說足夠說書人說上一輩子,,卻還從未有一個像袁崇煥這樣,,面上還能表現(xiàn)的如此儒雅淡然,絲毫也不驚慌,。
外頭野風(fēng)呼嘯,,可在袁崇煥的帳中燃著近十個火盆,里頭炭火聞著還帶著淡淡的草木馨香,,想來也是上等的質(zhì)量,。
這“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外頭口里再怎么清廉的袁大人,,看來也免不得鋪張,委屈不得自己,。元異撇了一眼角落的火盆,,心思一轉(zhuǎn),目光很快就落回到袁崇煥的身上,。
“大人似乎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莫不是早知道小人今日會來此處?”元異眼中的陰戾不由地又加重了幾分。他雖然步步為營,,用盡心計好不容易支開了徐子路,,可心里卻還是隱隱不安。不過憑自己的手腳功夫,,元異堅信即使眼前的男人在背地里耍了什么把戲,,自己也能在瞬息之間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
以他所獲去到的情報,,袁崇煥似乎并不精于武藝,。
“本官又非孔明轉(zhuǎn)世,也未曾習(xí)得觀星之術(shù),,只是不善喜怒形于色罷了,,說到底不過是你信不過自己的本事。適才也同你說過,,要本官性命的,,絕非僅你一個,你也并非第一個,。刀子在脖子上架得久了,,有時也會忘了自己竟會害怕這件事。你大可不必這般緊張,?!闭f完,袁崇煥從容地點(diǎn)了一盞茶,,以袖遮面一飲而盡,。
也是。
能被大汗看中,,自然不會是光有本事沒膽量的鼠輩,,興許真是自己多疑了吧。元異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心中的顧慮卻仍未消除,。
“大人想必還不知道吧。我已吩咐人燃了這軍中的糧草,,又遣走了這附近的輪值守衛(wèi),,大人若是想用緩兵之計來敷衍小人,小人奉勸大人還是思量思量我剛剛給的那兩條路來的實(shí)在些,?!痹愐恢彼浪赖囟⒅鐭ǎ髨D在他的臉上找到什么破綻,??珊笳呤冀K只是一副表情,,不為所動,好像什么也沒聽見一樣,。見狀,,元異生生咽下一口怒氣,面上裝得不急不躁,,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
作為一名合格且優(yōu)秀的臥底,元異最擅長的就是拿捏別人的心思,,先從心理上摸清對手,,從而擊垮對手。
心理戰(zhàn),,他便是王者段位,。
“今天下何人不知這明朝皇帝氣數(shù)已盡,與大明金國的兵強(qiáng)馬壯相比,,明朝皇帝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女真的鐵蹄便會踏遍明朝疆土,。大人是個聰明人,自然看得清局勢,,所以何必要屈身于此白白蹉跎了才華,。大汗一向愛重人才,也有意以禮招大人為座下卿,。相信大人只有在大金國,,才能發(fā)揮自己真正的才干,也只有大金國,,大人才能獲得一切與您匹配的功名利祿,。”
聽營中人的口風(fēng),,這袁崇煥并非一個追名逐利的人,,可元異還是想先試探性地問一問,。
“哦,?”
袁崇煥一聽微微動容,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可臉上的提起的幾分興趣無疑是示意元異繼續(xù)說下去,。
有戲。
元異心中暗暗吐槽:外頭的那些人傳的倒是好聽,,他是不是賢將良臣他不知道,,可視金錢如糞土,,簡直就是放屁。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才剛剛把磚丟出去,,他就坐不住了,說到底不過一介功名利祿的裙下之臣而已,。
“什么都給得,?”袁崇煥揚(yáng)了揚(yáng)眉開口問道。
果然上套了,。不就是名,,無非是利嘛,有什么是大汗給不得的,。
面上笑嘻嘻,,心里哼嘰唧。袁崇煥的回應(yīng)無疑使元異對他的印象拉低了不少,。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把這家伙拐回去再說,。畢竟是大汗欽點(diǎn)要的人,可馬虎不得,。
為了進(jìn)一步籠絡(luò)人心,,元異當(dāng)即決定先滿口應(yīng)下,他若是有本事,,回頭自個跟大汗去討價還價去。
“自然什么都給得,。”
“那本官若是要努爾哈赤的項上人頭,,你家大汗可還舍得,?”
“你說什么?”元異瞇起眼,,臉上一愣,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不行嗎……”袁崇煥露出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好像吃了什么大虧似的。
“既如此,,那本官便退一步,,換你的項上人頭可好,?”
“狗官你找死!”元異大吼道,,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羞辱戲耍自己,,想到這里元異太陽穴上的青筋突了突,手上的匕首一緊,,進(jìn)而右腳在地上用力一蹬,,整個人騰空而起,筆直地朝袁崇煥刺來,。
袁崇煥見元異被自己惹毛了,,立馬表現(xiàn)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兩手緊緊地抱住腦袋,,兩眼瞪得巨大,,驚慌失措地從席上站了起來,完全沒了剛剛淡然姿態(tài),。元異見到袁崇煥竟如此失態(tài),,冷哼了一聲,手上的匕首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對著袁崇煥心臟的位置“嗖”得刺去,。
太歲頭上動土,他要讓袁崇煥付出點(diǎn)代價,。
在匕首眼看就刺到袁崇煥,,袁崇煥沒有多余的動作,立馬原地一蹲,,偏巧躲過了元異的這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