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哈桑,是一名現(xiàn)役軍人,?!避娙藝烂C地端坐著,,兩手放在膝蓋上,,他直接自報家門,,崔瑜分不清他是事務(wù)性地通報還是say hi那種打招呼,。
“你好,,哈桑先生?!贝掼じ尚σ宦?,故意緩和一下氣氛,,“我就不用做自我介紹了吧?!彼谋尘霸缇捅凰麄儾榱藗€底朝天,,再介紹就是多此一舉。
雖然車內(nèi)的空氣和光線都尚好,,但畢竟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面對一個年輕的陌生男人坐著,,崔瑜渾身不自在,。她見哈桑除了嚴肅,倒沒有什么不適之處,,畢竟是受過訓(xùn)練的軍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尷尬”兩個字怎么寫的吧。她環(huán)視一圈車內(nèi),,發(fā)現(xiàn)這兒更像是一間小型審訊屋,,怪不得感覺格格不入。從小到大和警察唯一打過的交道就是辦身份證辦護照之類的,,和軍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聯(lián)系,,更何況一個萬里之外的異國軍人。雖然不再緊張,,崔瑜也只想盡快結(jié)束這種局促的感覺,。
“我們這是非正式的談話?!惫倲偸?,誠懇地看著崔瑜說,“如果是正式的問詢,,需要經(jīng)過你們的大使館,,所以接下來你可以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靠,你們擺這么大的陣仗,,我敢拒絕回答嗎,?崔瑜心里一陣不爽,但是面上并沒有表現(xiàn)太多出來,。姑且聽聽他想了解什么,,到時候配不配合就看老娘的心情了。原來他們是違反規(guī)定偷偷出來調(diào)查的,,她也放松了許多,,大方地說,“哈桑先生,,你請問吧,?!?p> “你認識費曉宇嗎?中國的商人費曉宇,?!惫V北贾黝}。
“呃,,算是認識吧,。”難道是費曉宇攤上事了,?她想了一下,,確實和他沒什么深交,“只是認識而已,,沒打過交道,。”
“我們發(fā)現(xiàn)過好幾次,,他在跟蹤監(jiān)視你,。”哈桑語調(diào)平緩,,分不清這是敘述事實還是關(guān)切的告知,。
崔瑜呆呆地立在座位上,長圓了嘴,,氣得說不出話來,,“我靠!”一句標準母語脫口而出,。這個費曉宇是個什么玩意兒,!干嘛跟蹤她?嗡嗡的像只蒼蠅令人反感就算了,,現(xiàn)在還做出這么猥瑣的事,。簡直人神共憤!還有,,哈桑他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會這么巧,被他們發(fā)現(xiàn)過幾次,。這偶然的發(fā)現(xiàn),,是他們在監(jiān)視費曉宇還是她時的收獲?崔瑜不可置信地望著哈桑,,“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哈桑倒沒有隱瞞,,“我們在調(diào)查一個事件,,需要了解一下費曉宇,,然后發(fā)現(xiàn)他可疑的行蹤,所以我們來問你,,他為什么要跟蹤你,。”
我怎么知道那個神經(jīng)病為毛要跟蹤我???崔瑜簡直無言以對,費曉宇真是猥瑣至極,。她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我確實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蹤我。我們上次在公司樓下見過一次后,,再也沒見過面,。”
“你們見面聊過什么,?可能涉及他跟蹤的動機嗎?”哈桑隨即問道,。說起來是隨便聊聊,,他詢問的口吻全是毋庸置疑的。
崔瑜回憶了一下,,那天只顧著生費曉宇的氣,,還真想不起來他那天出現(xiàn)在崔瑜樓下的目的。告知秦晉豐富的感情經(jīng)歷,?好像那是他氣急敗壞之下說出來故意激崔瑜的,。雖然崔瑜明知被人激怒很不可取,但那天還是掉入了費曉宇的陷阱,,人一旦憤怒就難以保持理智狀態(tài),。再一回想,好像是許以重金讓她勸秦晉和費曉宇合作,。結(jié)果第二天秦晉就和崔瑜分了手,,她還陷在失戀的震驚和悲憤中沒有出來,早把費曉宇這只討厭的飛蟲拋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費曉宇還處心積慮地跟蹤和監(jiān)視過崔瑜。想到這里,,崔瑜就不寒而栗,,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破鳥都有。哈?,F(xiàn)在詢問他們的聊天內(nèi)容,,因為涉及秦晉,,除了秦晉是前男友的關(guān)系,畢竟是一國同胞,,崔瑜本能地想保護秦晉,,她不緊不慢地告訴哈桑,“費曉宇那天到我們公司樓下等我,,也就是東拉西扯了幾句,,不過我們的談話不太愉快?!?p> “他在追求你,?”哈桑的嘴角勾勒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興許還有一點八卦的小火花,。
“沒有沒有,。”崔瑜趕快搖頭,,“我那時有男朋友的,。”
“那時,?”英語就是這么神奇,,非得分個什么進行時過去時,哈桑一下就聽得明明白白,,“你和卡里斯的那個男朋友分手了,?”
崔瑜本想說你怎么知道,后來一想他們守在醫(yī)院門口,,還有什么不知道,,她放棄了解釋,只得“嗯”了一聲,。她覺得這半天都是她在配合回答,,而他們作為軍人是什么意圖她都不知道,崔瑜不喜歡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wù),,她主動出擊,,“你們到底要問費曉宇的什么?他是犯了什么案子嗎,?”崔瑜心想事情可能還不小,,都夠得著軍隊來調(diào)查了。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哈桑三緘其口,拒絕得明明白白,。
崔瑜真想掄起手中的礦泉水就扔過去,,自己到底是江湖經(jīng)驗不足,配合度也太高了吧,。接下來他可別想再問出一個字來,。
“費曉宇威脅過你嗎?或者利誘你,?”哈桑頓了一下,,可能覺察到崔瑜的臉上當(dāng)即蒙上的一層霜,他的語氣明顯緩和很多,。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贝掼ひ罉赢嫼J,,屬驢也不是蓋的。
哈桑笑了一下,,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崔瑜的眼前一亮,原來這人笑起來還像那么回事,,那干嘛一直板著臉審問她,?這一道光將崔瑜照暈了,她似乎過意不去,,就補充了一句,“他說希望我和他合作,,至于具體的也沒告訴我,,我也沒興趣知道?!?p> “謝謝你,。”哈桑點了一下頭,,“我們送你回去,。”說完他朝前面打了一個響指,,說了一句土語,,然后司機穩(wěn)健地開著車出發(fā)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兒的,?”崔瑜明知他們的情報分子像幽靈一樣到處存在,,還是忍不住問道,疑問是次要的,責(zé)怪才是重點,。個人隱私這組詞她想了一下,,還是吞了回去,聽他怎么回答再說,。
“我們在安可拉也有類似你們中國的天眼,,用于治安和防護?!惫6Y貌地告知崔瑜,,“還有部分設(shè)備是你們中國供應(yīng)的產(chǎn)品?!?p> 崔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大中華炫酷的安防設(shè)備自不用說,技術(shù)層面不難理解,。只是,,城市里天羅地網(wǎng)的攝像監(jiān)控裝置不應(yīng)該是由政府和警察掌控嗎?雖然現(xiàn)在是特殊警戒時期,,但是監(jiān)控崔瑜和費曉宇這種小事輪得到軍隊出馬,?高射炮打蚊子吧?崔瑜越想越糊涂,,但也沒有提出疑問的必要,,哈桑肯定不會透露只字片語的,。
回家路上,,崔瑜全程盯著窗外,看大街小巷的風(fēng)景慢慢從身后閃來,,對面的哈桑又戴上了那副有如深潭的墨鏡,,不再言語。
“你們還會再監(jiān)視我嗎,?”車快開到崔瑜公寓的街區(qū)時,,她轉(zhuǎn)過頭,嚴肅認真地問哈桑,。
“不會,。”哈桑依舊惜字如金,,但是語氣堅定,。他的眼睛似乎看著崔瑜,又似乎看在別處,。
崔瑜不想再理這個冰如磁鐵的瞎子,。比起他們軍人的魯莽直接,,費曉宇對他的跟蹤才是匪夷所思。一到公寓樓下,,副駕駛的男子就跑下車為崔瑜拉開車門,,崔瑜一個箭步就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往公寓大門走去,。
“少校,,她的手機?!蹦凶又噶酥复掼偛抛^的位置,,一個套著粉紅豹造型的最新款水果手機正靜靜地躺在那兒。原來崔瑜只顧著氣鼓鼓地下車,,也沒檢查一下,,手機早從剛才懷抱著的公文包里落了出來。
“不管它,,我們走,。”哈桑示意手下關(guān)上門,。
關(guān)門的那一瞬間,,哈桑才露出今天最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