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中兵警部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風(fēng)衣的衣擺被夾雜著咸味的海風(fēng)吹起,，掏出一根香煙,，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煙圈,，目光迷離，看著煙圈隨著風(fēng)消散而去,。

　　右手拿著香煙,，左手從風(fēng)衣的內(nèi)衣內(nèi)側(cè)口袋抽出一張照片，那是富江的照片,，絕美又恐怖,。

　　左手的手指摩擦著照片，仿佛從這死物中可以觸摸到名為富江的活物,。

　　第一次見到你是什么時候,？

　　中兵警部思考著，卻發(fā)現(xiàn)想不到了,，好像過去的每一秒都存在你的身影,。

　　沉迷于過往之時，電話響了,。

　　“喂,，我是中兵。”

　　“中兵??！”

　　對面?zhèn)鱽淼氖且粋€嚴(yán)肅的男性聲音。

　　“是,，警司,，請問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

　　對面的人似乎笑了出來,，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小安的事情你還過不去嗎？”

　　小安,？

　　中兵警部聽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從雜亂的記中尋到所想要的。

　　小安……好像是自己的兒子,？

　　是了,，是我親自將他逮捕的。

　　那是一個雨天,，那天的雨是慢的,，讓人沉悶，在逮捕的那一刻,，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便是拿著這張照片,，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著我說：“父親，富江……是我的,?！?p>　　那一天，也是我與富江的第一次見面,，應(yīng)該是第一次吧,？

　　記憶……又有些混亂了。

　　“也罷,，時間終將消除掉一切,。”

　　對面的聲音平靜了下來,，接著說：“回署里,，解決高木田太的事情，我在署里等你,?！?p>　　沒有等中兵應(yīng)答，便將電話關(guān)掉。

　　中兵無言地將手機(jī)放回口袋里,，抽完最后一口香煙,，再次吐出一口煙圈，那煙圈隨風(fēng)卷起,，扭曲,、折疊，好似一個人勾起的嘴唇,，絕美又恐怖,。

　　中兵還記得那天，在那個令人沉悶的天里,，在那個房子里,，那具赤裸著的軀體是何等的美麗。

　　將煙頭隨后一扔,，便朝著來的方向離開,。

　　那應(yīng)是……上帝的造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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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江,，請問您于今日早晨七點(diǎn)與高木夫人一同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

　　“恩……高木夫人詢問我與高木先生的關(guān)系?！?p>　　富江臉上露出苦惱的表情,。

　　“為什么高木夫人詢問這個？”

　　“可能是因?yàn)楦吣鞠壬鷮ξ曳浅：玫木壒誓??！?p>　　本田聞言，不由地回想起之前親眼目睹的種種,。

　　高木對富江的狂熱,。

　　前去處理高木殺死女兒的時，高木端坐在血液四濺的屋里,，神情癲狂,，自語著：“富江……我的富江?！?p>　　幸好稍后警司和中兵警部來了,，實(shí)在忍受不了那種恐怖的氛圍。

　　高木對于富江,，可不僅僅是言語上的好那般,。

　　本田神情不變，繼續(xù)詢問,。

　　“為什么高木田太對你非常好呢,？”

　　“嗯……”

　　富江用右手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唇,，想了想后說：“這就要從我與高木先生第一次相遇時說起了呢?！?p>　　“請說,。”

　　本田在本子上做著標(biāo)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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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木君,，好久不見吶?！?p>　　高木一進(jìn)如辦公室,，便看到那個坐在辦公桌后面椅子上的男人……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如此說。

　　“關(guān)山,，你來這里干什么,？”

　　高木隨手將公文包放在桌上，用著厭惡的語氣說：“還有,，是誰讓你坐在我的位子上的,？”

　　“你的位子？”

　　男人……關(guān)山嗤笑一聲,，隆起的肚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的位子？若不是你下三濫用詭計(jì),，這個位子何時能輪到你來坐,？”

　　關(guān)山叩擊著右側(cè)的扶手，好笑地說：“我-親-愛-的-高-木-社-長,?！?p>　　高木靜靜地看著他，待關(guān)山說完便開口說：“然后呢,？”

　　“然后,？”

　　關(guān)山從椅子上起身,，一手托著肚子,，一手從口袋里抽出幾張照片，用勁扔向高木,。

　　高木接過一看,，平靜的眼神瞬間變成了驚恐，焦急著說：“怎會,，當(dāng)初不是說好了沒有的嗎,？”

　　“說好？”

　　關(guān)山又笑了,，笑得更大聲了,。

　　“是誰讓你有這樣的自信會相信我說的話,？”

　　“我當(dāng)時明明檢查過一遍，即使你我也檢查過,?！?p>　　“有時候，只要想帶某些東西進(jìn)入某些地方,，永遠(yuǎn)有辦法可以做到,，就看看你知道不到了?！?p>　　關(guān)山不屑的言論換來得便是高木的毆打,。

　　高木將關(guān)山撂在地上，使勁的打著,，發(fā)泄著心中的怒火,，但是打得越狠，關(guān)山的笑就越放肆,。

　　那幾張照片則散落在地上,，有的孤零零，有的相互堆疊,，但是可以清晰的辨認(rèn)出其中的內(nèi)容,。

　　那里面只有兩個人，便是關(guān)山和高木夫人,。

　　兩個人,，一個房間。

　　待得高山漸漸沒了力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著粗氣,，眼神兇狠地看著他。

　　而關(guān)山則從地面坐起,，靠在墻上,，玩味地看著高木。

　　“真像??！”

　　高木沒有說話。

　　關(guān)山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前幾天貴夫人看到這幾張照片也是這樣的表情,，真是……”說著,，呵呵一笑，接著說：“令人回味無窮吶,！”

　　“夠了,。”

　　高木聞言立即大吼一聲,，隨手將辦公桌上的文件夾扔向關(guān)山的頭,。

　　“你到底想干什么,？”

　　關(guān)山頭一側(cè)，文件夾砸在墻壁上掉在他的身上,。

　　“我到底想干什么,？”

　　關(guān)山嘿嘿笑了起來，將掉在身上的文件夾打開,，邊看著邊說：“這是谷里寫的吧,？真不愧是他，他是我們當(dāng)中最老實(shí)的那個,，如今搖身一變都當(dāng)上局長了呢,。”

　　“社長,，請問有什么事情交代嗎,？”

　　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以及詢問，畢竟剛才高木的吼叫聲實(shí)在是大了些,。

　　“不,，沒事?！?p>　　高木隨口應(yīng)付著,，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改口,。

　　“等等,，將谷里辭退?！?p>　　門外的聲音遲疑著說：“是谷里局長嗎,？”

　　“是他?！?p>　　“我知道了,。”

　　門外的聲音消失,。

　　“幾年不見,，高木君挺會做人嘛?！?p>　　關(guān)山笑著說,，隨后將文件夾扔在桌子上,。

　　文件夾停在桌子上,，保持著打開的樣子，高木瞥了一眼,，雖然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并不清楚,，卻可以知曉那份策劃書的尾端填寫的并非是谷里的名字,。

　　之所以關(guān)山這樣說，只是為了表明一個態(tài)度：我已經(jīng)將所有事情調(diào)查清楚了,，你們是踩著我上位的我知道,，但是我今天來并非僅僅為了出一口惡氣，而是來交易的,，用這些照片來交易我想要的東西,。這些照片代表的不僅僅是其中的內(nèi)容，而是其所象征著的我們共同的罪惡,。

　　高木知道谷里是其中背刺關(guān)山最狠的一個,，便是因?yàn)殛P(guān)山非常信任谷里。

　　高木這個行為便是給關(guān)山說我接受你的談判,。

　　“說吧,，你想要什么？”

　　關(guān)山支撐著起身,，坐在一旁專為客人準(zhǔn)備的椅子上,，摸了摸材質(zhì)說：“這應(yīng)該是我第一次坐在這個位子上吧？”

　　高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思襯對方想要什么,？

　　不可能愚蠢到想重新?lián)碛羞@所會社吧？

　　“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p>　　關(guān)山說出了自己的的需求。

　　高木思考了一下,，最后答應(yīng)了他,，盡管比較多，但是還算合理,。

　　“我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高木最終如此說,。

　　“去吧,，去吧?！?p>　　關(guān)山和善地笑著,，看著高木離開的背影，低低地笑著：“這只是第一步,，我想要的可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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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木先生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但是關(guān)山并沒有滿足,，隨后多次勒索敲詐,，最終高木實(shí)在是忍受不了但是又不敢報(bào)警，只得去自盡,，但是在準(zhǔn)備自盡時遇上我,，恰好被我救了下來，從那以后就對我非常好了,?！?p>　　富江自然不可能完完全全地說，如何邏輯自洽又能使人相信的謊言可不簡單,。

　　“具體內(nèi)容都是高木田太告知你的嗎,？”

　　“是的?！?p>　　“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嗎,？”

　　“是的?！?p>　　本田放下筆,，揉了揉微酸的手腕，隨后繼續(xù)詢問：“高木夫人在詢問你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向她解釋了一下，隨后她就慌忙地離開了,，她并沒有給我說她的去向,。”

　　本田聞言抬起頭,，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著富江的表情,，最終得出一個結(jié)論：富江沒有撒謊。

　　“怎么了嗎,？”

　　“根據(jù)監(jiān)控記錄顯示,，高木夫人沒有出來過?！?p>　　“怎么會,？”

　　本田觀察著此時富江的反應(yīng)，依然真實(shí),。

　　“高木玲子說你出來后對她說你殺了高木夫人,。”

　　“嗯,？”

　　富江聞言立即露出一個好似想到了什么的表情,，略顯遲疑的問：“難道高木夫人死亡了嗎？”

　　“暫時不能透露，請回答我的問題,。”

　　“嗯……因?yàn)楦吣鞠壬綍r經(jīng)常會對我描述他的家庭,，他說他非常喜歡他的女兒,，我今天見到她，就忍不住逗弄了一下,?！?p>　　富江的音調(diào)低沉了下來。

　　喜歡,？

　　本田不由地在心底冷笑了一下,，男人吶。

　　“高木玲子說她從不知道你,?！?p>　　“我對此也很驚訝，早上遇見高木夫人時她對我可是知之甚少呢,?！?p>　　一問一答之間，時間隨之流逝,。

　　最后,，本田放下紙筆，關(guān)上錄音筆,，起身說：“感謝配合,。”

　　“這是我的職責(zé),?！?p>　　富江微笑著擺手。

　　本田走向門口,，一只手握住把手的瞬間,，突然問道：“對了，之前在走廊上你對高木田太說的話是什么,？”

　　“哦,？”

　　富江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音，右手抬起,，無名指緩緩摩擦著左側(cè)眼角的淚痣,，手掌遮住了大半張臉，語調(diào)平緩,，毫無破綻,。

　　“我說高木先生已經(jīng)有了家室，請他以后不要再這樣做了，畢竟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他的家人都是一種困擾,?！?p>　　“原來如此?！?p>　　本田語氣平淡,，不知所想，打開門,，和富江一同離開,，一路上再無波折，一直到警察署的門口,。

　　此時天已黑了,，便向富江提議：“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這依舊是試探嗎,？

　　或許吧,。

　　富江微笑著，伸手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蝴蝶結(jié),，微笑著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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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兵警部此時坐在獨(dú)屬于他的辦公室里,，手指依然撫摸著那張絕美又恐怖的相片,，沉思在過往的回憶里。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回憶,。

　　“請進(jìn),。”

　　本田進(jìn)來,，將與富江的記錄與錄音筆放在桌子上,，并說：“警部，請問還有什么事情嗎,？”

　　中兵沒有言語,，只是開啟錄音筆，并翻著記錄,。

　　待聽完高木與關(guān)山的故事,，中兵回憶了一下說到：“好像關(guān)山前不久死于墜樓了?！?p>　　“死了,？”

　　本田有些訝然。

　　“根據(jù)檢查,，是由于醉酒導(dǎo)致墜樓,，我記得報(bào)案人是……”中兵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說：“是高木田太?！?p>　　“他,？”

　　“是的，就是他,?！?p>　　“警部很清楚嗎？”

　　中兵聞言立即有些疑惑,，我為什么那么清楚知道呢,？畢竟這只是個小事罷了,。

　　想不出來……記不得了……奇怪,。

　　記憶甚至是更加混亂了，一會兒回去就吃藥吧,。

　　“稍后仔細(xì)看看這件事檔案吧,，本田?！?p>　　“是,。”

　　“我記得……你剛才去富江的家了,，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算了，不去理會了,。

　　“是的,。”

　　本田俯下身答道,。

　　“根據(jù)資料顯示川上富江沒有親人,，在我與川上同學(xué)一同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居住的房子里有一間正在開燈?！?p>　　“有人,？”

　　中兵放在桌下的那只摩擦著照片的手微緊，幾乎是下意識地詢問,。

　　“是的,，川上同學(xué)說他是這間房子的主人，為她提供住所,?！?p>　　“他？”

　　中兵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不知所想,。

　　“我來的路上查了一下，那間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師?！?p>　　“畫師,？”

　　中兵意味深長地說。

　　“本田,，就到此為止吧,。稍后你去調(diào)查一下關(guān)山的死亡，這件事有可能不是自殺,，高木一家的事我親自去,。”

　　“是,，警部,。”

　　本田答應(yīng)下來,，躬身行禮,，轉(zhuǎn)身離開。

　　中兵看著本田的背影,，意味深長的說,。

　　“不知所畫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