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海亞爾檢察官?!?p> 第一次庭審結束,,法官及其助理退出法庭,其他人員也紛紛站起,,準備離開,。穆嘉桐快速走到距離控方席位最近的地方,隔著1米高的木制欄桿向檢察官打招呼,。
海亞爾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起,,正在把厚厚的一沓文件放進一只邊緣已經(jīng)嚴重磨損、因為經(jīng)常被裝得鼓鼓囊囊而變形的黑色真皮公文包里,。聽到旁聽席上有人對他打招呼,,他側轉身,警惕地打量著向他打招呼的一位白凈,、漂亮的東方女孩,。
“我是章亞飛的未婚妻,有重要情況告訴您,?!蹦录瓮膶Ψ秸`會自己,便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紹說,。
海亞爾向穆嘉桐走近了一步,,問道:“您是記者嗎?我是不會同記者談論案情的,?!?p> “我過去曾經(jīng)是記者,現(xiàn)在不是了。請您放心,,我與您的談話,,我不會泄露出去的?!?p> 海亞爾點了點頭:“請您在法院門口等著我,,我收拾完東西就出來?!?p> “好的,,謝謝您?!?p> 穆嘉桐在登記處領取了寄存在那里的手機和手表,,在門外等了幾分鐘,海亞爾走出大門,,對穆嘉桐說:“請跟我來,。”
兩人一起來到法院停車場,,坐上了海亞爾的白色私人轎車,。海亞爾開車,帶著穆嘉桐,,來到軍方檢察院辦公樓,。轎車直接開進辦公樓的地下停車場。二人下車,,乘坐電梯上樓,,來到海亞爾的辦公室。
辦公室位于四層走廊的中部,,狹小而凌亂,,進門左手是一張辦公桌,桌上各種卷宗和文件堆積如山,,完全看不到桌面,。穆嘉桐沒想到,在辦公無紙化時代,,竟然還能見到如此壯觀的文件金字塔。辦公桌后面的兩個書架里,,也塞滿了書籍和文件,。
辦公室的右手靠墻放置著兩張酒紅色單人沙發(fā)和一張茶幾。海亞爾把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公文包放在辦公桌旁邊的地上,,把軍帽掛在墻角的衣架上,,請穆嘉桐在靠里的一張沙發(fā)上坐下,然后扒拉開辦公桌上凌亂的文件堆,,拿起一只座機電話,,按了兩個數(shù)字按鈕,,說到:“送兩杯紅茶到海亞爾辦公室?!?p> 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坐下,,海亞爾用英語問穆嘉桐:“您從中國來?”
“是的,,前天到瓦哈市,,主要是為了旁聽庭審?!?p> “庭審將持續(xù)很長時間,。這個案子相當復雜,除了與章亞飛有關的綁架案,,還要審判被告叛國,、從事針對平民的武裝活動等等多項罪名。我估計將持續(xù)至少一年時間,?!?p> “就不能加快速度嗎?”
海亞爾苦笑了一下,?!拔覀儑业霓k事效率很低,而且軍事法院積壓的案子太多了,,很難加快速度,。”
穆嘉桐說:“章亞飛是我的未婚夫,。我原來是一名記者,,為了他的案子,我把工作辭掉了,。所以請您放心,,我們之間的談話,我不會泄露給別人,,更不會進行報道的,。”
“那就好,?!?p> 一名身穿灰綠色衣服、瘦小的中年黑人敲了敲敞開的房門,,走進來,,把端在手里的托盤上的兩只玻璃杯放在茶幾上。玻璃杯里茶水透出紅琥珀般的誘人顏色。
那人退出辦公室后,,海亞爾指著穆嘉桐面前的玻璃杯對穆嘉桐說:“請喝茶,。”
“謝謝,?!蹦录瓮┒似鸩璞蛄艘恍】?。紅茶非常甜,。杯子里還殘留著沒有融化的白糖,薄薄地鋪在杯底上,,像一層小雪花,。穆嘉桐把茶杯放回茶幾上。
“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訴我嗎,?”海亞爾問道,。
“是的,”穆嘉桐說,,“我認為章亞飛是無辜的,,他不可能與綁匪合作。綁匪說他們與章亞飛自編自演了綁架案,,這是他們編造的……”
海亞爾打斷穆嘉桐的話,。“您要知道,,小姐,,這起案件已經(jīng)進入司法程序,因此我是不會同任何人討論案情的,,除非您是向我提供我們還沒有掌握的新情況,,否則這次談話就結束了?!?p> “我是有情況要提供給您,。”穆嘉桐說,,“我認為綁匪是在別人的指使下綁架章亞飛和另外兩名中國工人的,,章亞飛是受害者而不是策劃者和指使者?!?p> “你能告訴我誰是策劃者和指使者嗎,?”
穆嘉桐說,“是啟明星傳媒公司的副總編輯趙松柏,,我和章亞飛都曾經(jīng)是這家傳媒公司的記者。是趙松柏建議章亞飛到達爾貝都因國來采訪的,否則章亞飛不可能來這個國家,,也不可能遭到綁架,。所以,即使趙松柏不是策劃者和指使者,,他也一定是參與者,,與別人一起陷害章亞飛?!?p> 海亞爾說:“您說的這個情況很重要,,的確能夠解釋案件中的一些疑點。比如說,,章亞飛為什么會來達爾貝都因國,?為什么他會在這里遭到綁架?你能提供相關證據(jù)嘛,?”
“我暫時不能,。”穆嘉桐說,,“前幾天我去找過趙松柏,,但是他矢口否認曾經(jīng)提出過這項建議?!?p> 海亞爾說:“在法庭上,,任何說法都需要證據(jù)來支撐,否則就沒有意義,?!?p> 穆嘉桐說,“我來找您,,是希望您能再次審問綁匪,,只要他們承認他們與趙松柏的關系,不就能夠消除章亞飛的嫌疑了嘛,?”
“你的想法太簡單了,。”海亞爾說,,“案件的審訊階段已經(jīng)結束,,目前已經(jīng)進入司法程序,案子的所有卷宗也已經(jīng)移交給軍事法院的法官,。除非找到了新的證據(jù),,我們才能向法官申請再次提審被告,否則我們無權接觸被告,,更不可能強迫被告改變口供,?!?p> 穆嘉桐說:“我只希望能早日還章亞飛一個清白,如果你們這里不能很快了結這起案子,,章亞飛就要一直被關在拘留所里,。”
“那沒辦法,,”海亞爾說,,“除非您能拿出新的證據(jù)來證明綁架案的指使者不是章亞飛而另有其人,否則他就無法擺脫綁架案主謀的嫌疑,。所以,,關鍵還在于您能否拿出證據(jù)?!?p> 穆嘉桐說:“難道那些綁匪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嘛?”
海亞爾說:“不能這么說,。我們當然也要看證據(jù)是否確鑿,。我告訴你一句實話,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jù),,對章亞飛很不利,。”
穆嘉桐說:“對章亞飛不利,?這怎么可能,?”
海亞爾說:“我不應該向你透露案件的具體情況。但看你如此真誠,,我就向你透露一點,。中國警方已經(jīng)向我們提供了章亞飛的證詞,我們把章亞飛的證詞與遭綁架的兩名中國工人的證詞進行了比對,,發(fā)現(xiàn)他們三人都提到一個重要情況,,那就是中國工人黃寶亮在去搶奪武裝分子的槍支之前,曾經(jīng)告訴章亞飛和于有才他的這個想法,,章亞飛當時還試圖阻止黃寶亮,。”
“這能說明什么,?”穆嘉桐用顫抖的聲音問,。
海亞爾說:“我們不知道章亞飛阻止黃寶亮奪槍的目的是什么,有可能是像他自己說的,、是他不希望黃寶亮遭遇生命危險,,但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擔心黃寶亮去奪槍,,會破壞他所策劃的綁架計劃,。所以,,盡管綁匪提供的證據(jù)不完整,但我們無法排除章亞飛的嫌疑,。至于章亞飛是否有罪,,那就需要等待法庭的審判結果了,或者您能找到新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