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盼君來8
“這怎么行?。 彼攵疾幌氡阋豢诨亟^,,看著賀連州微微陰沉的臉,,蕭月生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卻還是壯著膽子道:“我都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她相信賀連州這樣有紳士風(fēng)度的人是不會把她自己丟在這里的。
賀連州一愣,,他知道她那句話的意思,,她有心悅之人,而那個人不是他賀連州,。
他斷然不會去問那個人是誰這種問題,若是那人比他優(yōu)秀,,他會嫉妒,;若是那人沒他優(yōu)秀,那他則會不甘,。
喜歡一個人,,就要做好變得自私的準備,沒有哪一份喜歡是沒有醋味的,。
賀連州的眸子里映著火光,,閉口不談剛剛的話題,他的性子讓他不可能會否認自己的情感,,更不會去掩飾,,喜歡就是喜歡了,,承認也承認了,他說過的話,,素來沒有收回的道理,。這世上又有多少兩情相悅之事啊,獨自喜歡一個人,,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罷了,。
“不論你心悅誰,我都是你最合適的選擇,?!彼馈K褪沁@樣,,縱使說著世上最黏的情話,,眸子也一片清明,他沒有旁的情緒,,被拒絕的羞憤也好,,悵然若失也罷,他似乎都沒有,,仍思路清晰地幫她分析,,“你我年齡相當(dāng),我修為高于你,,大大有助于你的修行,。我的風(fēng)評也還算不錯,自詡沒有做過什么虧心之事,,國仇家怨都已清理干凈,。我,賀連州,,孑然一身,,無親無故,若是有了道侶,,那我整個人,,里里外外,包括我所有的附屬物,,就都是屬于她的,。”
蕭月生看過原文,,他的一切的確都是倪焉知的來著,。
可是眼下……
不知她腦子如何運轉(zhuǎn)的,她竟和他說:“我瞧著……那個倪焉知,挺漂亮的……”
賀連州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就好像夏天驟變的天氣,,烏云密布,黑得好像能滴出水來,,還是伴著電閃雷鳴的那種,。
蕭月生智商回歸,趕緊擺了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她好看,,沒有旁的……”
“閉嘴?!彼惯@樣道,。
蕭月生又把臉埋在了腿間,做鴕鳥狀,,不說話,。
她聽見賀連州似乎是輕輕嘆息了一下,幾乎輕不可聞,,便聽見他繼續(xù)道:“就算你不想回靈云山,,那也得將身子修養(yǎng)好了才行,否則再以這樣的狀態(tài)留在東荒島,,怕也不是掌門所愿,。”
“只要尋一個狼群找不到的地方就好,,我細細養(yǎng)上幾日,,再加緊修煉,很快那群狼就再也沒辦法威脅我了,?!?p> 賀連州毫不留情給予了四個字評價:“盲目自信?!?p> 蕭月生縮了縮脖子,,她素來說不過賀連州,剛剛他又那樣說……她實在應(yīng)對不來,,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狼群在這東荒島上待了多久,你又待了多久,?這片島嶼哪個地方不是它們熟知的,哪個地方又是你所熟知的,?”他站起身來,,撤回她“賴以生存”的自己的袍子,披到自己身上,,剛要伸進袖口,,便看見她那身破破爛爛沾著血污的道袍,,最終還是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給她裹了個嚴實:“都被你弄臟了,?!?p> 索性就給你吧。
“哎,?”蕭月生一時想解釋,,仔細想想?yún)s又沒法兒解釋,看著他一道掌風(fēng)將他們唯一的取暖源給毀掉,,眼前的那丁點的光亮消失不見,,賀連州踩上滄嘯劍,沖著她道:“還站著做什么,,快過來,。”
“我若是走了……”
“先把傷養(yǎng)好,,再送你回來,,你若良心不過去,到時候到了出島嶼之日,,你再祈求多待幾日就好,。”他說完,,抿了抿唇,繼續(xù)道:“過來——不回靈云,。”
魔界的地牢,,暗無天日,,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不知名的令人作嘔的味道,,豆丁大的火光在墻壁的蠟燭上垂死掙扎,稍微一陣風(fēng)就能將它們熄滅。地牢素來是上酷刑的地方,,那些膽敢叛離魔界的人,,沒有一個例外,全都命喪于此,,咱那之前,,他們會有幸將這里九九八十一種酷刑皆試一遍,,體會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終在無限的悔恨與痛苦中死去,。
羲辭一身潔白的袍子不染凡塵,,他只是踏足這個煉獄一般的地方,,便好像照亮了這永無天日的地牢,。他面無他色,即便鼻尖是令人厭惡的血污的味道,,他也只是微微蹙眉,,隨之便釋然了。
“諸位在這里受苦了,?!濒宿o淡漠的聲音好像冬日里寒冰碎掉的聲音,即便是裂開的冰,,那也是寒冷無比,,叫人不敢伸手去拿的。
“不過諸位也不必怨恨本尊,,因為那個判出魔界禍亂凡間的人,,就是你們當(dāng)中的一個,?!彼诿魈?,分封王們在暗處,他們只能看見他淡漠的眸子,,卻不敢看太久,唯恐他厭惡,。
“帶上來,。”羲辭話音剛落,,幾個魔兵便將倪焉知與倪霄押了上來,,讓他們不得不跪在羲辭的面前,以一種無比低微的姿態(tài),,聽著有關(guān)自己的最后裁決,。
“若是以前,這種家伙,,本尊一掌就能給個干凈,,如今只毒啞了嗓子,挑了手筋,,也算本尊仁善一回,。可本尊是不喜麻煩的人,,這兩個人,,便送到修仙界那群老頑固手里吧?!濒宿o道,,“隨他們怎么處置都好,只要以后別再來找本尊麻煩,?!?p> 有魔兵上前來,幫幾位分封王打開了牢房的枷鎖,,他們雖在這里待的時間不長,,但也足夠讓他們受的了,眼下也都多多少少少了幾分往日的威嚴,,多了幾分狼狽,。
“諸位放心,此事就此銷聲匿跡,,知情的那幾個魔兵一概處死,,你們?nèi)允欠止鉄o限的分封王?!濒宿o說道,,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諸位分封王,,他們大約是認為他太過血腥,太過狠厲,,卻為了自己的那點臉面,,也因忌憚他的力量,所以便都沒有異議,,一概默認了,。
呵,這便是人性,,不僅是人,,也不緊是魔,還有仙,。天道給了萬物生靈總是先為自己考慮的天性,,人們不用道德加以克制,不用法度加以約束,,于是這便成了自私,。
有時能致命的自私,足夠毀掉別人的自私,。
他垂下眸子,,他也自私得很,所以他必須要月兒,。
她的身心,,她的未來,她的一切,,都將被刻上他的烙印,,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蕭月生,,是屬于羲辭的,。
誰也不要妄想把她從他身邊帶走,包括那些有關(guān)他的傳言,。
“魔尊,。”跡州王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老臣知道魔尊政務(wù)繁忙,,所以懇請魔尊將青州王交與老臣,準許老臣為魔尊效力,?!?p> 羲辭看了他一眼,鮮少有些愉悅道:“好,,那便交與你,,正好青州無人管轄,,它既挨著并州,那便并入跡州,,交與你了,。”
跡州王喜出望外,,趕緊扣下謝恩:“老臣多謝魔尊,!”
其他分封王從未見過這樣的羲辭,跡州王只是稍微合了一點他的心思,,他竟就這么大方,將整個青州都給了他,。
“魔尊,,可否需要告知三界,我魔界已經(jīng)易主,?”有人問到,。
羲辭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道:“你們何人知曉本尊名諱啊,?!?p> 倪焉知知道,可她的嘴被堵著,,嗓子也被廢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知道羲辭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不想暴露身份,,讓她和倪霄口不能說,手不能寫,,還要把她們交到修仙界,,堵上他們的嘴,自己落得清閑,。
而其他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因為他們從不知道,他們喊了近一千年的小雜種,,小野種,,到底喚做什么。
“誰是魔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莫要再給本尊找麻煩,,若是還有下次,”他眸色漸冷,,“直接滅魂,?!?p> 眾王一驚,不知魔尊究竟在修煉什么功法,,竟如此不喜被打擾,。
滅魂,那是斷了輪回路??!
羲辭看向跡州王:“此事交由你?!?p> “是,。”跡州王趕緊應(yīng)下了,,然后只見他衣袖一角出現(xiàn)在自己垂下的視線里,,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他只知道,,魔尊的鞋子干凈如紙,,一丁點血污之氣都不曾沾染。
等羲辭終于回了靈云山朝天宮時,,他幻想了無數(shù)次月兒到底在做什么,,他故意先放了一只靈鴿飛了回去,他猜想,,她一定會在院子迎接他,。
當(dāng)她看到他時,她會像夜晚的曇花一樣慢慢展開笑容,,眉眼彎彎的,,定是可愛極了。
可是,,他卻沒想到,,這偌大的朝天宮,他竟尋不到月兒的氣息,。
他走到朝天殿,,喚她的名字:“月兒,月兒,?”
可惜無人應(yīng)答,。
但是羲辭感覺到了濃郁的至純之力,他便順著那個方向找去,,果然,,月兒不在,但是,,他竟發(fā)現(xiàn)了一朵七瓣蓮花,!它此時正在那里散發(fā)著好看的光輝,,照亮了朝天宮一角,旁邊還放了一封書信,。
他趕緊走上前去,,拆開信封,上頭只有短短幾行字:月兒犯錯,,理應(yīng)責(zé)罰,,徒兒自知不可讓同門頂罪,故而心甘情愿,。留蓮與君,,可用靈蓮之瓣養(yǎng)之,定能抑制魔氣,。愿君勿思卿,,相思害人疾;妾當(dāng)復(fù)思君,,不念心不定。七年之后,,又是七月流火時,,盼君尋來。
羲辭放下書信,,將那蓮花收好,,便徑直去了凌云殿。
李觀天沒想到羲辭回來,,詫異道:“羲辭,,你出關(guān)了?”
“掌門,,”他道,,“月兒去了何處?”
“本座以為月兒已經(jīng)同你講了,,她丟失了返辰珠,,自請責(zé)罰,我便讓她去了那東荒島……”
“你可知,,東荒島上群狼肆虐,,兇狠無比,她一個小女娃,,如何應(yīng)對,?”
這便是有些詰責(zé)在里頭了,羲辭在靈云幾百年,,從未有過旁的什么情緒,,如今見他有些慍怒,,李觀天先是一驚,隨機便也皺了眉,,道:“東荒島雖有野狼出沒,,但月兒已經(jīng)是辟谷期修士,這雖于她而言是個挑戰(zhàn),,但卻也不難,,羲辭長老何必大動肝火,來詰問本座,!”
“她的確是辟谷期,,但她只有三成靈力!”羲辭怒甩衣袖,,只留下這一句話,,便疾步離開了。
他必須趕緊去東荒島,,他的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