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隨著一陣響亮的堂鑼聲,一群束著麻繩索腰帶,,個個手拿大刀的漢子,,直奔他們而來,。
“不好,,遇上山賊了,!”
“俺的娘呀,,是雪里紅的人??!”
隨著這兩聲喊叫,轉(zhuǎn)眼之間,,那些迎親的十來個人,,跑的精光。
只剩下歪倒在一邊的花轎,,還有新郎那頭正蒙頭轉(zhuǎn)向的,,原地打轉(zhuǎn)的黑色的小馬驢。
“雪里紅”,,是遠(yuǎn)近聞名的山大王,,殺人不眨眼,,令人聞風(fēng)喪膽。他有一匹棗紅色的馬,,據(jù)說那是一匹有汗血寶馬血統(tǒng)的馬,,高大威猛,十分的通人氣兒,。
“雪里紅”還喜歡穿白色的褂子,,常年里都是一身白布棉衫。
紅通通的方臉堂,,一副刀切般整齊的劍眉下,,圓圓的大眼,聲音宏亮里帶著幾分令人膽寒的殺氣,。
他騎著馬飛馳而過的瞬間,,映入人們眼簾的,真的只有白和紅兩種顏色晃過,,難怪他得了這樣一個響亮的名號,。
當(dāng)眾嘍啰把花轎和小黑毛驢圍成個圈的當(dāng)兒,,“雪里紅”才從遠(yuǎn)處飛馳而來,。
“大哥,殺雞焉用宰牛刀,,你在家里擎好事就行了,。何必還跑一趟?!?p> 知哪位他的兄弟說了這么一句,。
“雪里紅”并沒有搭這他兄弟的話茬。
穩(wěn)穩(wěn)的下了馬,,然后把他的棗紅馬拴在一邊的樹上,,才慢慢的走向轎子,看來,,他沒有打算馬上離開,。
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人,冷著一張臉,,讓你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高高的身材,寬寬的肩膀,,裸露在白色褂子外的臂膀是棕紅色的大塊腱子肉,。
手里拎著把黑亮的匣子槍。
“這幫慫貨,!”
他瞇著眼,,看著遠(yuǎn)處迎親隊伍尥蹶子狂奔,,留下的黃土都冒了煙,大聲罵著,,聲音宏亮里帶著幾分陰冷,。
他用手勢叫過來一個小兄弟,這人二十歲左右,,一身藍(lán)衣短工打扮,,兩只大眼閃著受寵若驚的光澤,是個新上山的小嘍啰,。
“去茍家送個信兒,,天黑前,如果他們家送來五百塊大洋,,花轎簾子俺都不會掀一下,。說我雪里紅說到做到!”,。
“得令嘞,!”
那個小嘍啰聞聲,飛奔下山,,往遠(yuǎn)處的茍家村跑去,,雪里紅順勢就蹲在了花轎一邊,用腿一掃周圍的荒草,,就著一棵樹半躺了下來,,懶懶的準(zhǔn)備睡上一覺。
周圍的兄弟一看,,馬上也象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樣,,三五成群的蹲在一起。
有玩色子的,,有拿出酒準(zhǔn)備喝上一口的,,也有湊趣閑扯的。
各自散開,,像沒發(fā)生過剛才驚心動魄的劫道一般,。
順著那條土路的黃騰騰的煙霧,前面就是那一幫狼狽不堪的迎親隊伍,。
有掉了一只鞋的,;有不知什么時候,扯沒身上的褂子,,光著兩只膀子的,;
還有一個男人雙手提著褲子,腰間的布帶不知是斷了,還是丟了的,。
再看看那位新郎官,,早就把插著兩只羽毛的新郎帽子跑丟了。
打了梳頭油的小分頭里全是黃土,,汗水和摻有黃土的頭油抹了一臉,,全然一個化妝的鬼怪一般。
他瘦瘦的身體在長衫里打著哆嗦,,遠(yuǎn)遠(yuǎn)的被隊伍拉在了后面,。
這位新郎,他是村里富戶茍家的大兒子茍杞,,從小體弱多病,,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家鄉(xiāng),膽子也特別的小,。
一路上,,光顧著跑,也是上氣接不上下氣,,才能喊出一句話來:
“等等我……別丟下我呀,!”
前面的幾位漢子,才回過神來似的,,想著要是把新郎再跑丟了,,那事就更大了。
于是,,又折回來一段路,,用手?jǐn)v著渾身篩糠一樣的茍杞,連拉帶拽往茍家村的方向逃去,。
“雪里紅”倚在樹邊,睡的天昏地暗,,一覺醒來,,已見太陽偏西。
一咕嚕爬起身,,看著夕陽透過樹丫的光線投射在歪在一邊的花轎上,,五顏六色,直刺他的眼睛,,他順手擋了擋眼簾,,朝花轎走來。
嘴里高聲吆喝著還賭興正酣的小兄弟們:
“都他媽什么時候了,?別玩了,!沒一個長心的!”
那些小嘍啰們這才抬頭,,急忙站起身,,看到日落西山,,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目前的事情:
“大哥,這他媽茍家還沒送錢來呀,!找撕票呢吧,!”
叫罵聲此起彼復(fù)。
“雪里紅”的光尋找到旁邊那個穿一身藍(lán)衣的小啰嘍:
“你上午確定把信捎過去了,?”
“小的拿腦袋擔(dān)保,,信絕對捎到了。俺用小飛刀把信摜在了院子中間的大樹干上,,之后,,俺還上了他們茍家的房頂,看到院子里,,他家老爺子正在看咱們軍師寫給他們的信兒了,,這樣兒,俺才敢回來,?!?p> “雪里紅”聽完,朝他點了下頭,,抬手示意:
“沒事了,。”
然后,,慢慢走近新娘的花轎,,
“大哥,先撕了票,,俺帶幾個兄弟下山,,給他們茍家送尸身去,這次不拿一仟大洋,,滅他全家,。”
一位年長些的,,滿臉胡子的男人大聲喊著,。
“雪里紅”卻象什么也沒有聽見,他呆呆的舉著一只掀起轎簾的手,,愣在那里,。
直到他的兄弟們感覺到他的不對勁,陸續(xù)朝他走過來了,,他才放下簾子,,轉(zhuǎn)過身來,走出幾步,又折回來,,再次伸手想掀起轎簾,,可是手在半空慢慢的打了個旋又放下了。
他象在沉思,,又象在發(fā)愣,,然后,傻笑的表情洋溢在他臉上,。
四周的兄弟們此時鴉雀無聲,,都被“雪里紅”奇怪的舉動驚呆了。
只見“雪里紅”跑向自己的那匹棗紅馬,,用力拍了下馬背,,隨著馬的一聲嘶鳴,他向空中用力甩了下馬鞭:
“走,,兄弟們,!回山寨喝我的喜酒去!”
“大哥,,回山上,,不去茍家撕票了?”
個小嘍啰喊,。
那位年長的壯漢,,朝花轎走來,正了正轎身,,拾起了丟在一旁的嗩吶,,另一只手拿起一只樹叉,打在正在身邊發(fā)愣的嘍啰身上,,
“來人,!你們抬喜轎,俺吹喇叭,,咱們回山寨,!”
一瞬間,大家都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嗷的一嗓子,口哨聲四起,,樹林里沸騰了,。
“咱大哥有壓寨夫人了,噢,!”
夾雜著長長口哨聲,,馬蹄聲,腳步聲,吆呼聲,,笑聲,,更有那起勁的顛轎子的吱呀聲,
他們簇?fù)碇把├锛t”,,歡天喜地的漸漸遠(yuǎn)去了,。
這片樹林,開始變得靜悄悄了,,偶有幾聲“知了”的啾啾聲,,茂密的樹葉一動不動,生怕驚動這傍晚的余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