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村的土墻矮院里,。雪地里兩人相向而立,，他們身上冒著白氣，額頭鼻尖上有汗水沁出,。顯然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zhàn)斗,。

　　“行了,，到此為止吧?！迸杂^的女子勸道,。她坐在臺階上，環(huán)抱著一只白虎,。白虎呲牙咧嘴,，若不是女子不斷安撫，早就沖上去撲咬了,。

　　女子身后留有短胡茬的年輕男子也開口規(guī)勸：“曄主,，大家同為暗衛(wèi)之人，切磋武藝應(yīng)當(dāng)點到為止,，你們二人勢均力敵,，再打下去只怕會傷了和氣?！?p>　　這四人正是陳末,、竇輔、李影與蒯越,。

　　竇輔在比斗中一直落于下風(fēng),，被陳末死死壓制，十招之內(nèi)吃了數(shù)個暗虧,。明眼人看得出來,，繼續(xù)打下去竇輔只能自取其辱，因此蒯越是給他一個臺階下,。

　　可竇輔不甘心,，他對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自從他修習(xí)《破武》以來，單打獨斗還未輸過,。

　　這門叫做《破武》的武技出自南陽文氏,。竇輔的養(yǎng)父胡騰在桓帝巡狩南陽時任護駕從事，那時候便與南陽文氏交好,。因此竇輔自小得以師從文氏,。

　　《破武》如其名，破其武技,，摧枯拉朽,，是一門破招的絕學(xué)。更厲害的是,，《破武》不受手中兵刃所限,，從劍便是破武劍，從刀便是破武刀,，從拳便是破武拳,。

　　荊州江湖人常言：“荊州七劍，蔡氏盾劍,，無隙壁壘,。唯文氏破劍，天克之,?！币馑际乔G州蔡氏的劍法善于防御，像沒有縫隙的壁壘一樣難以突破,，唯有文氏的破武劍能夠克制它,。

　　可是，陳末的《猛虎七殺拳》是由《馬氏勁拳》加上現(xiàn)代搏擊技巧融合而成,，招式中規(guī)中矩卻又別出心裁,。竇輔每每抓到關(guān)鍵，將要破招之時,，陳末拳鋒陡然一轉(zhuǎn),，重新變得不可琢磨。

　　李影明白竇輔身為暗衛(wèi)之曄,，敗于影部眾的普通一員,，即便給他臺階，也未必肯下,，說道：“陳末過來管管你的雪神,。”

　　陳末氣也出了，威也立了,，明白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把竇輔逼急也不好，畢竟大家是同僚,，今后說不定還要合作。他看了一眼白虎雪神,，只見后者正惡狠狠地盯著竇輔,，心中不由一暖。

　　陳末一拱手,?！岸嘀x曄主賜教?！?p>　　竇輔冷哼一聲,。“陳公子身手了得,，日后必成大器,。”

　　李影見二人和解,，放開懷中的雪神,。雪神低吼一聲，兩步一躍直撲竇輔,。竇輔一驚,，連忙后退，舉臂招架,。陳末伸出猿臂一攬,，在空中截住雪神，將它抱入懷中,。

　　“雪神乖,，自己人，放輕松點,?！?p>　　竇輔又吃了一癟，臉色一黑,，撇下陳末走向李影,。

　　“影主，我們在這里耽擱得夠久了,，還是要盡快處理涼州的事,。”

　　“好，”李影頷首,，她拍拍手起身,，“陳末收拾行裝，準(zhǔn)備前往涼州,?！?p>　　竇輔一愣，失聲道：“你要帶他去涼州,！”

　　涼州之行是他與李影感情升溫的最佳時期,，出發(fā)前李儒就有所暗示。若是帶上陳末,，氣氛就全然不同了,。

　　“不然呢，”李影說道,，“況且涼州的情報是我們影部眾西出玉門關(guān),，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陳末也有功勞,?！?p>　　竇輔說道：“這和功勞與否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了,，陳末小半年沒回暗衛(wèi),，現(xiàn)在不該先回去進行忠誠甄別嗎？”

　　“陳末是我的下屬,，歸我節(jié)制,，不勞曄主關(guān)心?！崩钣罢f道,，“還有消息是我們影部眾得來的，本就應(yīng)該由我們處理,，你們曄部眾是橫插一腳,。希望曄主能明白主次關(guān)系?！?p>　　竇輔心想,，若不是我向李儒求情，你還在被禁足呢,，怎么能參與這次涼州的任務(wù),，到底是誰不明白主次關(guān)系？

　　“消息是你們李統(tǒng)領(lǐng)主動用來示好岑統(tǒng)領(lǐng)的,，為此岑統(tǒng)領(lǐng)這兩個月又幫你們影部眾招了不少人呢,?！?p>　　“統(tǒng)領(lǐng)之間的事我管不著?！崩钣暗穆曇糁袔е还膳瓪?。

　　暗衛(wèi)設(shè)立影、曄二部眾的初衷是希望兩者能夠陰陽相生,，相輔相成,。事實卻恰恰相反，二部眾明爭暗斗,，內(nèi)耗嚴重,。

　　蒯越是暗衛(wèi)中為數(shù)不多主張“二部眾齊心”的人，見兩位主事人有爭吵的跡象,，出言解圍,?！皼鲋菽沁吳闆r不明,，萬一事態(tài)復(fù)雜，暗衛(wèi)留守在那邊的人手未必夠用,。到時候,，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我建議讓陳兄與我們同往,?！?p>　　竇輔心中明白，李影認定了的事,，多說無益,，于是借坡下驢：“還是異度兄考慮周到，那就這么辦,?！?p>　　午后，眾人策馬出了胡家村,。路上遇見一波波田獵的人群?，F(xiàn)在正值臘月中旬，臘,，獵也,，是獵祭的月份。再過半月便是正旦,，一歲之首,，人們拜神祭祖，家人團聚,。而這個重要的日子,，陳末四人注定要在路途奔波中度過了,。

　　陳末覺得上天待他不薄，在光和四年的最后半個月,，把李影送到身旁,。遺憾的是班化不能同行，但俗話說世事難兩全,，人要知足常樂,，想到這里不由開心地笑了。

　　李影看到陳末面露笑意,，不知為何心中亦覺得莫名的欣喜,，她輕皺瓊鼻，吸了一口寒氣,，感到分外沁心,。

　　此時最難受的莫過于竇輔，本來這趟涼州行是不急于在歲末的,。他為了與李影度過一個難忘的新年,，彰顯出一副愿為暗衛(wèi)做出犧牲與妥協(xié)的姿態(tài)，向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提議年前出發(fā),。他的私心與沖動沒能幫到自己,，反而成全了陳末。

　　竇輔有些后悔,，本來這個時候應(yīng)該回到荊州,，與養(yǎng)父胡騰一家團聚。

　　當(dāng)年大將軍竇武剪除宦閹事敗,，閹賊曹節(jié),、王甫誅殺竇氏一門。胡騰冒死救出孩童的他,，撫養(yǎng)十多年視若己出?，F(xiàn)在他卻為一己私心，不能在一歲之首給胡父敬酒祝安,，他為自己的不孝感到羞愧,。

　　陳末、李影是喜,，竇輔是悲,。墜在隊伍最后面的蒯越則是不悲不喜。

　　蒯越認為這一切都是身為暗衛(wèi)該履行的職責(zé),，就像“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這是一種操守。家中長輩知道他有這樣一份堅守,，相信不會怪他歲除不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