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扶疏坐在銅鏡前拿著信在發(fā)呆,蜜橘湊上來問道:“姑娘,,怎么了,?”
“阿音的阿娘去世了?!?p> 蜜橘和花蕊俱是一驚,,蜜橘見姑娘已面露戚色,趕緊安慰道:“姑娘也別太難過,,對白夫人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她日夜思念長子,如今終于能和白大郎在天上團圓了,?!?p> 扶疏點了點頭,覺得蜜橘說的有些道理,,但還是為阿音感到難過:“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只是苦了活著的人,?!狈鍪栝L舒一口氣,說道:“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死了,萬事皆空,,可得解脫,。但對于活著的人,還得繼續(xù)往前走,。這世上,,最難的便是活著。那年金灣河決堤,,災(zāi)民食不果腹,、流離失所,我那時便覺得,,有的人,,光是活著都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力氣。趙夫人這一走,,阿音更得苦苦支撐這個家,。我們一般的年紀,我雖在婚事上吃了苦頭,,但扔可以在父母懷中撒嬌,,而阿音,已經(jīng)撐起府中半邊天了,。這其中的苦澀辛酸,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曉了,?!?p> 蜜橘一聽,扶疏說話盡顯悲哀之色,,又安慰道:“所以,,姑娘托生在這詩禮之家已是天大的福氣,,我們幾個能在姑娘身旁服侍、不愁吃穿,,也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扶疏聽了,,笑著說道:“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能說會道了,?”
蜜橘見扶疏笑了,心里也一陣輕松,,笑著說道:“有其主必有其仆嘛,!這些都是跟姑娘學(xué)的!”
扶疏又笑著問花蕊:“你們私底下她也這么貧嗎,?”
花蕊見蜜橘最近總是在扶疏跟前出風頭,,自己沒有說話的地兒,心里暗暗有些不得勁,,見扶疏跟自己的說話,,也只能附和道:“蜜橘一向能說會道,姑娘不曾注意而已,!”
扶疏沒有接話,,又喚了月白,問道:“阿娘在家嗎,?”
月白答道:“夫人在的,,這會兒應(yīng)該在與管事娘子對賬呢!”
“走,,我們?nèi)タ纯?!”說著,扶疏帶著幾個使女去了史氏的云舒居,。
自從與扶疏和離,,王蹊看葉綰綰也開始覺得興致索然。他也多次在和葉綰綰共枕而眠時,,想問問葉綰綰,,那個孩子,到底是如何沒的,??墒敲棵吭挼阶爝叄钟采柿嘶厝?。
他不敢,。他怕萬一不是扶疏,真的是葉綰綰,,那他該怎么辦,?他該如何面對葉綰綰,?又該如何面對扶疏?和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同床共枕,,卻把一個好姑娘推入深淵,?罷了罷了,就當時季扶疏做的吧,,就做個鴕鳥吧,。
可是有時候,一旦某個念頭在人的心里發(fā)了芽,,就會瘋了一般滋長,。以至于,每次看到葉綰綰,,他都會想起扶疏扔給他一紙和離書時那決絕的表情,。久而久之,若非生理需求,,他連葉綰綰那里,,也不想去了。
這日,,王蹊在長安街上亂逛,。不知不覺,走進了一間書肆,。
他走到書柜前問老板:“最近有何新書推薦,?”
書肆老板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詩集,說道:“最近這本《花間集》很火,,長安幾乎人手一本,。作者是季御史家的小娘子,名叫季扶疏,,就是前段時間嫁給王丞相家又和離的那個季小娘子,。”書肆老板不知面前何人,,只是為了推銷詩集,,賣力地介紹著之前的八卦,以期引起面前這位年輕郎君的興趣,。
王蹊一聽是扶疏的詩集,,從老板手中奪了過來,翻開看了起來:“雁盡書難寄,,愁多夢不成,。愿隨孤月影,流照伏波營?!保ǔ鲎陨蛉珞蕖堕|怨》)
王蹊知道,這是扶疏寫給自己的,。當時夾在書信中,,寄到了隴右??上Я四切?,被自己一氣之下全燒了。
又翻了一頁:
“夜深玉笛暗飛聲,,淚濕羅巾夢不成,。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保ǜ木幾宰园拙右住逗髮m詞》)
這是扶疏最近寫的嗎?
書肆老板在一旁說道:“此女才華斐然,,客要帶一本嗎,?”
王蹊掏出荷包,放在書柜上,,帶著書出了門,。翻身上馬,一路疾馳回到丞相府,,把自己關(guān)進書房,,捧著《花間集》,把每首詩都細細地品讀一遍,。
讀著讀著,,又回想起二人通信時的甜蜜時光。那時雖遠隔千山萬水,,卻心意相通,。如今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河,。
王蹊還在發(fā)呆,,阿全推開門進來,問道:“郎君,,夫人喚您過去用晚膳呢,!”
王蹊這才回過神來,放下詩集,,出了書房,。
來到崔氏的屋里,紅玉正在花廳指揮著下面的使女擺飯,看見王蹊進來了,,連忙問道:“郎君安好,!夫人在里面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