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曾被三天師降服的妖孽,其中一只就是鼴鼠,?!?p> 劉輕水說完,也不繼續(xù)廢話,,熟練地從提包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孔明燈,,結(jié)起個劍指稍一運氣,,燈底的火苗撲哧一聲燃燒起來。
他手一松,,那小燈便搖搖晃晃地飛到眾人頭頂,,繼而朝前慢慢飛進(jìn)去。
隨著越發(fā)深入,,洞口本就微弱的亮光早已消散殆盡,。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小小孔明燈,,此刻卻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眾人跟著孔明的指引,繼續(xù)朝里走去,。
彎彎曲曲的山洞,,劉輕水帶著眾人輕車熟路地行進(jìn)了大約二三十米,果然豁然開朗,,夢中那個大溶洞剎那間像鋪開的油畫一樣靜靜地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巨大溶洞內(nèi)幾乎沒有光亮,劉輕水結(jié)起幾個手印,,原本只有幾米光源的孔明燈光亮大作,,像是個巨大的鎂光燈一般,片刻間照亮了整片空間,。
只可惜……視線所到之處,,空空如也。
沒有,,什么都沒有,。
空的,到處是空的,。
沒有血尸枯柳,,沒有大蛇,也沒有三天師,。
“這……怎么會這樣,?”
劉輕水圓睜著雙眼,在原地愣了好久,,忽然發(fā)瘋似的往三天師之前被困的位置狂奔而去,,魚羊劍劍尖在地面上拖曳出刺耳尖叫聲。
原本困住幾人的那幾根巨大鐵鏈,,現(xiàn)在靜靜躺在地上,。
原本囚禁于此的三位天師,無影無蹤,。
從高空垂掉而下的幾根鐵索,,那是曾經(jīng)用來綁住他們手腕的東西,,此刻還在孤獨地輕輕搖晃。
就連劉輕水所站立的位置,,夢中所見那棵枝繁葉茂,,神態(tài)妖嬈的血尸枯柳,也只剩下了深陷進(jìn)地面之中的幾縷斷根,。
一切都顯得那樣蒼白,,那樣急切。
劉輕水甚至可以看見,,三天師被倉促轉(zhuǎn)移出去的那種絕望神情,。甚至可以聽見他們在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沒有在夢中動手殺了他們……
“又來遲了……”
劉輕水靜靜望著眼前空落落的景象,輕輕說了句,。
命運弄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從前百戰(zhàn)百勝的自己,,自從來了白城,,自從有了營救三天師的執(zhí)念,卻每每總是與這執(zhí)念擦肩而過,。每每萬事齊聚,,箭在弦上之時,得到的都只是一場虛空,。
不知哪里有風(fēng)口,,只送來幾縷微風(fēng),吹動了劉輕水的頭發(fā),??酌鳠魻T火似乎就要燃盡,搖晃了幾下,,映照得他的影子更加恍惚,。
“輕水兒……”
米喬走近他身邊,輕輕喚了一聲,。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失落和不甘,眼下卻什么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上官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走上前拍拍他肩膀,嘆口氣道:“別灰心,,你已經(jīng)盡力了,。三天師德高望重,吉人天相,。如果真有神靈眷顧,,我想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吧,。”
劉輕水抬頭看了眼上官靖,,也不說話,,只是慢慢把魚羊劍收回了鞘。
這種安慰的話,,如何真能令人寬心呢,?
三天師不可能再動用念力了。
他們已經(jīng)燈枯油盡,,只能坐視自己的生命流失,。從這里被轉(zhuǎn)移出去,天時地利人和一切條件消散得無影無蹤,,還能去哪里尋到他們呢,?
“輕水哥,你看這是什么,?”
就在幾人失落一籌莫展之際,,在洞內(nèi)仔細(xì)查看的熊思煜忽然叫了一聲。
劉輕水聞聲趕緊跑了過去,,只見熊思煜正盯著溶洞中央一塊突兀的大石頭仔細(xì)辨認(rèn)著,。
“上面有字……”張弛念叨一聲,從包里快速翻出一只狼眼手電照上去,。
孔明燈照亮范圍雖光,,強度卻不足,張弛的狼眼手電剛打上去,,幾行明顯刻上去不久的字跡剎那間映入眼簾:
【劉輕水,,精神力查探至此,想必你今日必定尋到此處,,不能親身相見實為遺憾,。不必心急,十日之內(nèi),,無論天涯海角,,我定當(dāng)主動動身找到你,屆時還望閣下做好萬全準(zhǔn)備,,別讓我太過失望,。】
一一看完,,眾人心緒卻久久無法平靜,。
不出意料,大蛇果然在昨晚就料定劉輕水必會來此,早已轉(zhuǎn)移出三天師,,并留此戰(zhàn)書定下了十日之約,。
劉輕水握著魚羊劍的手關(guān)節(jié)都已經(jīng)發(fā)白了:“如此看來,三天師十天之內(nèi)就會被殺人樹吸干殆盡,,成就妖孽的修為了……”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縱然在場皆是神通廣大,,只是終究都是人,,誰又能夠未卜先知呢?
蛇妖及其同黨既然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又怎會不比這次更加謹(jǐn)慎,?出了這山洞,天大地大,,時間又僅僅只有十天甚至更少,,如此大海撈針,何時何地才可以尋到,?
上官靖輕輕搖了搖頭,,縱被圈內(nèi)稱為“人間神”的他,此刻看起來卻也是頗為無奈,。
“輕水,,蛇妖留下戰(zhàn)書,連夜帶走三天師,,線索恐怕很難再有了,。不過他既有同黨殘留此處,倒不如聽聽看這鬼鬼祟祟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告訴你吧,?!?p> 楊意等幾人聞言,一時不解地看向上官靖,,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只好如此了?!眲⑤p水看了他一眼,,嘆口氣,目光隨之轉(zhuǎn)向洞口方向,。
眾人隨著這目光看去,,禁不住汗毛倒立。
除了上官靖和劉輕水,,在場的其他人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來時的洞口方向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多了一道瘦弱身影,靜靜地注視著眾人,。
劉輕水瞇著眼,,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劉天師,。”那瘦弱身影的臉上,,似乎永遠(yuǎn)都帶著和煦而平靜的笑容,。
“你怎么又來了?”
劉輕水慢慢站起身來:“如果真有前來嘲笑和戲弄的膽量,,大可不必使這種障眼法,,我說不定還能高看你一眼。一輩子只敢躲在暗處,,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看別人笑話,,你覺得這種方式很有快感是嗎?”
這虛影,,不出所料,,正是宴北。
“劉天師,,從前你看錯了我宴北,。可是今天,,你又看錯了,。”
宴北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尷尬:“你知道嗎,,冉東和胡西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現(xiàn)在這樣,一臉敗相,?!?p> 劉輕水把魚羊劍抵在地上,什么也沒說,。
“如果擁有能跟劉天師對抗的本事,,我自然不會如此小心翼翼?!毖绫滨饬藘刹降溃骸案螞r您一次性集結(jié)起這么多高手,,別說是我,就算是冉東胡西他們,,又怎么敢在現(xiàn)在跟你們正面對抗,?”
“輕水哥,,這家伙到底是誰?”熊思煜皺了皺眉,,來人這種說話的方式,,她很不喜歡。
劉輕水笑了笑:“你之前進(jìn)山洞時,,見到的那群惡心東西,,就是他?!?p> “鼴鼠,?”
“就是鼴鼠?!?p> 劉輕水點點頭,,毫不避諱。他看向宴北的目光里盡是殺氣:“有事兒說事兒,,還是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別怪我不客氣?!?p> “我來幫你,,你卻還想著殺我?”
宴北搖搖頭,,慢慢朝幾人走了過來:“劉天師,,你知不知道,冉東帶走了三位天師,,如果沒有我?guī)椭?,你連給他們收尸的機會都沒有?我跟您每次對話都是帶著誠意的,,您自己不愿相信而已,。”
劉輕水手指輕輕動了動,,不過什么也沒說,,他在等宴北接下來的話。
宴北走近幾人,,由于本身是投射虛影,,所以也并不畏懼什么。
他目光一一在眾人身上游過,。在上官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終又定格在劉輕水身上:“不過,看見劉天師有如此之多的高手相助,,我便放心了,。冉東胡西皆是無能之輩,,靠他們根本成不了什么氣候?!?p> 眾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靜打量著這不速之客,劉輕水冷冷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宴北轉(zhuǎn)過身去,沉默半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此行,,冉東并不知道。他們也不會知道,,我將要背叛他們,。劉天師,我清楚,,我們即使真的依靠血尸枯柳吸食了三天師修為,,最終下場也絕對難逃一死。倒實在不如提前棄暗投明,?!?p> “我以前給你說的那些,都是真心話,,包括現(xiàn)在也是,,只是你一直不信。三天師被冉東帶走,,血尸枯柳的果實還有八九天時間就能完全成熟,。無論如何,僅憑你自己是絕對找不到他們的,?!?p> 劉輕水喉嚨動了動,他似乎預(yù)料到了宴北將會說什么,。
宴北自顧道著,,也不管身后的這些法師如何心思,踏著步子又慢慢朝來時的洞口行去:“我本來就不該在這兒多待,,更何況劉天師也不待見我,。即使是虛影,時間長了,,難免會引起冉東爪牙的警覺,。”
“好了劉天師,,我好話不說二次,。三天后,,陰蝕日,冉東和胡西會再回獅子山,,就在大堰湖,,他們要借天地陰蝕催化血尸枯柳,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完全在你自己,,言盡于此,我走了,?!?p> 隨著宴北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眾人眼中,。
劉輕水盯著他離去的地方,,若有所思。
“三天后,,的確是七年一輪回的陰蝕之日,,屆時陰陽顛倒,乾坤倒開,。天下妖魔這一天會實力大增,,借助天地陰氣催化血尸枯柳,也不是不可能……輕水兒,,那只鼴鼠的話,,你相信嗎?”
上官靖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道,。
劉輕水看了眼上官靖,又看了看身邊眾人復(fù)雜的神色,,神色漠然:“我沒有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