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由來
“爹!我不走——好端端的,,平白便叫我去江州進學(xué),,我不去,?!?p> 許硯書將折扇丟到地上,,又用腳踩了踩,。
許知縣面色冷厲,,無視兒子的掙扎:“由不得你不聽,,管家,,叫上幾個壯仆,綁也要把他給我綁上船,?!?p> 聽了他的話,管家登時就跨了門出去找壯仆,。
“老爺,!”
許夫人看了眼兒子,與丈夫擔(dān)憂道:“書兒自小就未離過家,,這突然就送去江州那么偏遠的地方,,豈非要叫他吃盡苦頭?!?p> “哼,!玉不琢不成器!”
“老爺,!”
周夫人又含淚喊了一聲,。
“夫人!書兒不去怕是就活不成了,?!痹S知縣重重吐出一口氣,苦笑道:
“我的仇家已經(jīng)來了,,正在搜集罪證,,晚了我們一家子都要死在這里?!?p> “什么,!”
許夫人與許硯書皆是一驚,互視了一眼,,便都茫然的望著許知縣,。
許知縣在永安縣任職十余年,是這一帶德高望重的一個好官,,連知府大人來了都會禮讓三分,。
究竟是哪一個仇家,能將他逼迫到這樣的境地?
只聽許知縣語氣沉重,,緩緩道來:“那個人位高權(quán)重,,我斗不過他。屆時滿門抄斬,,我們許家便絕后了,。”
“怎么會,?爹你不是清官么,?怎么會滿門抄斬?!痹S硯書不可置信的道,。
“這是多年前的事了,說來話長,,不談也罷,。”
談及這件事,,許知縣卻也無法與自己的妻兒說道清楚,。
只嘆了一聲,,又囑咐兒子:“書兒,,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千萬記住,,莫要無故與人生是非,切莫意氣用事,?!?p> “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弄清楚,我怎么能走,!”許硯書將下人收拾好的包袱往地上一摔,。
見他這樣執(zhí)著,又看一旁的妻室許夫人也在凝望自己,,許知縣苦苦一笑,,道:
“那應(yīng)是十?dāng)?shù)年之前的事了?!?p> “我本在恩師門下學(xué)習(xí),,有一日恩師高嫁的女兒突然挺著大肚子回家。隨后我便被一伙賊人擄上山,,若是不按他們的吩咐照做,,便要殺了我們一家。”
“分明是高氏女惹出來的是非,,憑什么要我們?nèi)医o她做那替罪羊,。”
“更何況那時候你已經(jīng)懷上了書兒,,我無奈之下只能聽從他們的命令,。”
念及往事,,他神色間有些愧然:
“按他們的吩咐,,我在高家作為內(nèi)應(yīng),于高氏生產(chǎn)那夜幫他們——”
說到這里,,許知縣閉上了眼睛,,似在回憶著那時的情景。
許夫人臉色驚懼的接道:“隨后那伙兒賊人闖入高家,,高氏難產(chǎn)而亡,!”
“爹!”許硯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父親,。
“老爺,,你這也是為了我們一家子,這才……”許夫人勸慰道,。
“唉——錯了就是錯了,,如今高家的后人與高氏的夫婿來尋仇,我許有直所做的罪孽,,應(yīng)由我一人承擔(dān),。”
許知縣嘆了一聲,。
“老爺,!”
“爹!”
許夫人母子看著他滿是無措,。
“事不宜遲,,你二人盡快坐船南下前往江州,只要到了那里,,你們就會安全,。”
許知縣旋即吩咐道,。
許硯書神色糾結(jié)復(fù)雜,,卻見母親許夫人深明大義道:“書兒,聽你爹的安排,,收拾細軟,,到了江州要事事小心,,不要與人惹事?!?p> “娘,!”
許硯書喊了一聲,看著母親極為不舍,。
“夫人,!”
許知縣皺了眉。
他的本意是將許夫人和許硯書二人送走,,然后盡快將許靜嫻嫁到王家,,屆時整個許家就他一人,便是滿門抄斬,,斬的也只是他,。
許夫人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你忘了,,我們成親之時說過的話,?”
許知縣看著她,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周家,。
王春花躺在床上,面色慘白,,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上邊的紅帳,。
連著請了好幾個郎中大夫,把脈過后卻都搖頭嘆氣,。
“我家少夫人到底怎么樣,?別光嘆氣呀,?!?p> 小紅急得直跺腳。
“少夫人這脈象,,宮寒體虛,,本就不是懷孕的好胚子,能懷得上一胎已是菩薩保佑,,這小產(chǎn)過后,,以后就不好懷上了?!?p> 大夫猶豫著還是說了實話,,只是顧忌王春花,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卻可以壓低了聲音,。
即便是壓低了聲音,但王春花就在不遠處,仍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算了,!紅兒,扶我起來,!”
“咳咳咳——”
王春花說著,,又是輕咳一聲。
“少夫人,,您這身子骨,,還是別下地,有什么事可以命奴婢去做,?!?p> 小紅擔(dān)憂的勸道。
“不必了,,都是這樣的身子骨了,,我又哪兒還用得著休養(yǎng)?!?p> 王春花卻是露出莫測的笑容,。
“幫我出去買些東西——”說著,她在小紅耳邊嘀嘀咕咕說著話,。
越聽到后邊,,小紅的身子便越是抖得厲害。
“夫人來了,!”
門口守著的丫鬟進來通報一聲,。
王春花眼珠子轉(zhuǎn)得飛快,臉上忙換上一副悲傷的面容,。
“好孩子——好孩子你怎么樣了,?”周夫人貼心的替她捻了捻被子,滿臉皆是關(guān)懷,。
“沒了這孩子,,我以后再也不能生了,我不想活了……嗚嗚……”
王春花的哭聲顯得十分傷心,,可眼里卻沒有淚花,。
這不過是她計劃好的,借機將那個野種打掉,。
雖說將來極有可能不會再有孩子,,可她哪兒管得了這么多。
那個孩子只要在,,早晚會有人看出來她那肚子的月份不對,。
而如今,,再也不會有人能害得了她了。
她哭著哭著,,想到這兒便一不小心笑出了聲音,,只是她收斂得快,在婆婆察覺前又面露哀容,。
周夫人卻是無比愧疚,,畢竟因她之故,竟然要害得兒媳永遠也不能有孩子了,。
昨夜看見她掌摑自己兒子之時的怒火早已沒了,,此刻只剩愧疚。
她對王春花不由得更關(guān)心了些,。
“你去喊少爺過來,,哪有妻子落胎丈夫卻在與丫鬟吟詩作對的,像什么話,?!?p> 周夫人皺著眉,不悅的與奴婢吩咐道,。
“可是欣兒姐姐昨天受驚,,大夫診斷說胎像不穩(wěn),要好生歇著,,不可動氣,。”丫鬟猶豫著道,。
“是么,!那就叫少爺好好陪陪欣兒,這可是咱周家的長子,,容不得有失,。”
周夫人說著,,又想過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那個好運氣懷上了種的丫鬟,。
王春花看著她的背影,抿嘴一笑,。
“看吧看吧,過些時日看到的就是一團泥巴了,?!?p> 房中的人都已被她趕走,此刻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本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因為死了父親,才有所收斂,。
如今周家害她墮胎,,這會兒她便是再鬧得再歡,又有何妨,?
是周家欠她的,,她大可以將欣兒那個賤婢丟到井里。
她和翠兒她們幾個不是好姐妹嗎,?一塊兒去死好了,,免得九泉之下寂寞。
這樣想著,,她臉上露出陰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