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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藏赤血傳

第六章 中興之志

歸藏赤血傳 道吾山人 15450 2019-11-28 13:40:48

  謝嬋被廷尉府下獄,,未及審問,便放出來,,又得了皇帝賞賜,,于是和伯父謝安一同往諸葛甝家中拜謝。諸葛琴知她要來,,也回到父親家中一道設(shè)宴依禮相待,,公主位尊,倒不見客,留在駙馬家中,。

  主賓共聚前堂,,此堂中陳設(shè)清雅,素案漆盤,,壁上掛著一幅對弈圖,。寒暄已畢,謝安對諸葛甝道:“若非有令郎相救,,只怕我謝家早已傾覆,。”

  諸葛甝道:“安石不必見外,,此事豈止關(guān)乎謝家,,更關(guān)乎朝局,我等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謝嬋說道:“此次勞表兄破費,,且還因此受傷,倒教我心中慚愧,,今日特備下黃金,,聊作補償?!?p>  諸葛琴笑道:“表妹豪爽,,愚兄就不推辭了?!?p>  謝嬋將身邊的匣子捧出,說道:“這里是黃金三十兩,,不知夠是不夠,?”

  諸葛琴面帶儒雅,看了看謝安神色,,又對謝嬋道:“表妹猜得稍嫌少了,。”

  謝嬋問道:“小妹不才,,敢問哪少了,?”

  諸葛琴道:“表妹這三十兩金,十金是我給丑丐的,,十金是我給官差,、衙役的賞金,十金是讓我延醫(yī)用藥的,,然否,?”

  謝嬋本以為三十兩黃金綽綽有余,聽諸葛琴說來,,才知自己估計有誤,,嘴上恭維道:“表兄倒能窺測人心,,只是不知還有哪里用錢了?”

  諸葛琴道:“為了在江上尋人,,還有十金給了水鷂子,。”

  謝嬋臉紅道:“是小妹思慮不周,?!?p>  諸葛甝道:“嬋兒不必聽他的,皇上自有賞賜給他,?!?p>  謝安卻只捋須而笑。

  謝嬋道:“皇上旨意已傳遍京師,,并未賞賜表兄呀,?”

  諸葛甝正要說,謝安抬手止住他道:“諸葛兄,,孩兒們的事還是隨他們?nèi)グ?。”諸葛甝想想也是,,就不做理會,。

  謝嬋道:“那十金我稍候便送來?!闭f著起身來,,朝主家作揖罷,往屋外而去,。剛要跨出門檻,,迎面闖來一人,差點撞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看,,忙各自作揖,然后才分開,。

  進來那人,,綸巾鶴氅,豐神俊朗,,手持一把羽扇,,先朝諸葛甝稽首道:“孩兒拜見父親?!庇殖x安稽首:“小侄拜見世叔,。”再起身來朝諸葛琴作揖道:“邪見過兄長?!眮砣苏侵T葛邪,,字征夫,道號清風(fēng),,乃諸葛甝次子,。

  謝安看他綸巾斜戴,鶴氅上衣帶也系得不正,,主人面前倒不好說他,。

  諸葛甝問他:“你去滁州怎么就回來了?”

  諸葛邪道:“本是要去的,,沒尋到杜遠(yuǎn)那廝,,途中遇著殷深淵,兩人泛舟于滁河,,順流而下便回來了,。”又笑著道:“方才出門去的可是嬋妹,,多年不見,,不想已是沉魚之姿?!币笊顪Y名浩,,字深淵。

  他本英俊,,但笑起來卻又顯滑頭,。

  諸葛甝道:“你且回房去,看過你母親,?!?p>  諸葛邪答應(yīng)而去。

  諸葛甝對謝安道:“犬子頑劣,,還望安石不要見怪?!?p>  謝安道:“令郎人才出眾,,只是浮浪了些,弟不才,,以為諸葛兄該做嚴(yán)父才是,。”

  諸葛甝道:“是,,是,,安石所言愚兄理會得。”

  謝安道:“如今朝廷招攬人才,,圣上有中興之志,。然而趙國石虎篡位,有并吞天下之心,,今又失傳國玉璽于我,,勢必興兵來犯,不可不防啊,?!?p>  諸葛甝道:“圣上英明神武,自有打算,。想昔日荀彧曾諫魏武王說:‘昔高祖保關(guān)中,,光武據(jù)河內(nèi),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yè),?!抟詾闀r下仍該以整頓內(nèi)政,勸課農(nóng)桑為先,,筑堅城于壽陽,,仗舟師于淮水,以待北國,?!?p>  謝安點頭道:“北強而南弱,自該如此,?!?p>  宮中東堂,皇帝召見尚書令朱信,。侍衛(wèi)在側(cè),,一把鋼刀放在朱信席前,刀吞口上篆著朱雀紋,,皇帝指著鋼刀道:“朱卿作何解釋,?”

  朱信頓首道:“臣有負(fù)圣恩,請陛下責(zé)罰,!此刀雖是舍弟所造,,然朱家斷不敢做大逆不道之事,還望陛下明察,!”

  皇帝俯視朱信,,問道:“既然不是你朱家所為,,那,會是誰,?”

  朱信額上冒汗,,眼珠左右不定,說道:“這……臣不敢妄言,?!?p>  皇帝道:“罷了,讓令弟將所造兵器盡數(shù)上繳朝廷,,此事暫不予追究,。”民間私造刀兵雖不違禁,,但諸侯大量鑄造,,為皇帝所忌,仍可被安上謀逆的罪名,。但天子有德而明睿,,怎會不知有人嫁禍。

  朱信抹抹額頭上的汗,,連聲謝恩,。

  皇帝說:“愛卿需留意不軌之人?!?p>  朱信連連點頭:“是,,是?!?p>  皇帝道:“聽聞令弟之子,,頗有才華,何不叫他為朝廷效力,?”

  朱信趕緊道:“臣那侄兒,,薄有才名。陛下若不棄,,臣這便招他入京,,為朝廷效力?!?p>  皇帝看他答應(yīng)得好,,說道:“退下吧?!?p>  朱信稽首,,拜謝而去,。

  等朱信去了,,皇帝對一旁宦官道:“宣杜云前來,。”

  宦官自去宣人,。

  不久,,杜云入堂來,他早入宮來在偏堂等候,,一路見皇家威儀,,雖修過道,也還心中惴惴,。見皇帝在上,,依父親所言,稽首在地,,口呼萬歲,。

  皇帝賜他平身,見他身高體健,,儀表不凡,,甚是喜歡,問道:“你多大年紀(jì),?”

  杜云答道:“臣年方十七,。”

  皇帝道:“聽令尊言,,你自幼便隨莫虛之修道,,尊師眼下可還好?”

  杜云道:“恩師身體康泰,,謝陛下垂問,。”

  皇帝道:“尊師名聲在外,,朕作太子之時便聞其名,,可惜一直未能一睹他風(fēng)采。朕想請他出山,,你以為如何,?”

  杜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道:“恩師避居世外,,怡然自得,,怕是不會再問世事?!?p>  皇帝嘆道:“可惜,,可惜?!眳s又笑道:“朕還聽聞你得了一把寶刀,?”

  杜云心中詫異,,皇上連此事都知道,不敢隱瞞:“臣確實有一把寶刀,,名曰破月,,乃昔年吳主孫權(quán)賜予大將周泰的?!?p>  皇帝哈哈一笑:“令尊未曾說與你聽嗎,?”

  杜云心中納悶。

  皇帝看他模樣,,又道:“世上確實有破月刀,,當(dāng)年令祖杜元凱伐吳,攻破建康時得了此刀,,傳之后世,,不過此刀失于永嘉之亂,后來為劉聰所得,,所以此刀該在趙國,。”

  杜云常聽師父說起永嘉之亂事,,知劉聰乃趙國國君,,先后攻破洛陽、長安,,殺天子,,陷中原之地。聞此刀與先祖有關(guān),,不免驚詫道:“這么說,,我所得之刀乃系偽造?”

  皇帝道:“吳地本就善造刀劍,,即使偽托破月之名,,相必也是利器。不過刀劍雖利,,若無得意將才,,亦不能定國安邦?!?p>  杜云道:“師父曾說:利器應(yīng)藏而不宜顯,,若要顯露就該逞其鋒芒,直至致敵死地,,因為利器一旦顯露就無處可藏了,。”

  皇帝道:“尊師深諳人心,?!鳖D一下,,又道:“令尊讓你做宿衛(wèi),不如先到光祿勛下做個羽林郎吧,。”

  杜云不敢推卻,,言道:“微臣謹(jǐn)遵圣命,。”

  杜云拜別皇帝,,出宮來,,從栓馬石上解下毛驢。這毛驢是他從歸藏山一路騎來京城的,,性極溫順,,倒適合在城中騎。光祿勛府在東城,,于是沿街往東去,,往拜光祿勛。

  東城石橋巷,,一年輕人正在街上閑逛,,身披鶴氅,羽扇綸巾,,正是諸葛邪,。他輕搖羽扇在街上閑逛,看見街邊院落出來一女子,,正碧玉年華,,姿色俏麗,顧盼神飛,,手中提一竹籃,,籃中放有衣物,盈盈而行,。諸葛邪面露微笑,,上前張臂攔住,口中吟道:“東街盈盈女,,仙髻石榴衣,。眸光飛神采,巧笑盡嫣然,。觀之傷七魄,,泥足已難移。動心何如哉,?愿作發(fā)間釵,?!?p>  那妙齡少女見一男子阻攔,本覺其無禮,,但聽他所吟詩中夸她美貌,,似有愛慕之意。再看他相貌十分英俊,,更兼風(fēng)流倜儻,,不禁以袖掩嘴而笑。

  諸葛邪收手,,搖扇問道:“小娘子哪里去,?”

  女子含笑道:“妾往河邊浣紗,公子意欲何為,?”

  諸葛邪道:“不如我與你同去,,替你打扇?!陛p搖羽扇,,臉上笑得燦爛。

  突然,,街邊傳來哈哈的笑聲,。諸葛琴不禁扭頭來看,只見一佳公子站在酒肆前,,看著他們直笑,。那浣紗女子見有人笑話,匆匆忙忙去了,。

  諸葛邪看女子離去,,對著其背影“哎哎”兩聲。那女子只作不聞,,去得更快,。諸葛邪換一副怒顏,走到那男子跟前,,說道:“淵源兄,,有何用意啊,?”

  此人正是殷浩,,字淵源,乃光祿勛殷羨之子,。他摸摸頷下胡須,,笑道:“征夫,你這詩作得太差,殷某不免發(fā)笑,?!痹瓉硭诰扑溜嬀疲缜埔娭T葛邪,。

  諸葛邪道:“你詩作得好,,且吟來聽聽?!?p>  殷浩擺手道:“那女子都走了,,我吟詩何用?”

  諸葛邪撇撇嘴:“想你也作不出來,,既不吟詩,比武如何,?”

  殷浩卻說:“剛飲過酒,,腳下有些浮?!?p>  諸葛邪嗤之以鼻:“你莫不是怕輸,?”

  殷浩臉上發(fā)紅,不知是否酒勁上來,。這時酒肆中出來一人,,兩手提著酒,對殷浩說:“公子,,酒打好了,,我們快回府吧,夫人還等著呢,?!?p>  殷浩一聽,趕緊朝諸葛邪拱手道:“征夫,,今日家中宴客,,愚兄不陪了?!闭f罷便走,,也不等諸葛邪言語。

  諸葛邪看著他背影,,呵呵一笑,,轉(zhuǎn)身來,往河邊走,。正走著,,看一人騎驢從河邊橋上下來,長身長腳,有些滑稽,。與他相向而行,,待看清來者面目,諸葛邪又張開手臂攔住,。

  騎驢人正是杜云,,見前邊一人沖他而來,又張開雙臂阻攔,,忙在手里扣了兩枚銅錢,,因他要入宮,所以沒有帶兵刃,,一邊看著他說道:“足下意欲何為,?”

  諸葛邪面露驚異,說道:“你可知此地是何處,?”

  杜云愣一下,,說道:“不知?!彼醯骄┏?,之前幫諸葛琴查案,也沒跑遍全城,,于京中街巷并不知名,,此番前來也是沿途依人指點。

  諸葛邪道:“你往何處去,?”

  杜云不答,。

  諸葛邪道:“此地近在光祿勛府,爾怎可騎驢而行,?”

  杜云知道宮中不可騎馬,,卻未曾聽說光祿勛府旁邊不能騎驢,但京城規(guī)矩頗多,,聽他如此說,,只好下驢來,問道:“我正要去光祿勛府,,足下可否指點一二,?”

  諸葛邪卿搖羽扇,言道:“我引你去,,不過光祿勛府乃朝廷府衙,,等閑之輩怕是不得而入?!?p>  杜云道:“在下確實籍籍無名,,不過家父與光祿勛同朝為官,我前去拜訪難道也不得而入?”

  諸葛邪道:“不知令尊官階幾品,?要知那光祿勛乃位列九卿,。”

  杜云想想,,說道:“家父該在三公之列,。”

  諸葛琴道:“哎呀,,你莫不是杜太傅之子,?”

  杜云驚訝道:“在下正是,公子怎知,?”

  諸葛邪道:“某不光知你家門,,還知你名云,字安之,?!?p>  杜云瞠目結(jié)舌,又聽他言道:“你不知么,?我乃京城卜卦之魁首,,此城中有一乞丐,,名曰郭槐,,乃是我之弟子?!?p>  杜云一聽,,不禁作揖道:“原來是先生,在下失禮,?!彼鄙撇坟裕幌刖谷贿€有師父,,此人必然了得,。不過略一想又不對,郭槐年近四十,,而此人年紀(jì)尚不足弱冠,,如何做得他師父?又直起身來,,狐疑的看著諸葛邪,。

  諸葛邪看他神色,哈哈大笑,。

  杜云疑惑道:“公子為何發(fā)笑,?”

  諸葛邪撫著肚子道:“我是清風(fēng)啊,安之?!?p>  杜云睜大眼睛看他,,嘴中念道:“清風(fēng)?”細(xì)看果然有幼時模樣,。乃大笑道:“哈哈,,原來是清風(fēng),我倒認(rèn)不得了,?!?p>  諸葛邪道:“早知你來京城了,今日去你家,,令尊說你已去宮中領(lǐng)命,,想來該往光祿勛府去,便在此等候,?!逼鋵崳旁苼砭┲?,他是聽兄長諸葛琴說的,,杜云是否來此也是猜測,他不過順道閑游而已,。見杜云騎驢而來,,身量、相貌與兄長所言甚合,,便出言誆他,,揭其底細(xì),跟他開了個玩笑,。

  杜云抓著其手,,說道:“既如此,你且?guī)胰ス獾搫赘?,見過光祿勛后,,再去我家?!眱簳r玩伴自是親熱,。

  諸葛邪道:“不急,方才聽光祿勛府中人說他家宴客,,此時去怕是不妥,,不如到這酒肆中你我痛飲一番,,如何,?”

  杜云躊躇道:“這……”怕誤了事。

  諸葛邪道:“你今日才領(lǐng)了職,,明日再去也可,相必宮中旨意還未到光祿勛府,?!?p>  杜云想想也是,便欣然和諸葛邪相扶往酒肆中去,。兩人飲酒吃肉,,言及兒時之事,滿是歡聲笑語,。

  諸葛邪憶起一件趣事,,說起來:那歸藏山中有一處山嶺,常有山羊出沒,。一天,,杜云仲兄杜遠(yuǎn)、諸葛琴,、諸葛邪,、杜云四人帶了弓箭去捕山羊,當(dāng)時杜遠(yuǎn),、諸葛琴也不過十二歲,,諸葛邪七歲,杜云只有六歲,。他們來到山嶺,,穿過樹林,果然望見山頂草地上有幾只山羊,。

  那山頂土層薄,,敷在巖石上,,還有些巖石露出地面,,因此樹少草多。山羊喜歡舔舐巖石側(cè)面的鹽漬,,常在此停留,。

  四人貓著腰上到山頂,伏在巖石后面,,用弓箭射山羊,。四人中只有諸葛邪氣力小,拉不開弓,,手里只持了一個木棒,,其他三人所攜的弓也是小號的獵弓,所需拉力不大,。三人射箭只有杜遠(yuǎn)射中一只山羊,,羊群發(fā)覺危險慌忙奔逃,,那只受傷的山羊跑不動,被四人追過去擒住,。諸葛邪山羊額頭一棒,,將它敲暈了,四人各提一只羊腳,,往山下去,,誰知沒走多遠(yuǎn),遇到六只豺狼,。那六只豺狼本是來獵殺山羊的,,不想山羊嚇跑了,尋著氣味,,將四人擋住,。

  豺狼散開來,齜著牙,,沖四人“嗷嗷”叫,,諸葛邪嚇得松開羊腳,抄起木棒,。杜遠(yuǎn),、諸葛琴也放下羊腳,張弓搭箭,,唯有杜云卻不松手,,反而瞪著豺狼,齜牙“哇哇”吼,。

  看著豺狼將他們圍住,,步步逼近,杜遠(yuǎn)一箭射去,,將一只豺狼射翻在地,,“嗷嗚”慘叫。其余豺狼聽了,,扭身后退,,退出幾步又停下來,盯著他們,。四人見豺狼不罷休,,若是提著山羊肯定跑不遠(yuǎn),又舍不得到手的山羊,。最后還是諸葛琴想出辦法,,四人提著山羊退到一棵松樹下,將帶來的繩索系住羊腿,,諸葛琴爬到樹上,,將繩索穿過樹丫,,再下來。四人一齊使力,,將山羊吊到樹上,,然后再爬上樹,將山羊系在樹丫上,。如此狼也吃不到,,四人可以回去搬兵。

  四人將衣衫解開,,顯得身材更加寬大,,緊跟在一起,緩緩逃離,。豺狼不敢攻擊他們,,反而去樹下盯著吊在上面的山羊,可惜爪子不善爬樹,,奈何不得,。四人回去,請了莫謙之,、莫由之來,,才將山羊取回去,打了頓牙祭,。

  杜云聽他一說,,也想起來,直夸諸葛琴聰明,。

  諸葛邪告訴杜云,,他家可與歸藏山飛鴿傳書,正是杜太傅托其父諸葛甝發(fā)信給莫虛之,,放了杜云出山回京城來,。杜云這才明白是諸葛家一直在與山中聯(lián)系,現(xiàn)在想來倒也不奇,。歸藏山松林中的卦陣本是諸葛甝所圖畫,,莫虛之師徒擺設(shè)以石,。諸葛琴也早知道他回京來,,所以才于郡衙出言試探。

  杜云又言及皇帝命其為羽林郎之事,,諸葛邪道:“這差事太也無趣,,今后怕難得尋你玩了?!?p>  杜云問:“怎么說,?”

  諸葛邪道:“光祿勛負(fù)責(zé)皇宮守衛(wèi),,你做羽林郎哪得空閑?”

  杜云道:“羽林郎可住在城中,?”

  諸葛邪道:“那是自然,,光祿勛府旁就是軍營,宿衛(wèi)住在其中,?!?p>  杜云樂道:“我還以為要住城外?!?p>  諸葛邪道:“城外左右宿衛(wèi),,雖名歸光祿勛轄下,實則由皇帝所命衛(wèi)官統(tǒng)領(lǐng),,北軍由執(zhí)金吾掌管,,水軍則屬中都督麾下?!?p>  杜云聽得頭大,,問道:“為何分得這么細(xì),豈不令出多門,?”

  諸葛邪笑道:“如此分權(quán)必然相互制衡,,令出多門卻獨奉皇帝詔命,將官有領(lǐng)兵之權(quán)卻無調(diào)兵之權(quán),,此再好不過,。”

  杜云終于明白其中用意,,難怪諸葛琴有皇帝符節(jié),,無需上報中都督便可調(diào)動水軍。

  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兩人喝得大醉,,再想去光祿勛府已是不能。杜云呼店家結(jié)賬,,一摸懷中,,不過十余文錢,尚不夠付酒錢,,乃對諸葛邪道:“清風(fēng),,我身上錢少,你來付賬,?!?p>  諸葛邪打著酒嗝,搖搖手道:“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p>  旁邊的店家看著兩人,,滿臉尷尬道:“這,這,,兩位公子,,小店可賒不起賬?!?p>  諸葛邪道:“外面不是有頭驢子嗎,,先押著,待取了錢再來贖,?!?p>  店家一看門外系著的毛驢,這才答應(yīng)道:“公子可要快些取錢來,,小店可養(yǎng)不起這驢,。”

  杜云和諸葛邪出門去,,相攜而行,,好不容易回到杜家,被門口家丁看到,,抬了進去,。待杜云醒過來,諸葛邪早回去了,。天色已暗,,喝了些下人送來的薄粥,杜云聽見父親在門外的聲音:“安之,,為父進屋來了,。”

  杜云忙放下碗,,見父親推門而入,,他在席上稽首道:“孩兒拜見阿父?!?p>  杜太傅看看案上的粥,,言道:“你且喝粥吧?!?p>  杜云直起身,,將碗中的粥快快喝完,用布擦過嘴巴,,這才對父親問道:“阿父找孩兒何事,?”

  杜太傅問:“皇上可用你作宿衛(wèi)?”

  杜云道:“皇帝命我做光祿勛下羽林郎,?!?p>  杜太傅捋須道:“也罷,你需小心當(dāng)值,,莫在宮中出了差錯,。”

  杜云稱是,。

  杜太傅道:“還有,,那諸葛邪玩世不恭,你該多勸勸他,,切莫和他一樣,。”

  杜云臉紅道:“孩兒遵命,?!?p>  次日,杜云往那酒肆去,,贖回毛驢,,再往光祿勛府去。到了府前,,系好毛驢,,向守衛(wèi)說明來意。得通傳,,入到府中大堂,,光祿勛殷羨正在其中。杜云看他身材微胖,,胡須斑白,,忙稽首道:“在下杜云拜見光祿勛?!?p>  殷羨滿臉是笑,,捋須說道:“太傅生得虎子,殷某不免羨慕,?;噬霞让銥橛鹆掷桑赏畮祛I(lǐng)兵甲,、符節(jié),,明日便來當(dāng)值吧?!?p>  杜云聽命,,隨侍衛(wèi)去領(lǐng)兵甲、符節(jié)。領(lǐng)畢,,再拜別光祿勛,,騎驢回家去。此后便住在軍營,,因?qū)儆H貴子弟,,是以常在宮中當(dāng)值。

  杜云如今當(dāng)官,,被部下禮敬,,已覺身份不同于常人,凡事更加謹(jǐn)慎,。

  這日,,休沐則回家中,免不了那諸葛邪來找他玩耍,。他多日不見謝嬋,,便問諸葛邪謝嬋住處,一同往謝家去尋她,。

  到了謝家,,家人卻說她已歸屬中都督麾下,如今在北湖訓(xùn)練水軍,。

  杜云撇開諸葛邪,,獨自一人騎驢去北湖,那北湖與大江相通,,湖口設(shè)有水寨,,湖面廣闊有少大浪正好練兵。杜云在水寨前求見謝嬋,,兵士問他來歷,,卻是杜家公子,忙去營中稟報,。

  謝嬋從營中出來,,身穿玄色勁裝,卻未著甲,,頭發(fā)上束著長巾,,英姿颯爽。謝嬋見杜云一人一驢,,布衣綸巾,,還是原來樸質(zhì)之姿,不禁嫣然一笑,。

  杜云看她笑來,,也跟著笑,,上前一揖道:“杜云見過女公子?!?p>  謝嬋也作揖還禮,,笑道:“怎么還叫女公子,叫我阿嬋就是,。安之已是羽林郎,,怎么得閑到此,?”

  杜云道:“許久未見阿嬋,,甚是思念?!?p>  謝嬋聽他言語,,看他眼神,知他心中質(zhì)樸,,言辭無邪,,便道:“既如此,也不見你帶酒來,?!?p>  杜云犯窘,暗怪自己思慮不周,,忙賠禮道:“來得倉促,,未及去買酒,阿嬋若要喝,,我此刻便去買來,。”轉(zhuǎn)身要走,。

  謝嬋拉住他衣袖,,說道:“不過激你,卻當(dāng)真了,?營中就有酒,,只是味道差些,你若不嫌棄,,可在拿來一飲,。”

  杜云喜道:“不嫌棄,,不嫌棄,。”

  謝嬋命守門兵士去營中取酒,,又對杜云道:“杜郎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卻未曾謝過,今日君來,該受阿嬋一拜,?!闭f罷,朝杜云稽首,。

  杜云趕緊也跪下,,扶起她手道:“阿嬋不必如此,得遇你也是我之幸事,?!?p>  兩人站起身來,謝嬋又道:“等妾得閑,,再去杜郎家中拜謝,。”

  杜云笑道:“阿嬋只管來舍下,,卻不用道謝,,你不用回淮陰了吧?”

  謝嬋道:“圣上命我練水軍,,怕難得回去了,。”

  杜云喜道:“如此倒好,,我可以常來看你,。”

  謝嬋臉上飛紅,,卻不做聲,。等兵士取了酒壇來,謝嬋請杜云登高觀湖,,兩人到山坡上席地而坐,。謝嬋拍碎酒壇上的封泥,揭開壇口上的布,,酒香涌出來,,沒有酒杯,就與杜云共飲一壇,。她喝了一口,,交給杜云。

  杜云笑著接過來,,也飲了一口,,卻差點嗆到?!翱瓤取眱陕?,然后說道:“這酒怎這般烈,?”

  謝嬋道:“軍中只有烈酒,杜郎定是沒喝過,?!?p>  杜云在山中偷師父酒喝,來京城到酒肆中喝酒,,那些酒都比這柔和,。于是說道:“雖烈,也是好酒,?!?p>  謝嬋道:“其實算不得好酒,不醇,,且酒香易散,。軍中也顧不得太多,?!?p>  杜云道:“阿嬋從軍不嫌累么?”

  謝嬋道:“從軍雖然累,,但能統(tǒng)兵作戰(zhàn),,逞我英豪?!?p>  杜云看她臉上印著陽光,,有一股傲然之色。又說道:“只可惜從軍要遠(yuǎn)赴邊關(guān),,不得清閑,。”

  謝嬋道:“水軍并不用駐守邊關(guān),,可沿江往來,。”

  杜云想起在山中看過的兵書,,惱自己嘴拙,。見謝嬋正看著自己,又面容嬌艷,,美不可言,,不禁心猿意馬,口干舌燥,。杜云對視她的眼睛,,又似乎要被勾魂,眼見她眉毛微蹙眼帶疑惑,,丹唇一啟:“安之看什么,?”

  杜云只是隨心,,并無邪念,聽她問起,,才覺得失禮,,忙轉(zhuǎn)頭來望湖。指著湖面道:“阿嬋快看,?!鼻∮袔字话橈w過,湖光瀲滟,,山色如黛,,杜云嘆道:“這風(fēng)光真綺麗,在此常住也不差,?!?p>  謝嬋笑道:“可惜杜郎只能守衛(wèi)皇城?!?p>  杜云想想也是,,此事竟由不得自己,皺眉道:“可惜,,可惜,。”

  兩人一邊望蒼茫氣象,,一邊飲軍中烈酒,,倒也愜意。

  一日,,杜云休沐,,回到家中,見諸葛邪早在,。

  杜云疑惑,,問他道:“你怎知我今日休沐?”

  諸葛邪輕搖羽扇,,笑道:“我可未卜先知,。”

  杜云已被他誑過,,自然不信,,言道:“定是有相熟之人早告訴你?!?p>  諸葛邪道:“安之變聰明了,。今日去芙蓉樓,那里出了一道新菜,?!?p>  杜云聳眉道:“你可有錢,?”每與他出去,他都身無一文,,倒把杜云吃窮了,。

  諸葛邪從腰間取出一個錢囊,搖一搖,,果有錢響,,他說道:“如何?”

  杜云道:“你哪來的錢,?”

  諸葛邪道:“跟家兄借的,。”

  杜云知是諸葛琴,,便說道:“好在令兄是駙馬,,不然其月俸也不夠給你?!?p>  杜云沐浴更衣罷,,拜別父母,才與諸葛邪出門,。一路往芙蓉樓去,,途中遇見郭槐,只見他右手持著小幡,,肋下夾著兩卷紙。兩人上前去,,杜云還未作揖,,諸葛邪已先開口:“郭兄又給人抄書?”原來兩人早認(rèn)識,。

  郭槐朝兩人作揖,,然后說道:“在下給張家抄一卷佛經(jīng),兩位公子哪里去,?”

  諸葛邪笑道:“去芙蓉樓飲酒,,正好遇見郭兄,不妨一同前往,?!?p>  郭槐搖頭道:“在下還得去抄經(jīng),不得便宜,?!?p>  諸葛邪道:“不過飲酒而已,要得多少時辰,?”

  郭槐依舊搖頭:“近日受了些風(fēng)寒,,不宜飲酒,。”又虛咳兩聲,。

  諸葛邪從腰間拿出錢囊搖了搖,,說道:“怎會如此不巧?”

  郭槐一看,,又瞧瞧杜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諸葛公子既然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卻之不恭,?!?p>  于是三人同行,來到芙蓉樓,,找了個安靜的席位坐了,。堂倌過來招呼:“三位客官,要點什么,?”

  諸葛邪道:“你這店中可有新菜,?”

  堂倌道:“本店正有一道新菜,名為一品鱖魚,?!?p>  諸葛邪道:“那就來一條,再來兩斤千日醉,,一斤芙蓉酥,,一斤三香燜肉,一只燒麻鴨,?!?p>  堂倌答應(yīng)而去。

  郭槐聽得吞口水,,問道:“二公子,,這三香燜肉在下吃過,卻不知燒鴨有何來頭,?”

  諸葛邪搖扇笑道:“此鴨乃高郵麻鴨,,肉極細(xì)嫩,只放在炭火上慢慢炙燒,,待皮酥而止,。”

  杜云道:“那三香燜肉有何奇妙,?”

  郭槐曾隨諸葛邪吃過,,搶著說道:“杜公子有所不知,這燜肉取的是豬肋肉,,先以炭火烘烤其皮,,至皮焦后再入鍋以百花酒燜燉,,輔以蔥姜,出鍋后澆之香蜜,。所謂酒香,、蔥香、蜜香,,當(dāng)真好吃,。”

  杜云吞吞口水,,說道:“如此佳肴,,那千日醉必是好酒?!?p>  郭槐道:“一醉千日,,你說好是不好?”

  杜云道:“若果真如此,,某倒不敢喝它,。”

  等酒菜皆上桌,,三人觥籌交錯,,邊喝酒,邊吃菜,。杜云喝了千日醉,,問道:“此酒甘甜而柔和,并不醉人呀,?!?p>  諸葛邪道:“此酒后勁足,不可小覷,。”

  杜云又吃那鱖魚,,果然一品鮮嫩,,酸甜爽口。他嘗菜嘗得快將將舌頭也吞掉,,那酒倒是讓郭槐喝了大半,。

  及至酒足飯飽,諸葛邪一臉醉意,,口中叫杜云付賬,。

  杜云一聽,忙說道:“你不是帶了錢,?自然由你付,?!?p>  諸葛邪摸摸腰間,取出錢囊放在案上,,說道:“拿去,。”說罷,,躺倒席上,。

  杜云拿起錢囊,將里邊的錢倒出來,,卻只有五枚銅錢和一個銅做的孔明鎖,,這鎖倒也見過。杜云瞠目結(jié)舌,,忙起身,,用腳輕踢諸葛邪小腿:“清風(fēng),這不是錢呀,,清風(fēng),!”

  諸葛邪鼾聲起伏,杜云蹲下身來,,拍怕他臉,,又捏住他鼻子。諸葛邪憋氣不住,,這才起來,,睜開眼道:“付完賬了?”

  郭槐鄙視他道:“二公子好歹出身名門,,怎如此下流,?”

  諸葛邪哈哈一笑:“方才不過試探你而已,未料到你竟沒跑,。放心,,今日定然不讓爾等付賬?!?p>  杜云道:“可是你錢囊中只有五文錢,,我身上也無分文?!?p>  諸葛邪搖搖羽扇道:“無慮,。”又叫堂倌來,,說道:“今日我請郭神算喝酒,,他算得此間主人有一喜一憂,你道是什么?”

  堂倌看看郭槐,,早知他是丑丐,,算卦倒準(zhǔn),便問道:“鄙人不知,,還請二位說來,。”

  諸葛邪看著郭槐,,眼有笑意,。

  郭槐哼一聲,說道:“此間主人明日嫁女,,乃是一喜,。”

  堂倌喜道:“不錯,,不錯,。”

  郭槐又道:“這一憂嘛,,我已告訴諸葛公子,,還請公子說來?!?p>  諸葛邪笑笑,,從案上的五文錢中取了三文,捏在手中,,吹一口氣,,又撒在案上,一看,,說道:“此乃坎卦,。”又抄起三文錢,,撒在案上,,喝道:“看卦!”這次卻是個乾卦,。

  杜云道:“坎主乾客,,此為訟卦,莫非主人家有訟事,。”

  堂倌睜大眼睛道:“確有訟事,。”

  諸葛邪道:“此卦主卦之卦象是水,你家主人怕是禍從水起,?!?p>  堂倌苦著眉毛道:“我家主人與這龍藏浦邊的一漁夫有契作,買他鱖魚,,三日前,,漁夫未送魚來,主人去尋他,,原來那漁夫已將魚賣給了春江樓,,只因其價高,春江樓的管事正在,。主人氣不過,,在船上與漁夫爭執(zhí),而那管事相勸間,,不知為何跌落水中,,竟生了大病。吳江樓遂將我家主人告入郡衙,,至今訟事未明,。”

  諸葛邪道:“我與你家主人指一條道,,可免了此訟,。”

  堂倌道:“公子請說,?!?p>  諸葛邪道:“堂倌不懂規(guī)矩啊,?算卦都得給卦金,,某這指點也是收錢的?!?p>  堂倌一拍腦袋,,忙轉(zhuǎn)里間去。不一會,,請了主人出來,。那主人胡須散亂,眉頭緊鎖,,到席前朝諸葛邪作揖道:“不知貴人有何見教,。”

  諸葛邪卻不起身還禮,,仰頭看著他道:“春江樓的管事如何落的水,?”

  主人答道:“因爭執(zhí)間,,漁船晃動,致其落水,?!?p>  諸葛邪道:“不對,我看你鼻翼有痣,,鋒芒外露,,必定是他上前相勸時,你將其推開致其落水,?!?p>  主人聽了臉色有異,看著諸葛邪,,知他是郡尹之弟,,忙作揖道:“二公子,我確實乃無心之失,!那春江樓素來與我爭鋒,,此次是它無義在先,我豈能甘為其下,?”

  諸葛邪搖扇道:“我倒有一計,,可免主人訟事,又使芙蓉樓名蓋于春江樓,?!?p>  主人道:“若二公子果有良謀,我愿重謝,!”

  諸葛邪道:“店家且附耳過來,。”

  主人附耳聽他所言,,聽罷,,喜形于色,說道:“公子真妙計,!”

  諸葛邪道:“此菜名不彰,,該讓郭神算寫下條幅?!?p>  主人道:“有理,。”又朝郭槐作揖道:“有勞郭神算,?!?p>  郭槐不知他們謀劃些什么,等了一陣,,見主人拿兩幅青布來,,又有斗筆,、硯臺。諸葛邪對郭槐道:“我說你寫,。”主人家親自研磨,。

  諸葛邪說道:“本肆有一品鱖魚,,乃京中名菜,文人雅士若能以詩文贊其名,,上乘者可免費食用此菜,。”

  郭槐借著酒勁,,著意揮毫,,寫完,才詫異道:“若免費食用店家豈不虧,?”

  諸葛邪道:“再寫一幅,。”等郭槐蘸墨,,又說道:“善詩文者未必善書,,若書法上佳者能入店而書,可免費食用此菜,?!?p>  郭槐寫完,嘴中吐著酒氣道:“在下這字是否上佳,?”

  主人看其字風(fēng)骨奇佳,,透著灑脫之意,嘖嘖贊道:“好字,,此字果然上佳,。”

  郭槐又問:“那這菜,?”指著一桌殘羹,。

  主人道:“有君這字,這菜錢自然免了,?!?p>  諸葛邪言道:“主人家盡管依我所言而行,若事成了再謝我不遲,?!?p>  主人笑著作揖道:“自該如此?!?p>  諸葛邪揮揮袖,,三人告辭謝而去,。

  郭槐有事在身,出店后自己去了,。行在路上,,杜云問諸葛邪道:“你錢囊中的孔明鎖哪來的?”

  諸葛邪道:“家兄給的,?!?p>  杜云道:“那可是物證?!?p>  諸葛邪道:“家兄見此物精巧,,便找人仿造了一個,原物已交廷尉府,?!?p>  杜云道:“這訟事你本就知道吧?”

  諸葛邪笑道:“然也,,瞞不過你,。”

  杜云道:“那算卦不過掩人耳目,?”

  諸葛邪道:“卜卦本不可信,,愚夫以為可窺天機罷了。其實,,那銅錢在我手中可任意扔出所要的卦象來,。”又湊近道:“還是跟郭丑丐學(xué)的,?!?p>  杜云鼓眼道:“那你還說是他師父?”

  諸葛邪道:“我教他天象,,他教我占卜,,互為師徒,何錯之有,?”

  杜云不以為然,,問道:“你方才相面也是故弄玄虛,原本就知道店家將春江樓管事推落水中之事,?”

  諸葛邪搖搖羽扇,,言道:“你知我兄長是郡尹,因此說我知道訟事,,但此中細(xì)節(jié)我原本是猜的,。我雖是郡尹之弟,也窺不到郡衙公文,。兩日前,,我從衙役口中得知此事,,芙蓉樓與春江樓爭鋒之事早風(fēng)言在外。那日,,漁夫未送魚,,芙蓉樓主人竟親自尋他,顯然知道是春江樓在滋事,,那春江樓的管事買了魚不走,,卻在芙蓉樓主人和漁夫起爭執(zhí)時上前相勸,當(dāng)是有意為之,,落水亦然。我相面不過試探主人家,,不想倒讓他吐出實情,。”

  杜云知官府文書難得,,聽他猜測倒也有理,。又問道:“你給那主人出了什么良策?”

  諸葛邪道:“先讓他請衙役和疾醫(yī)往春江樓管事家中賠錢,、賠禮,、問診?!?p>  杜云說:“如此,,豈不落了下風(fēng)?”

  諸葛邪道:“此事拖不得,,他推人下水之事早晚真相大白,,不如認(rèn)罰了了訟事,若管事果真病了也就罷了,,如果裝病則芙蓉樓反占上風(fēng),。”

  杜云道:“那管事若非愚者,,只怕沒病也會惹些風(fēng)寒,。”

  諸葛邪道:“只要能名蓋春江樓,,賠些錢財又如何,?”

  杜云道:“你這計策也不甚高明?!?p>  諸葛邪道:“訟事事小,,名聲乃大,何況我本意并非為他獻策,,而是換些酒菜錢,,今日這餐,,我們豈不是分文未出?”

  杜云恍然大悟,,他倒忘了原來的目的,,接下來數(shù)日就看那芙蓉樓所為了。

  芙蓉樓主人去春江樓管事家賠禮,,那管事并無大礙,,只染了些風(fēng)寒,訟事就此了了,。不日,,芙蓉樓掛出條幅,上書以詩文而得嘗一品鱖魚之語,,果有文人前往,。

  春江樓下人往芙蓉樓去探,回來稟報說:“芙蓉樓一品鱖魚賣兩百文,,作詩詠此菜者免費,。”

  春江樓主人不禁笑道:“我家鱖魚只賣五十文,,他買兩百文,,誰人吃得起,倒便宜那些窮酸文人,,可笑,,可笑?!?p>  如此三日,,來芙蓉樓者漸多,有富家也要嘗上一嘗,,倒不嫌菜貴,。芙蓉樓又掛出以書法得嘗鱖魚的條幅。

  春江樓下人探過后,,回稟:“雖有富家,、親貴去嘗那菜,仍抵不過作詩,、寫字者所費錢財,。”

  春江樓主人皺眉道:“那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七日后,,有人傳言,親貴已將此菜傳至宮中,皇上正招攬人才,,詩文,、書法上佳者必得朝廷所用。于是,,往芙蓉樓中去者趨之若鶩,。然而,芙蓉樓已收回旗幡,,不再給人免費吃菜,,即便如此仍有人乘上詩文、書法卻不求吃菜,。又有人在樓中對眾人說,,該把詩文、書法上呈朝廷,,為皇上御覽,。眾人都覺得有理,此時芙蓉樓主人出來了,,領(lǐng)眾人往宮門去,將詩文,、書法,,連同一品鱖魚的畫作敬呈門吏。

  門吏見許多人來要獻詩文,、書法給皇帝,,自不敢怠慢,將所獻之物盡數(shù)送至內(nèi)廷,。

  皇帝看過呈獻之物,,詩文中確有上乘之作,書法中亦不少妙筆,,且詩文多有江山秀美之語,,而書法中則多是“千秋萬歲”、“江山永固”,、“神文圣武”等阿諛之詞,,皇帝看得心喜。其中那幅一品鱖魚之圖,,也畫得惟妙惟肖,,提字“如魚得水”。芙蓉樓以菜招徠詩文之事早傳入皇帝耳中,,如今看來,,卻是好事。

  不久,,宮中宦官給芙蓉樓送來皇帝御筆所書“一品鱖魚”,,又言皇帝已將詩文,、書法發(fā)往尚書臺,命其從中選拔人才,。因此,,芙蓉樓聲名鵲起,蓋過那春江樓已不在話下,。

  這日,,諸葛邪去芙蓉樓。那主人家喜形于色,,取金兩斤贈與諸葛邪,,以為酬謝。

  諸葛邪用碎金子兌了五百文錢送給郭槐,,五百文錢提在手中也不輕,。

  郭槐問:“那主人家給你多少錢?”

  諸葛邪道:“兩斤黃金,?!?p>  郭槐道:“一斤黃金價值萬錢,公子怎只給我五百文,?”他替諸葛琴辦事也只得十兩黃金,,而一斤黃金有十六兩,諸葛邪不過為芙蓉樓出謀劃策竟比他所得還多了兩倍有余,。

  諸葛邪道:“你要是嫌少,,可以還來?!?p>  郭槐忙將錢收起,,說道:“那日在芙蓉樓寫條幅正好值五百錢,怎可還你,?”

  諸葛邪笑了笑,,搖扇而去。

  得知諸葛邪賺了不少錢,,杜云咋舌不已,,非讓他請吃。諸葛邪說此事不宜張揚,,就在自家院落里設(shè)下宴席,,單請杜云一人。

  杜云見這院落很是清幽,,有涼亭,、翠竹。廚下做的鹿肉、魚羹已擺在案上,,又有千日醉,。

  杜云指著酒壇說:“這千日醉初飲時只覺得酒薄,但若因此而多喝,,等它酒勁上來,,則能使人大醉?!?p>  諸葛邪笑道:“安之倒是明白,,這酒既不傷雅興,又真醉人,,妙,。”

  兩人用酒勺舀了酒,,斟滿,,對飲一觴。

  諸葛邪取下腰間的孔明鎖,,放在案上,,說道:“這鎖已叫我拆開?!?p>  杜云一看,,問道:“其中可有何古怪?”

  諸葛邪說道:“這鎖不同尋常,,內(nèi)藏機關(guān)?!闭f罷,,當(dāng)著杜云將孔明鎖拆開來。

  杜云看他手法,,一時還沒看明白怎么拆開的,,見他拆得只剩一個小方塊。諸葛邪將那方塊打開,,竟是一個小銅匣,,里邊空空。

  杜云不解,,問道:“你不是說此物為仿造,?”

  諸葛邪低聲說道:“不瞞安之,這才是物證,,上交廷尉府的卻是偽作,。”

  杜云大驚,心想:“玄音竟敢作假,,怕已觸犯刑律,。”對諸葛邪沉聲說道:“此事萬萬不可泄露,,恐令兄已身擔(dān)重罪,!”

  諸葛邪說道:“那是自然,不過誰又知道真?zhèn)??這細(xì)匣中本藏有傳國玉璽之印鑒,,想來是供賊人校驗真?zhèn)蔚模乙褜⑵浣唤o家兄,?!痹瓉磉@匣子中藏一絹帛,上面有傳國玉璽的印鑒,。賊人奪寶之后,,用以比對,校驗真?zhèn)巍?p>  杜云看他無所隱瞞,,已視自己作生死之交,,很感動,卻又擔(dān)心,。

  諸葛邪又說:“其實這也不足為據(jù),,天下詔書皆用璽封,雖然傳國玉璽流落趙國數(shù)十載,,但朝中士族遺留祖上詔書印鑒者不在少數(shù),,就連我家也有?!?p>  杜云點了點頭,,心想那幕后之人既然讓諸葛琴得到此物,想必不怕他追究,。

  九月中,,稻子早收了,皇帝要行田獵,,命群臣同往,。

  田獵少則數(shù)日,多則半月,,皇帝往后宮,,辭別太后?;实巯劝葸^太后,,然后言及田獵之事:“現(xiàn)今江南承平,,而北國常侵淮南,行田獵正可振奮武力,,發(fā)群臣逐北之心,。”

  太后言道:“皇兒有中興之志,,乃國家之福,,老身已奉三牲五谷于太廟,告慰先帝,?!?p>  皇帝道:“朕想將公主嫁與吳郡朱家?!?p>  太后道:“皇兒要籠絡(luò)江南士族之心,,如此甚好?!?p>  皇帝道:“江南士族豪強未經(jīng)戰(zhàn)亂,,得享豐年,安于一隅,,全無進取之心,。想當(dāng)年祖士稚北克中原,卻因朝廷無力征集江南兵糧,,以供軍需,,終于孤掌難鳴,功敗垂成,?!?p>  太后道:“江南士族本有良田、佃戶,,而中原士族南渡,,爭相侵奪其地,其又怎會愿意以兵糧資于北伐,?”

  皇帝道:“朕可于南北士族間賜婚,以交其心,?!?p>  太后道:“此法雖好,恐難急就,?!?p>  皇帝點頭道:“朕也知其難,未雨綢繆而已,?!?p>  太后又道:“昨日,,你舅父來拜,說腿疾又發(fā),,想早日告老還鄉(xiāng),。”

  皇帝看看母親神色,,言道:“舅父居太尉之職,,不可舍朕而去,母后可曾命太醫(yī)給舅父診治,?”

  太后道:“那是舊疾,,太醫(yī)也只能略減其疼痛?!?p>  皇帝道:“朕早準(zhǔn)舅父非大事不必朝會,,既如此,朕再準(zhǔn)他于宮中乘轎,?!?p>  太后道:“皇兒,王家已富貴太久,,他既有此意,,你何不放他歸去?”

  皇帝道:“王與馬,,共天下,。此乃先帝之意,朕豈能違,?且舅父于朝中素有令名,,朕怎舍得他離去?”

  太后嘆了口氣,,說道:“你舅父當(dāng)年在蘇峻之亂中傷了腿,,我這姐姐不過是心疼他?!?p>  皇帝道:“母后放心,,朕豈會忘了舅父之功?!?p>  太后點點頭,。

  朝臣中,除了太子監(jiān)國,,太尉腿腳不便,,尚書令總理政務(wù),丹陽尹處理京城諸事,,其余朝臣皆往陪同,。光祿勛掌皇帝儀仗兼護衛(wèi),,杜云也在其中,與三千宿衛(wèi)同行,。

  皇帝儀仗出京,,百姓扶老攜幼在道旁觀天子威儀。大軍一路往東南行,,至句容茅山下安營扎寨,。此地山林密布,草木繁盛,,正好行獵,。宿衛(wèi)安營于四周,日夜護衛(wèi),。文武官員皆披甲胄,,擎弓荷箭,騎馬而行,。杜云隨中郎將隨侍皇帝左右,,又有宮人牽著獵狗,搜尋獵物,。

  文臣多披皮甲,,有年長不勝體力者則只披布甲?;实凵砼F甲,,縱馬馳騁,追逐獵物,。群臣各有所獵,,太傅射中一只山雞,五兵尚書射中一只兔子,,皇帝剛獵了一只獐子,,又有緹騎來報:“陛下,前面發(fā)現(xiàn)一群野鹿,?!被实鄞笙玻姵纪鶉C,。

  此次,,共獲麋鹿十只,皇帝親自射中兩只麋鹿,,余者逃走?;实劭戴缏固舆M樹林中,,忙當(dāng)先去追,,宿衛(wèi)跟隨其后。馳到林前,,緹騎來報說在林中聽見虎嘯,。

  中郎將上前奏道:“陛下,林中有虎,,還是等緹騎驅(qū)走之后再入吧,。”

  皇帝道:“朕正要獵虎,,豈有驅(qū)走之理,?”說罷,拍馬入林,。

  中郎將不敢大意,,緊隨其后。杜云于山中也知老虎之威,,他右手持韁,左手緊握硬弓,,口中叼一支箭,,行在皇帝側(cè)后,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唯恐護衛(wèi)不周。細(xì)細(xì)一聽,,果然有虎嘯,,忙上前奏道:“陛下,虎嘯從這邊傳來,?!闭f著,用手一指,。眾人都沒聽見,,一時猶豫,卻有緹騎來報老虎所在,,正如杜云所指,。

  既知方向,眾人策馬往奔,,皇帝當(dāng)先而行,,果然望見一只老虎伏于巖石之上,腳下趴著一只鹿尸,,正低頭撕咬,。眾侍衛(wèi)識趣,,都駐馬不前,杜云輕撫馬頸,,怕它嘶鳴,。皇帝驅(qū)馬緩緩上前,,藏在一棵樹后,,張弓搭箭,瞄準(zhǔn)老虎,。誰知坐騎突然受驚,,跳躍嘶鳴,原來是樹下鉆出來一條蛇,?;实勖ψプ№\繩,才未從馬上摔下來,,眾侍衛(wèi)趕忙圍住受驚的御馬,。待馬安靜下來,皇帝的弓箭已掉在地上,,回頭再看那老虎,,早不見蹤影,只有鹿尸還留在原地,。

  侍衛(wèi)拾起地上弓箭奉給皇帝,,皇帝接過弓箭,問道:“老虎哪里去了,?”

  緹騎上前搜索,,發(fā)現(xiàn)老虎逃跑的蹤跡,回來奏報,。

  眾人又隨皇帝追逐,,追了一里,皇帝終于看見老虎正鉆在灌木叢里,。于是收韁,,讓馬徐行,令眾侍衛(wèi)圍上去,,手中彎弓搭箭,。老虎聽見動靜,起身又跑,,皇帝連忙射箭,,正中虎背,老虎吃痛,往山上跑去,。眾人驅(qū)馬上山,,卻因山勢陡峭,坐騎上去不得,。皇帝下馬來,,領(lǐng)侍衛(wèi)往山上追,,追了一陣,來到一條溪澗前,,沒了老虎蹤跡,。緹騎奏稟道:“陛下,溪水洗去老虎傷口上的血,,不知往何處去了,。”

  皇帝喘著氣道:“再去尋找,?!?p>  緹騎得令而去。

  在溪邊歇了一陣,,不見緹騎回報,,皇帝看天色已晚,才令隨侍扶他回去,。他一身鐵甲,,上山難,下山更難,,眾侍衛(wèi)扶持他下山,,上了馬,直回營去,。

  又過了五日,,雖獵了不少飛禽走獸,卻再未尋到那只老虎,。度支尚書諸葛甝到皇帝營帳陳奏:“陛下不宜離京太久,。”

  皇帝道:“朕射中一只老虎,,至今未尋到,。”

  諸葛甝道:“陛下神武,,那老虎也算山中之王,,陛下已奪了它口中之食,不如饒它一命?!?p>  皇帝笑道:“愛卿所言也有理,,不過此次行獵,尚未獵到猛獸,,不免有些欠缺,。”

  諸葛甝道:“臣正為此事而來,,二皇子剛才獵到一只豹子,,不敢受眾臣祝賀,說是怕?lián)p及陛下聲威,?!?p>  皇帝哈哈笑道:“朕之聲威豈會輕易受損?;蕛韩C到豹子,,該賞,快去傳他來,!”

  諸葛甝退下,,傳了二皇子進帳。

  二皇子司馬弈朝皇帝稽首道:“兒臣拜見父皇,?!?p>  皇帝道:“聽諸葛尚書奏報,弈兒獵了一只豹子,?”

  司馬弈道:“那豹子正在帳外,,兒臣正要獻給父皇?!闭f著,,有宮人將一只死豹抬進帳中。

  皇帝起身看了看豹子,,見其頭上有箭傷,,言道:“弈兒勇武,該賞,!”

  司馬弈道:“謝父皇,。”

  皇帝從腰間取了玉佩賜給他道:“弈兒獵得此豹,,朕豈可獨享,,將此豹烹了,與眾臣分食,?!?p>  司馬弈接過玉佩道:“兒臣遵旨,,可是父皇,何不把豹子帶回京師,?!?p>  皇帝知其意,說道:“朕不必以獵物來立聲威,,若要使天下人服,,該行仁德?!?p>  司馬弈下拜道:“兒臣受教,。”

  又過一日,,圣駕回朝,大軍返回京師,。途中遇見丑僧法相托缽而行,,皇帝早聞其名,騎馬到他跟前,,言道:“法師有禮,。”果見他有金剛怒相,。

  法相知他是萬乘之尊,,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見過陛下,?!?p>  皇帝問道:“法師為何要托缽行乞呢?朕可以賞賜貴寺田地,?!?p>  法相搖搖頭:“貧僧乞食可讓眾生種下福田,少欲知足,,也可去我瞋心而養(yǎng)慈心,。寺廟自有施主,無需陛下賞賜,?!?p>  皇帝道:“朕此去狩獵,是否有違佛法,?”

  法相看隊伍中有不少獵物,,說道:“陛下無需尊奉佛法,陛下乃帝王,,慈心在于百姓,,若能輕徭薄賦而止殺伐,則自有善報?!?p>  皇帝道:“若北國來侵,,朕不該殺伐么?”

  法相道:“陛下為保護百姓而殺人,,乃是止惡,,反有功德?!?p>  皇帝笑道:“法師所言,,令朕茅塞頓開?!?p>  法相只道:“阿彌陀佛,。”托缽而去,。

  回京后,,皇帝又賞司馬弈錦緞百匹,因他獵了豹子,,倒教皇帝少殺生靈,。

  五兵尚書家中,廷尉顧錚,、尚書令朱信,、中都督陸?zhàn)ワ嬔缦鄳c。

  陸?zhàn)サ溃骸岸首拥檬ド腺p賜,,張尚書乃皇子舅父,,該受我等祝賀才是?!?p>  五兵尚書張琦笑道:“多謝諸位同僚,。皇上以孝治天下,,素有愛子之心,,諸位不可多作它想?!?p>  顧錚道:“張五兵所言極是,,之前諸葛玄音雖尋到了玉璽,皇上卻不賞,,而后寧國公主只獻了一幅蘭陵江山圖,,便得皇上賞賜黃金百兩?!?p>  陸?zhàn)サ溃骸盎噬喜贿^借賞賜公主之名賞諸葛琴罷了,?!?p>  朱信笑道:“中都督心下明白就是,無需計較,。諸葛玄音立此大功,,不過得賞區(qū)區(qū)百兩黃金,既無加官又無封爵,,豈不可憐,?”

  顧錚道:“尚書令所言甚是,若論得寵,,我看賢弟也不遑多讓,。”

  朱信問道:“此話怎講,?”

  顧錚道:“顧某聽聞皇上有意將公主下嫁給朱家,。”

  張琦睜大眼睛問道:“果真,?”

  朱信捋須,,眉眼帶笑,說道:“流言而已,,未必如此?!?p>  張琦道:“絕非空穴來風(fēng),,看來皇上有意借重我江東士族?!?p>  顧錚卻捋須道:“我觀皇上是有北伐之意,。”

  陸?zhàn)サ溃骸安诲e,,皇上已命我招募水軍,。”

  張琦說:“北伐與我等何干,?那些北傖失了中原之地,,卻來江東與我爭田!”北傖是罵“衣冠南渡”而來的北方世族,,他們雖屬名流,,然失了舊土田莊,落得寒磣模樣,,為江東世族所嘲諷,。

  朱信笑道:“張賢弟稍安勿躁,不必口出惡言,?;噬峡v有雄才,,然而趙國國力鼎盛,若輕易興兵,,反于國不利,,且趙國失傳國玉璽于我朝,不日必將南侵,,敵攻我守,,何來北伐?有鑒于此,,皇上收江東士族之心,,整備水軍,殊不奇怪,?!?p>  眾人聞言,點頭皆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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