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南門方破,,北門一支人馬便護(hù)著李勢的車駕逃往晉壽,。
晉兵一破城,,便如決堤之水,且兇悍至極,,以命相搏,。守軍擋不住,往其他城門逃散,。守軍一路殺入皇宮,,見人便殺,搶奪財(cái)物,,更有人縱火,。
這些亂兵許多是司馬無忌的部下,杜云也制止不住,,提刀斬殺兩名縱火的士兵,,又命人救火,遣人快馬報(bào)與桓溫,。
桓溫剛剛?cè)氤?,聽杜云稟報(bào),又對(duì)司馬無忌說道:“還請(qǐng)殿下傳令眾將士退出皇宮,?!?p> 司馬無忌說道:“君候手中持節(jié),大可斬殺不遵將令者,?!?p> 桓溫命親兵持符節(jié)趕往皇宮,傳令各軍退出皇宮,,違令者斬,。
等桓溫親自趕到皇宮,見正殿已被大火吞沒,,驕兵悍將已被趕出皇宮,,只剩親兵把守。
諸葛邪進(jìn)言道:“大將軍,,需防亂兵又去擾民,,請(qǐng)下令各軍退至城外?!?p> 桓溫有些為難:“大軍退出城去,,城中豈不空虛?”
司馬無忌說道:“不如命各軍往城上防守,,凡擾民者斬,。”
桓溫點(diǎn)點(diǎn)頭,,分派各軍防守四城,,封閉府庫,,貼出安民告示。
好在火勢沒有蔓延,,只毀了幾座大殿,,不過城中百姓受驚,大多逃出城去,。卻有不少成國舊臣,,前來歸降,其中還包括散騎常侍常璩這等重臣,。
桓溫在城中尚書臺(tái)理事,,命常璩寫就文書,傳檄各郡,,使之歸降大晉,;命諸葛邪清查巴蜀軍民戶籍與各地錢糧;又遣使往晉壽,,勸降李勢,。
諸葛邪清查之下,大吃一驚,,往堂中稟報(bào)桓溫:“大將軍,,蜀中各州郡皆無余資,入不敷出,。軍戶缺額,,民戶多年未見增長,卻賦稅,、徭役繁重,。”
桓溫不覺奇怪,,說道:“若非如此,,我軍豈能攻破成都?說來全賴?yán)顒葜?。?p> 司馬無忌入堂來,,見桓溫手中還拿著文書,,笑道:“何勞君候親自署事?這益州不能無人治理,,不如讓周撫暫代益州刺史之職,。”
桓溫面色如常,,說道:“殿下所言甚是,,周太守于豫章政績斐然,,正可當(dāng)此重任?;改秤幸獗碜嗥錇橐嬷荽淌?,沒想到與殿下英雄所見略同?!?p> 司馬無忌哈哈大笑,。
成都本有晉軍細(xì)作,往尚書臺(tái)拜見桓溫,,又依命將此地信息飛鴿傳書與巴郡,,再接著傳去江陵。
與此同時(shí),,成國密使已由漢中的南鄭順漢水而下至樊城,,求救于趙軍。
宛城,,石琨得知桓溫正急攻成都,,召來姚襄,說道:“成國已遣使求援,,本王只道桓溫身在江陵,,未料其早入益州,現(xiàn)攻打成都甚急,,成國危在旦夕,。景國,我軍兵甲,、糧草齊備,,正可攻打襄陽!”
姚襄說道:“殿下,,桓溫使得瞞天過海的詭計(jì),,此時(shí)攻打襄陽亦難解成國之危。不如速速稟奏圣上,,請(qǐng)以關(guān)中軍取南鄭,,我軍可佯攻武當(dāng)?!蹦相崬闈h中郡治,,尚屬成國。武當(dāng)為東出漢中的門戶,,為晉國所據(jù),。
石琨微笑說:“何必佯攻,南鄭我自取就是,,怎好讓他人占了功勞,?”
姚襄搖了搖頭,,說道:“武當(dāng)守將乃司馬勛,,其人勇力善射,,難以速勝,。再者南鄭距此千里之遙,,漢中道路車馬難行,,且那襄陽晉軍豈會(huì)作壁上觀,。如此勞師襲遠(yuǎn),,非兵家所為?!?p> 石琨收住笑容:“那桓溫又怎敢勞師襲遠(yuǎn),?”
姚襄說道:“一來桓溫的智謀在我之上,早成竹在胸,。二來,,宛城不比襄陽,本無險(xiǎn)可守,,我軍分兵,,乃是下策。當(dāng)此之際,,仍該用兵襄陽,。之所以佯攻武當(dāng),其意在誘使襄陽守軍出城,?!?p> 石琨想了想,說道:“景國所言甚是,,我軍只管攻襄陽,,成國之事便由朝廷做主?!?p> 石琨,、姚襄率步騎八萬,直奔樊城,。
成都大內(nèi),,李勢看到晉軍檄文,心知大勢已去,。然而惜命,,不敢親自出降,依舊遣紀(jì)昪為使,,送降書于成都,。
紀(jì)昪帶著幾個(gè)侍從,騎馬入城,,至尚書臺(tái)拜見桓溫,,納上降表。
桓溫看那降書上言:“偽嘉寧二年三月十七日,,略陽李勢叩頭死罪,。伏惟大將軍節(jié)下,先入播流,,恃險(xiǎn)因釁,,竊有汶蜀。勢以暗弱,,復(fù)統(tǒng)末緒,,偷安荏苒,未能改圖,。猥煩朱軒,,踐冒險(xiǎn)阻。將士狂愚,,干犯天威,,仰慚俯愧,精云飛散,,甘受斧浚以釁軍鼓,。伏惟大晉,天網(wǎng)恢弘,,澤及四海,,恩過陽日,逼迫倉卒,,自投草野,。謹(jǐn)遣鴻臚紀(jì)昪奉箋以聞,并敕州郡,,投戈釋杖,,窮池之魚,待命漏刻,?!?p> 看過后,桓溫說道:“既然汝家君上已降,,何不親來成都,?”
紀(jì)昪聳聳眉毛,說道:“君上膽寒,,唯恐大將軍因怒而害其性命,,所以不敢親來。”
桓溫說道:“你家主上之性命并非操之我手,,桓某只將其押赴建康,,自有天子論罪?!?p> 紀(jì)昪說道:“可否請(qǐng)大將軍先行表奏天子,,恕我君上死罪?”
桓溫捋須道:“這……”
紀(jì)昪說道:“天子乃有德之君,,當(dāng)年劉禪尚可獲封安樂公得以善終,,今我家君上但求活命而已,還請(qǐng)大將軍憐憫,!”
桓溫沉默不語,。
紀(jì)昪又將一封帛書送上,說道:“大將軍雖已獲全蜀之地,,然而士人未附,,民且狼顧,若能寬仁以待我家君上,,必然使益州士民心悅誠服,,不致有叛投趙國之念?!?p> 桓溫展開一看,,卻無關(guān)各地州郡,尤其是漢中叛投趙國的證據(jù),,只言:“自我武皇帝開國至今,,益州已裂土五十載。大將軍雄才蓋世,,只三月便收巴蜀,,必因此不世之功而位極人臣。然大將軍出鎮(zhèn)在外,,朝堂之中或有奸佞之輩暗中詆毀,,使天子猜忌。大將軍何不鑒鄧艾遭讒言身死,,而學(xué)蕭何自污以全爵祿,?”鄧艾乃魏國名將,平蜀之后遭讒言誣陷,,被司馬昭猜忌,,被囚禁而身死。蕭何乃漢初三杰之一,,因功高為劉邦忌憚,,后自污得以善終,。
桓溫看完,蓋下帛書,,看看堂中其余人的眼神,,唯恐被他們知曉。他雖將伐蜀之功多推給司馬無忌,,然而天子詔命以他持節(jié)都督六州諸軍事,為伐蜀主將,,天下誰人不知,?桓溫被說中要害,對(duì)紀(jì)昪呵呵一笑:“紀(jì)先生言之有理,,蜀中民心未附,。桓某將表奏朝廷,,請(qǐng)求減免益州賦稅,,使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至于汝家君上,,桓某亦有心保他性命,。”
紀(jì)昪頓首道:“謝大將軍寬仁,!”
桓溫以惜才為由,,留紀(jì)昪于后堂共進(jìn)晚餐。
兩人推杯換盞多時(shí),,桓溫屏退下人,,問紀(jì)昪說:“先生既說中桓某苦惱,可有破解之道,?”
紀(jì)昪拱手道:“鄙人有冒犯之處,,還望大將軍見諒!今有一拙計(jì),,請(qǐng)大將軍斟酌,。”
桓溫說道:“但且說來,?!?p> 紀(jì)昪說道:“我家君上有一妹,國色天香,,將軍可納為妾室,,又多收珍寶。再表奏天子,,請(qǐng)赦免我家君上死罪,,天子必以為大將軍貪財(cái)好色,,反而不疑。再者,,減免賦稅之事該由他人上表,,免得朝中說大將軍收買人心。如此大將軍既有大功,,又自污名聲,。功業(yè)終將與日俱增,而名望隨之更盛,?!?p> 桓溫笑道:“此等小謀,桓某不屑為之,?!?p> 紀(jì)昪說道:“大將軍不妨先看過我家公主,再論此計(jì)好與不好,?!?p> 桓溫并非貪圖美色之人,且家中有一母老虎,,他安敢放肆,?問道:“公主何在?”
紀(jì)昪說:“公主扮作侍從已隨我前來,,可召她入內(nèi),,稍作梳洗?!?p> 桓溫說:“先生請(qǐng)自便,。”
紀(jì)昪召來公主,,入后院梳洗打扮一番,,才出來拜見桓溫。
桓溫看一女子至堂中來見,,薄施粉黛,,頭上只有玉簪,身著絳紫襦裙,,外披雪白狐裘,。雖配飾無幾,卻有王家氣質(zhì),,傾城之貌,。
公主下拜道:“罪女拜見大將軍?!?p> 桓溫讓她起身,,見她低著眉,,說道:“抬起頭來?!庇忠娝壑袦I光點(diǎn)點(diǎn),,恰似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時(shí)竟也看得呆了,。
紀(jì)昪從旁提醒,問道:“大將軍以為如何,?”
桓溫以手撫須,,遮掩著吞下口水,這才說道:“容桓某思量一夜,,明日再答復(fù)先生,你看如何,?”
紀(jì)昪說道:“不礙事,,那公主暫且留在大將軍府中。紀(jì)某告辭,!”
桓溫打了打手勢,,讓他自便。
一夜春宵之后,,桓溫召來紀(jì)昪,,同意他所言之事,修書上表,,以蜀地士民為附不宜殺伐過甚為由,,請(qǐng)?zhí)熳用饫顒菟雷铮直碜嘁灾軗釣橐嬷荽淌?。至于?qǐng)求減免賦稅之事,,則只字未提。
李勢得知桓溫收下自己妹妹,,好像多了個(gè)妹夫,,安心許多,又命紀(jì)昪送去珍寶給桓溫,。
江陵得天子密詔,,飛鴿傳書至成都?;笢匾豢?,天子赦免成國舊臣的罪過,封李勢為歸義侯,,命將其與親族一同送至建康,,免得為禍?zhǔn)裰?。又?zhǔn)其所奏,任周撫為益州刺史,。
李勢見雖然沒有劉禪那般的公爵,,卻還有個(gè)侯爵,便率領(lǐng)文武官員往成都正式請(qǐng)降,,成國由此滅亡,。
桓溫按功造冊(cè),為眾將士請(qǐng)賞,,將諸葛邪,、杜云召來,請(qǐng)兩人坐下,,屏退侍衛(wèi),。
桓溫說道:“此次伐蜀,二位多有功勞,,朝廷必有封賞,。以征夫智略,我意表奏為郡守,;以安之勇武,,我意表奏復(fù)職威遠(yuǎn)將軍?!?p> 杜云與諸葛邪對(duì)視一眼,,杜云受軍中約束,著實(shí)難受,,早想隨師父歸隱林泉,,拱手說道:“卑職實(shí)無意為官,但求能將功補(bǔ)過,?!?p> 桓溫捋須,對(duì)杜云說:“令尊身居廟堂之高,,安之想不做官恐怕也難,。不如桓某先為你討個(gè)爵位,日后在說,?!?p> 杜云只消不做官就好,稽首道:“多謝大將軍,!”
桓溫又問諸葛邪:“征夫想往何地為官,?”
諸葛邪說道:“下官有意去武陵。”
杜云一聽,,忍不住看他,,心道:“清風(fēng)仍舊對(duì)花仁念念不忘?!?p> 桓溫說道:“征夫去武陵郡未免屈才,。”
諸葛邪說道:“下官也想偷閑,?!?p> 桓溫哈哈大笑。
從尚書臺(tái)出來,,杜云問諸葛邪:“清風(fēng)要去武陵,,是否意在花仁?”
諸葛邪說道:“安之有所不知,,某將娶庾氏為妻,。”
杜云問道:“庾氏,?”
諸葛邪說道:“故荊州刺史庾稚恭之女,。”庾稚恭即庾翼,。
杜云倒是未曾料到,,又問:“那為何要去武陵,?”
諸葛邪說道:“武陵貧而民少,,易于治理,山水絕美,,可以娛情,。”又抬頭望望天,,說道:“再者天有不測風(fēng)云,,不如早謀退路?!?p> 杜云說道:“家?guī)熞苍谖淞?,你我殊途同歸?!?p> 諸葛邪笑道:“尚有些許不同,。”
杜云問道:“哪里不同,?”
諸葛邪說:“我俸祿多,。”太守月俸為一百二十斛,。
杜云一愣,。
轉(zhuǎn)眼入蜀已有四個(gè)月,,江陵來信說趙國已出兵攻打襄陽,桓溫不敢多待,,益州已歸周撫管轄,,不勞他操心,因此急于回師,。尚未動(dòng)身,,卻聽周撫前來稟報(bào):“大將軍,王誓,、鄧定于晉壽舉兵造反,。”
桓溫皺眉問道:“他們打的什么旗號(hào),?”
周撫說道:“漢國的旗號(hào),。”
桓溫問:“可有擁立李氏為王,?”
周撫說:“沒有,,李氏族人如今盡囚于皇宮之中?!?p> 桓溫說道:“不足為懼,,成國已亡,王誓,、鄧定并無大德,,民心不附,可一擊而潰,?;改硶呵伊糁T葛征夫,杜安之于成都,,助周兄平定叛亂,。”
周撫聽桓溫稱兄道弟,,又留人相助,,心中感激,竟下拜道:“周撫謝過大將軍,!”
桓溫趕緊扶他起身,,說道:“周兄何必行此大禮,桓某怎擔(dān)當(dāng)?shù)闷??”待他起來,,桓溫又道:“益州疲敝,周兄何不奏明天子,?qǐng)以減免賦稅,?如此也可安蜀中百姓之心,,勿使其附逆?!?p> 周撫說道:“大將軍言之有理,,周某定會(huì)奏明天子?!?p> 桓溫又道:“桓某奉詔平蜀,,不敢言功,唯將士死傷者眾,,亦禍及此地百姓,,恐將遭朝中非議,還望周兄上表之時(shí)替桓某討?zhàn)堃欢??!?p> 周撫不禁笑道:“大將軍哪里話,自來兵兇戰(zhàn)危,,往往禍及百姓,,周某亦不可免。朝廷若因此責(zé)問,,周某自會(huì)為大將軍辯駁,。”
桓溫拱手道:“那桓某便先行謝過了,?!?p> 桓溫告辭周撫,將李勢及其親族載上戰(zhàn)船,,與司馬無忌領(lǐng)兵一千趕往荊州,。留諸葛邪,、杜云等人于成都,,以助周撫討平叛亂,穩(wěn)定局勢,。
周撫為益州刺史,,命杜云領(lǐng)兵三千,往晉壽討平叛亂,。
王誓,、鄧定拉起舊有的兵馬,共五千人,,只不過晉壽缺糧少餉,,不宜固守。聽斥候報(bào)杜云領(lǐng)兵前來,便將軍隊(duì)開出城外,,免他圍城,,反而受困。
兩軍對(duì)陣,,杜云軍前有鼓桴,。敵軍早耳聞晉軍有巨獸,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士氣為之頹喪,。
戰(zhàn)鼓敲響,杜云率兵沖殺,,一合便擊潰敵軍,。
王誓死于亂軍之中,鄧定逃去無蹤,。
得到杜云的捷報(bào),,周撫說道:“果如大將軍所言,敵軍不堪一擊,?!庇謫栔T葛邪:“如今成都兵少,收降納叛加上荊州軍也只有兩萬人,,而蜀地廣袤,,旦有叛亂起于邊郡,我軍恐將緩不應(yīng)急,?!?p> 諸葛邪說道:“有言道:‘理平者以仁義為先,理亂者以權(quán)謀為先,。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淌纺且蝗f降軍多未歸心,,不作亂就罷了,以之擊敵勝負(fù)難料,。如今蜀地不靖,,刺史可每月遣使往各郡安撫,輕徭薄賦,。旦有叛亂,,便以刺客殺其首領(lǐng),又命郡守攻之,,如若不勝,,再以精兵征討,。”
周撫問道:“征夫所言雖有理,,不過這刺客從何而來,,又有什么刺客能殺敵之首領(lǐng)?”
諸葛邪說道:“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士,。蜀中名山大川多藏武藝超群之輩,,府庫中尚有黃金蜀錦,刺史大可用來收買刺客,。若要知其身手高下,,我軍中有杜安之武藝卓絕,一試便知,?!?p> 周撫點(diǎn)了點(diǎn)頭:“周某這便命人張貼文告,以重金求取江湖高手,?!?p> 襄陽,一面傍山,,三面環(huán)水,,山是羊祜山,水乃漢水,,真可謂山為城,,水作池。
趙軍未抵樊城,,已派兵佯攻漢水上游的武當(dāng),。一連十日,襄陽守軍不為所動(dòng),。
一計(jì)不成,,趙軍自樊城以西搭設(shè)浮橋,兵渡漢水,。
因晉軍有戰(zhàn)船,,趙軍渡水不易,,囤積輜重于羊祜山西面的山谷之中,,重兵防守。又于羊祜山西,、南兩側(cè)扎下營寨,,截?cái)嘞尻柾ㄍ饨绲年懧?。襄陽因山水重圍,地理逼狹,,使其易守難攻,。也正因如此,使得山水之間的狹長道路可以被趙軍輕易截?cái)唷?p> 襄陽城高三丈,,護(hù)城河寬也有三丈,,且溝通漢水。因依山傍水,,城下局狹,,趙軍雖多,卻難以展開,,這也是為何姚襄想誘敵出城,。
城中守將乃桓沖,領(lǐng)兩萬精兵御敵,。這襄陽也非孤城,,城南四十里有宜城,其守軍三萬,,可作后援,。另有一萬水師,以戰(zhàn)艦,、糧船浮于江上,,來往策應(yīng)。
趙軍安頓好人馬輜重,,便使步軍至襄陽南門下索戰(zhàn),。只因西門與東門靠近漢江,攻城之時(shí)易遭晉軍水師突襲,,所以才攻南門,。見桓沖不作理會(huì),趙軍這才以壕橋渡過護(hù)城河,,護(hù)城河對(duì)岸竟有拒馬,,冒著矢石推開拒馬,趙兵這才用云梯搭墻,,攀登而攻,。還未爬至墻頭,城上又撒下鐵蒺藜,、漁網(wǎng)來,。一些士兵被網(wǎng)罩住從云梯跌落,又被地上的鐵蒺藜扎傷,,未得便死,,哀嚎不止,。一天下來,趙軍伏尸五六百,,而襄陽安然無恙,。
次日,趙軍再攻,?;笡_除了昨日的招數(shù),又命人往城下潑熱油,,被澆中著被燙傷不說,,腳下滑溜,攀云梯也難,。
原來桓沖早有準(zhǔn)備,,又命水師趁夜襲擾趙軍營寨,使其不得安寧,。
姚襄站在高處,,望著江上的晉軍糧船。船上的物資用氈布所覆蓋,,想是箭矢,、檑木等等,直接自水門供往襄陽,。又看己方除卻攻城的士兵,,其余的人得閑觀望,卻空費(fèi)糧草,。尤其是戰(zhàn)馬,,每日耗費(fèi)比人更甚。他心知此城難以攻取,,稟報(bào)石琨:“下官欲先取宜城,,宜城一下,襄陽將作孤城,。那時(shí)只需圍困襄陽,,亦可偷襲江陵?!?p> 石琨覺得有理,,準(zhǔn)其所稟。自己攻打襄陽,,使姚襄率五萬人馬去攻宜城,。
宜城地勢開闊,東臨漢水,,北至羊祜山一路平原,,無險(xiǎn)可守,?;冈剖卦诔莾?nèi),,石隼領(lǐng)一萬騎兵于城外,以抵御姚襄大軍,。
姚襄沿漢江西岸一路南下,,人皆騎馬,云梯,、撞木也用馬車?yán)d,。這五萬人并非都是騎兵,只是姚襄信奉兵貴神速,,普通士兵也乘馬而行,。
姚襄在宛城時(shí)便得知桓溫手下有石隼的騎兵,于是下令哨騎四出,,防其突然襲擊,。然而趙軍直抵宜城之下,也沒見到石隼前來迎戰(zhàn),。也不圍城,,姚襄直接命人攻打西門。士兵下馬來,,列好陣勢,,聽見戰(zhàn)鼓擂響,便螻蟻般扛動(dòng)云梯往城上攀登,,軍中的力士則抬起撞木沖擊城門,。姚襄又將騎兵護(hù)在大軍外側(cè),以防晉軍來襲,。
桓云在城頭望見趙軍的架勢,,命士兵不必吝惜箭矢,只管往城下猛射,。此時(shí)就算姚襄請(qǐng)他從南北兩門出兵偷襲,,他也是決計(jì)不肯的。
姚襄攻打一日,,宜城未破,。天色不早,只得收兵撤退,。行至半途,,斥候來報(bào):“稟將軍,晉軍騎兵已從后面殺來,?!?p> 姚襄命部將尹赤,、伏子成各率騎兵五千斷后,自領(lǐng)大軍緩緩回營,。
石隼率兵追來,,本欲擊其暮歸。先遇上尹赤的五千騎,,石隼即刻揮軍突擊,。
尹赤乃悍將,所部皆羌兵,,能征慣戰(zhàn),,雖兵少卻不懼。石隼的騎兵則各色各樣,,既有漢人,,也有胡人、羌人,?;笢夭涣唣A錢,收作敢死之旅,。
兩軍廝殺一陣,,又見塵起,原來是伏子成率五千騎趕來,。石隼不敢托大,,急忙率軍撤退而去。
姚襄每日率軍攻城,,而后退兵又遭石隼襲擾,。
尹赤進(jìn)言道:“將軍,不如在城西太公山扎營,,免得大軍每日往返,。”
姚襄說道:“太公山距城西亦有二十里,,扎營則需留兵防守,。再者糧草依舊從北而來,又需以騎兵護(hù)衛(wèi)糧道,。晉軍騎兵,、水師來去自如,我軍受其襲擾,,終不得閑暇,。”
尹赤說道:“晉軍的水師奈何不得,不如先擊破石隼軍,,以解陸上之憂,。”
姚襄說道:“那石隼每日以江上大船供應(yīng)糧草,,飄忽不定,。你既有心攻打于他,我便許你一萬騎兵,,切不可輕敵,?!?p> 尹赤拱手道:“卑職遵令,!”
這邊姚襄攻城,那邊尹赤往城南尋覓石隼所部,。
哨騎探到石隼軍在城南七里外的一處山丘,,尹赤領(lǐng)兵奔過去,距離山丘一里,,果然望見石隼的騎兵,。那山丘像倒扣的鐵鍋,只有一些矮樹,、冒尖的春草,,算不得險(xiǎn)要。山頂上旌旗獵獵,,簇?fù)碇笆弊謱⑵?。山丘東邊臨著漢江,江上還有斗艦,、糧船,,看來正是石隼宿營之地。
尹赤打望四野,,眼珠一轉(zhuǎn),,問哨騎道:“晉軍只在此山,沒伏兵別處,?”
哨騎答道:“我已四處查探,,方圓五里之內(nèi),只見此山有晉軍,?!?p> 尹赤軍雖人數(shù)與石隼相差無幾,但一攻一守,,石隼占地利之便,。尹赤自然想用誘敵之計(jì),先派一千騎攻山,而后佯敗,,將石隼軍引下山坡,,再以大軍沖擊。一旦石隼軍下了山坡,,再趕馬上山反不占地利,,需繞道而走。
思量已定,,尹赤命一千騎為先鋒,,往山上沖擊。趙軍先鋒沖至半山腰,,聽山上鼓響,,晉軍騎兵吶喊著沖下來。趙軍先鋒尚未接戰(zhàn),,撥馬便逃,。
石隼望見晉軍打著“石”字旗沖下山來,命人打出旗號(hào),,右軍分出三千人,,由裨將薛贊所領(lǐng),欲自西包抄晉軍,。
趙軍先鋒自左越過尹赤中軍,,尹赤則率軍沖擊追在其后面的晉軍。一時(shí)戰(zhàn)馬交錯(cuò),,刀兵閃耀,,一“嘶嘶”馬鳴,不少戰(zhàn)士落馬,,死的自不必說,,受傷者也難逃馬踏。薛贊方率兵包抄晉軍,,自側(cè)翼殺入,。
“嗚嗚嗚”,忽聽得號(hào)角聲響,,山丘上又出現(xiàn)一標(biāo)人馬,,依舊打著“石”字旗。一通鼓響,,自坡上沖將下來,,直指薛贊軍。
薛贊包抄晉軍不成,,反被晉軍包抄,,沖擊之下不得不往后敗退。
尹赤望見右軍敗退,中軍壓力增加不少,,“嗚嗚嗚”,,山丘山又出現(xiàn)一標(biāo)晉軍,旌旗招展,,依舊打出“石”字大旗,。
趙軍軍心不禁為之動(dòng)搖,聽見山上戰(zhàn)鼓“咚咚”,,吶喊聲起,,不少趙軍士兵往后退卻。
尹赤往山丘山旌旗下來,,自忖難敵,,撥馬率軍撤退。
山上沖下來一將,,額頭上一個(gè)疤痕,,正是石隼,。他還未下到山底,,便望見趙軍潰退,催動(dòng)這最后的一千人馬,,跟在后面追殺,。原來他知道這地勢非借不可,料想尹赤定會(huì)以佯攻引他下山,,所以將所部人馬分作三撥,,第一撥五千騎,第二波四千騎,,第三撥一千騎,,就看趙軍從哪一面進(jìn)攻。說來無非是北,、西兩面,,不大可能會(huì)從南坡來攻。若趙軍從西面進(jìn)攻,,他便以五千人馬對(duì)敵,,剩下的兩撥人馬分南北包抄,南多而北少,,以迫其潰往北面,。若趙軍從北面來攻,則只需包抄西面,,剩下的一千人馬作為后隊(duì),。
尹赤倒也干脆,就自北而攻,他并不知最后沖下山來的只有一千人馬,,志氣已為其聲勢所奪,,才致有敗。正應(yīng)了那句話,,壓死駱駝的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尹赤敗回本陣,稟報(bào)姚襄,,然后說道:“卑職愿領(lǐng)兵再戰(zhàn),。”
姚襄說道:“我料石隼已不在原處,?!?p> 尹赤說道:“那卑職命人再探?!?p> 姚襄揮揮手,,說道:“去吧?!?p> 尹赤告辭而去,。
過了一個(gè)時(shí)辰,哨騎回報(bào):“司馬,,石隼已往西而去,,不知是何用意?!?p> 尹赤思忖道:“莫非想抄我軍后路,?料他也沒這膽量?!奔热皇里h忽不定,,尹赤不去追趕,只小心防備,。
日以西斜,,趙軍攻城疲乏,沿原路退去,。途中哨騎稟報(bào):“北面出現(xiàn)石隼騎兵,。”
姚襄命尹赤往前邊迎敵,。
一會(huì)兒,,哨騎又報(bào):“西面出現(xiàn)石隼騎兵?!?p> 姚襄又命伏子成防備西面,。
過了一會(huì),,哨騎又言:“石隼軍從南面殺至?!?p> 姚襄命部將王黑那領(lǐng)兵斷后,。
回去大營,倒沒與石隼交兵,。
攻了七八日,,斥候來報(bào):“稟將軍,截獲敵軍書信,?!闭f著將一帛書呈上。
姚襄展開一看,,卻是司馬勛的復(fù)信,,上言:“我若出兵來救,必中趙軍埋伏,,且趙軍意在漢中,,武當(dāng)斷不可失……”云云。
姚襄笑道:“桓沖想使司馬勛來救,,可惜此人有勇無謀,。”他佯攻武當(dāng),,設(shè)下疑兵,,只為牽制司馬勛。
又十日,,眼看要破宜城,然而樊城卻接到飛鴿傳書,,言桓溫,、司馬無忌已回江陵。姚襄大吃一驚,,未料到桓溫這么快便從成都趕回江陵,,未免其使詐,又使人多加刺探,。
他猜得不錯(cuò),,桓溫尚未回來,此詐為袁喬所使,?;笢氐奶嫔黼m死了,司馬無忌之子卻在,,其身材,、相貌與司馬無忌相差無幾,,細(xì)細(xì)裝扮一番,旁人看不出來,。擺十余艘戰(zhàn)船于岸邊,,掛出兩人的旗號(hào),袁喬命人將市面上的牛羊收購一空,,吹吹打打前去犒軍,,而“司馬無忌”則親自出迎。百姓去江邊看熱鬧,,雖然只遙見“桓溫”坐在斗艦之上,,卻也以為晉軍大獲全勝,皆興高采烈,。
桓云手拿著襄陽來的書信,,讀到司馬勛按兵不動(dòng),不禁罵道:“蠢輩,,趙軍不過是佯攻,。”待看完書信,,卻又眉開眼笑,。
裨將蕭南匆匆來稟:“將軍,西城門久被攻打,,難以支撐,。”
桓云說:“不怕,,待某出城一戰(zhàn),!”
蕭南睜大眼睛:“這萬萬使不得,將軍雖勇,,然趙軍長槍快馬,,步兵難敵!”
桓云濃眉一擰:“嗯,,誰說步兵難敵,?它有長槍,我有長矛,,它馬快,,哼,我叫其折蹄,!”
蕭南雖知矛長過槍,,但卻笨重難使,敵騎來去如風(fēng),,若只用箭,,怎能相敵,?他對(duì)桓云說道:“將軍身系一城,不可輕動(dòng),,卑職愿率兵出擊,。”
桓云說道:“誰說要出擊,,只不過是嚴(yán)陣以待,。”
蕭南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桓云抓抓虬髯,說道:“吾弟已有妙計(jì),,只需如此這般……”原來桓沖在書信上寫有計(jì)策,,卻未讓他親自出城作戰(zhàn),只是桓云恃勇,,按捺不住,。
姚襄又攻宜城,列陣于城西,,斥候來報(bào)桓云竟出城來戰(zhàn),。
桓云領(lǐng)五千兵列陣城南,東面背水,,北面倚城,,南面有石隼游騎。
姚襄問斥候說:“那石隼軍何在,?”
斥候回稟:“石隼的騎兵在城南五里之外,。”
尹赤說道:“將軍,,那石隼近在五里之外,,卑職愿往擒之?!?p> 姚襄說道:“石隼詭詐多端,不必受他引誘,。今次你率兵攻打桓云,,我命伏子成護(hù)你側(cè)翼?!?p> 尹赤得令,,命裨將薛贊以三千騎兵往城南突擊桓云軍陣,自領(lǐng)三千騎自南包抄,。伏子成引騎兵五千南行兩里,,護(hù)住尹赤側(cè)翼,。
姚襄心道:“人言桓云魯莽,竟敢出城索戰(zhàn),,自不量力,!”依舊使人攻打西城,又命王黑那的騎兵在外羽翼,。
桓云的軍陣西,、南兩面受敵,士兵背水一戰(zhàn),,皆豁出性命,,以盾牌、長矛抵擋敵騎,。待敵人陷陣,,又有士兵使長戟專鉤馬腿,叫騎兵落馬,?;冈茪饬ψ畲螅股砼丶昨T馬與敵兵廝殺,,手中長斧揮動(dòng),,無人敢近。他那斧頭重有三十六斤,,無論人頭或者馬頭若被其砍中想不死都難,。
薛贊攻打桓云,城上守軍以強(qiáng)弩射下箭矢來,,連魚鱗甲都射穿,。騎兵最忌停留與步兵廝殺,需跑動(dòng)才具有沖擊力,,他卻發(fā)現(xiàn)地上被釘入許多竹筒用來陷蹄,。竹筒中的泥土已被掏空,馬蹄一旦落入,,立即骨折,。只兩個(gè)來回,便折了一千騎,,薛贊不敢再自城下沖擊,。
尹赤也遭遇竹筒陷蹄,而水邊也有晉軍戰(zhàn)船停泊,,以硬弩射箭,。騎兵下不得水,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尹赤心道:“原來使了這等詭計(jì),,我道桓云怎敢出城來戰(zhàn)?!?p> 姚襄正攻城,,斥候來報(bào):“城北有敵兵殺出?!?p> 姚襄一愣,,心道:“切不可再分兵去攻,一旦分兵,,石隼必然來襲,。”
既然不能分兵,,自然要停止攻城,,列陣防備。
尹赤未能擒殺桓云,,報(bào)與姚襄,。姚襄不怒反笑,說道:“桓云智勇過人,,果然是驍將,!”既然桓云早有防備,不再僵持,,姚襄退兵而去,。
沒能攻下襄陽、宜城,,又得快馬來報(bào):“晉軍偷襲宛城,,殺死太守?!币ο宕蟪砸惑@,,又聽斥候稟報(bào):“江上出現(xiàn)桓溫旗號(hào)?!?p> 原來,,司馬勛見趙軍攻打武當(dāng)無力,而侵襄陽,、宜城甚急,,對(duì)姚襄的策略早已了然于胸。于是將計(jì)就計(jì),,假意堅(jiān)守,不救襄陽,,卻暗自出數(shù)百騎兵換作趙軍服色,,偷襲宛城,。他這騎兵中與石隼一樣,招了不少羌人,。而防守宛城的也是羌人,,司馬勛的騎兵去城下冒作姚襄部曲,賺開城門,,竟一擊得手,。只是兵少,難以持久,,殺了勞軍的太守之后,,又退出宛城,呼嘯而去,。
姚襄不知底細(xì),,無心戀戰(zhàn),急急與石琨回師宛城,。
石虎得知晉軍已滅巴蜀,,而攻打襄陽亦徒勞無功,以為時(shí)機(jī)早失,,于是命關(guān)中按兵不動(dòng),。
桓溫回到江陵,得知趙軍已經(jīng)退兵,,雖稱道司馬勛膽氣,,卻也以為此人擅自用兵,難以駕馭,。
桓熙又稟報(bào)了刺客行兇,,殺死替身之事。
桓溫暗自僥幸,,命荊州各郡搜捕鬼社中人,。休息數(shù)日,桓溫和司馬無忌便往建康而去,。
成都城南,,雨過方晴,杜云和諸葛邪乘一艘戰(zhàn)船,,船頭掛一招魂幡,。牛山的骨灰就是被李權(quán)扔進(jìn)了郫江,今日卻來致祭,。往江中灑了水酒,,叩拜有三,兩人這才站起身來。
杜云又回艙中取出一把戰(zhàn)斧,,他特意命軍中鐵匠打制,,將斧頭仍進(jìn)江水,算是合牛山的心意,。時(shí)人尚通脫,,亡者喜歡什么,祭拜之人便了其心愿,。杜云看著浪花,,問諸葛邪說:“清風(fēng),你說人之魂魄歸于何處,?”
諸葛邪反問道:“安之看這江水歸于何處,?”
杜云說道:“自是流入大江,歸于大海,?!?p> 諸葛邪說道:“那這海水又歸于何處呢?”
杜云一懵,,說道:“這……‘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海之博大實(shí)不可測,,大而能容,,有容乃大,無有歸處,?!?p> 諸葛邪說道:“古來死者不可勝數(shù),魂歸之處當(dāng)如大海般博大方能容得下,,可稱之為魂海,。”
杜云撓頭說道:“怕是你欺言,?!?p> 諸葛邪說道:“你又沒死過,怎知我是欺言,?”
杜云說道:“你也沒死過,,又怎知有魂海?”
諸葛邪哈哈大笑,,杜云也跟著嘿嘿笑,。
諸葛邪看這山河,,贊嘆:“真風(fēng)光無限!”取出隨身所帶的鐵笛,,當(dāng)著春風(fēng),,吹起曲子來。那曲調(diào)悠揚(yáng),,初如霞光透彩,高潮時(shí)又如鳳翔于九霄,,最后似落葉翻飛,,終歸于沉寂。
杜云看他的頭巾,、衣帶飄起,,只覺得出塵脫俗。杜云也沒笛子,,本是來招魂,,所以帶了陶塤。等諸葛邪一曲罷了,,也接著“嗚嗚”的吹起來,。可惜塤音低回,,無論他如何吹都有一股哀傷的味道,。
諸葛邪又拿起笛子吹起來,依舊是剛才那一曲,,只是曲調(diào)玄妙,,竟引得杜云跟隨而吹。笛音如鸞鳥入云,,塤音似船行于水,。如此倒也相得益彰,意境大變,。
一曲奏罷,,諸葛邪面有得色,雖疏于文采,,卻還賣弄:“春風(fēng)撥愁云,,鐵笛與陶塤,白帆逐浪去,,紫燕入乾坤,。”
杜云一介武夫,,自知比不過,,絞了絞腦汁,說道:“東風(fēng)無力,乍雨還寒,,駕爾斗艦,,浮渡南河。仰觀穹宇,,白云悠悠,,仙之羽衣……”又覺詞窮,接不上來,。
諸葛邪聽了,,扭頭問道:“怎么?”
杜云撓腮說:“呃……這個(gè),?!?p> 諸葛邪嘿嘿一笑。
杜云也跟著哈哈一笑,。
戰(zhàn)船上的士兵看得莫名其妙,,不是來祭拜的么,怎么反而有說有笑,?
兩人回去成都,,即被周撫召入刺史府中,又有其部將龍?bào)J將軍朱燾共同議事,。
行禮如儀,,不待兩人坐下,周撫便道:“巴郡來報(bào),,逆賊隗文,、鄧定推范賁為首舉兵造反,江州城反被其竊占,,我遣人刺殺不成,,該當(dāng)如何是好?”他以重金派了數(shù)名江湖好手前去行刺范賁,,卻尚未成功,。
那隗文乃巴西都督,手掌江州城一萬守軍,,如今竟然反了,。
朱燾說道:“下官以為那范賁在益州素有名望,又好以妖言惑眾,,將成大勢,。應(yīng)即刻派戰(zhàn)船順江而下,攻破江州,,將賊首擒殺,,下官愿為先鋒,!”
杜云拱手說道:“巴郡遙遠(yuǎn),卑職擔(dān)心若以大軍去攻,,致使成都空虛,,恐為賊寇所趁?!?p> 周撫皺眉說道:“安之所言正是周某所憂慮者,。那范賁之父范長生昔日久任成國丞相,又道術(shù)無窮,,年逾百歲方死,,蜀人皆奉若神明。范賁繼而為丞相,,后辭官歸隱山林,潛心修道,。人言武藝超絕,,因此刺客不勝。現(xiàn)以隗文,、鄧定為爪牙,,據(jù)江州險(xiǎn)城,聚集賊軍上萬,,此非一時(shí)可以討滅,。我大軍既去,成都空虛,,恐為有異心者所奪占,。”
諸葛邪以食指摸摸唇上胡須,,自語道:“調(diào)虎離山,。”
周撫聽了,,問道:“征夫,?”
諸葛邪拱手道:“刺史,下官的意思是,,此為敵軍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
周撫說:“周某愿聞其詳,?!?p> 諸葛邪說道:“戰(zhàn)船順流而下固然快,但逆流回來卻有不便,。倘若此時(shí)敵軍循當(dāng)年劉玄德伐蜀之路,,走涪水北上,,再取道涪城南下,經(jīng)雒城攻我成都,。而我軍遠(yuǎn)在巴郡,,成都空虛,是謂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备⒊羌唇袢罩d陽,雒城為廣漢郡治,。
周撫一聽,,說道:“征夫所言有理,但我軍若不去討伐又能如何,,難道坐視其勢大,?”
朱燾說道:“請(qǐng)刺史招兵買馬,防守涪城,,我軍再往巴郡去,。”
周撫說道:“招兵買馬尚需時(shí)日,,敵軍勢大卻迫在眉睫,。”
諸葛邪笑道:“我有一計(jì)可反客為主,?!?p> 周撫趕忙說道:“但請(qǐng)征夫賜教?!?p> 諸葛邪說道:“刺史可命人空駕戰(zhàn)船,,大張旗鼓往江州城去,卻藏精兵于成都以北的雒城,。再命降臣常璩修書一封給范賁,,言成都空虛,邀其率軍來攻打,,并約作內(nèi)應(yīng),。這常璩乃范長生故舊,想必范賁必會(huì)動(dòng)心,。又以王誓為名寫一封信給范賁,,聲言我軍早有準(zhǔn)備,成都固若金湯,,勸其歸降,。”
周撫問道:“征夫說要藏兵雒城,,然而大軍出行,,怎能不為人所知曉呢,?”
諸葛邪說道:“這容易,那范賁善道術(shù),,借此蠱惑人心,。雒城距成都只百十里,刺史可大興土木,,修建佛寺,,移風(fēng)易俗。以此為名,,發(fā)人馬前往,,必能遮掩?!?p> 周撫口中稱妙,,又說道:“再者那王誓已死,若再以其名投書,,恐使鄧定起疑,。”
杜云說道:“亂軍之中,,鄧定未必知道王誓已死?!?p> 諸葛邪笑道:“我料鄧定不止于起疑,,且將不作理會(huì)?!?p> 杜云聽了不解,,周撫問道:“這是為何?”
諸葛邪說道:“刺史有所不知,,那王誓書法乃蜀中翹楚,,刻意摹仿必然為鄧定所識(shí)破,以為我軍虛張聲勢,,成都實(shí)則空虛,。”
周撫搓手笑道:“好,,就依征夫所言而行,。”
江州城外校場,,豎起天師道的黃色大旗,,旗上有“四時(shí)八節(jié)天地太師”八個(gè)大字,正是昔年成國君主賜號(hào)給范長生的,。這些人新加入叛軍,,其中多有道眾,,皆額系黃巾,在叛將蕭恭監(jiān)督之下口呼:“天師至圣,,大興于范,。”手握刀兵操演,。
城頭有幾人觀望,,其中一人身著赤錦袍,須發(fā)皆白,,年歲怕有八十,,正是范賁。身邊站著隗文,、鄧定,,執(zhí)禮甚恭。又有范賁的兩名弟子張九,、李素站在遠(yuǎn)處,,眼望著他們,充作師父的侍衛(wèi),。
隗文身著儒服,,白面卻一臉虬髯,圓溜溜的眼睛眨兩眨,,對(duì)范賁躬身道:“圣王,,成都來報(bào),那周撫斥天師之道,,卻大興土木,,修建佛寺,言稱移風(fēng)易俗,?!?p> 范賁鶴發(fā)童顏,摸著白須笑道:“蜀人尊崇道術(shù),,晉人卻修佛寺,,豈不有違民心?”
鄧定披著戰(zhàn)袍,,對(duì)范賁拱手道:“圣王說的是,,周撫此舉不得人心,反惹百姓怨恨,。圣王有德于民,,今舉義旗,何不設(shè)臺(tái)登極,,以稱皇帝,?!?p> 范賁搖搖頭,說道:“我年歲已高,,爾等另選賢人為帝吧,。”
隗文扼腕道:“可恨李氏一族盡被桓溫俘往江東,,蜀中再無人可比圣王之聲威,。還請(qǐng)圣王以西川百姓計(jì),即皇帝之位,?!?p> 范賁說道:“天道未濟(jì),我豈可僭越,?”
鄧定給隗文使使眼色,,然后說道:“此事暫且不提,我軍應(yīng)趁周撫兵少,,攻打臨近州郡,,積蓄錢糧,修造兵甲,、戰(zhàn)船,。”
隗文說道:“隗某以為倒不如直攻成都,,可扭轉(zhuǎn)乾坤,。”
鄧定說道:“巴郡乃西川咽喉,,扼此要地,東可拒荊州之兵,,西可圖蜀都,,正該用作立國根本。若是羽翼未豐而舍此要地,,反而弄險(xiǎn),。”
隗文說道:“然而時(shí)不我待,,倘周撫遣水師來攻,,我軍如何應(yīng)對(duì)?”
鄧定說道:“周撫非無能之輩,,豈會(huì)遣大軍而來,,以致成都空虛?”
隗文辯駁不過,,向范賁說道:“該如何行事,,還請(qǐng)圣王定奪,!”
范賁揮揮手:“此事爾等自行決計(jì),孤還要回府行氣祝神,?!闭f罷,負(fù)手而去,。
望見他走遠(yuǎn),,鄧定才道:“隗兄不必與我爭執(zhí),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若周撫果然以水師前來,你我再思良策,。如今最緊要者該高舉義旗,,傳檄各郡,以成江海漫灌之勢,??上ネ跎袩o意稱帝,其他州郡若不響應(yīng),,終須用兵,。”
隗文手握拳頭,,說道:“那便文武并用,,先迫各郡來降?!?p> 鄧定自也同意,。
城內(nèi)府衙的后堂被辟作道堂,大門緊閉,,堂前守著兩個(gè)青衣道人,,垂手而立。大白天的,,堂內(nèi)點(diǎn)著燈燭,,有三人打坐,范賁坐在上首,,兩個(gè)弟子張九,、李素坐在下首。
三人行氣練功,,范賁面色紅潤,,身上衣袍起伏,里面似藏著風(fēng)。張九,、李素不過二十來歲,,道行尚淺,面色反而發(fā)白,。
李素是師弟,,席前放一卷黃色帛書,名為《行氣祝神訣》,。
這時(shí)堂外走來一人,,是個(gè)衙役,手托木盤,,上面一個(gè)茶壺,、三個(gè)茶杯,卻被兩個(gè)道人伸手擋住,。
其中一個(gè)道人問他:“差官作何而來,?”
衙役說道:“給三位真人送茶?!?p> 道人拿起茶壺,,往里看了看,問道:“誰叫你送茶,?”
衙役說道:“是里面的真人說要茶,。”
道人皺眉道:“我怎么不知道有此事,?”
衙役目露兇光:“眼下不就知道了,。”忽然將木盆朝另一名道人當(dāng)臉蓋過去,,右手中多了一根尺余的利刺,,朝拿著茶壺的道人刺去。那根利刺用手按在托盤下面,,為人所不備
拿茶壺的道人瞠目結(jié)舌,,利刺已穿喉而入。氣一泄,,委頓于地,“啪”的將茶壺摔碎,。
另一名道人以手擋住兜臉而來的木盤,,將其打落地上,卻見衙役左拳擊到,。他雙手剛剛格擋住拳頭,,耳際擊來一刺,自耳孔穿入腦中。道人兩眼瞬間失神,,“啊”一聲,,變作一具臭皮囊。
衙役乃是周撫所派刺客,,連殺兩人,,卻聽不到堂內(nèi)動(dòng)靜。他用衣擺擦拭一把利刺,,一腳踹開屋門,,沖了進(jìn)去。
只聽里面“噼里啪啦”幾聲,,復(fù)又歸于平靜,。張九、李素抬著衙役的尸首出來,,放在堂前,,又將屋門合上,好像怕擾到師父,。
李素守在堂前,,張九叫來府中雜役,將三具尸首處理干凈,。
院中的桐樹上,,一只青雀振翅飛走。
江東,,建康城外,,桓溫獻(xiàn)俘,天子親迎于郊,。
桓溫望見旌旗如云,,簇?fù)碇熳尤A蓋?;笢睾退抉R無忌只帶了千余士兵,,專門押送俘虜。兩人趨步到天子車駕面前,,道旁是持戟虎賁,。早有內(nèi)官在御輦前放下蒲團(tuán),兩人跪倒在蒲團(tuán)上,,朝天子納頭便拜,,高呼萬歲。
皇帝撥開冕旒上的白玉串珠,,低頭看了看兩人,,然后松開手,,說道:“二位卿家免禮!”
桓溫,、司馬無忌站起身來,,桓溫看車駕旁站著文武百官,左邊是朱信,、張琦,、二皇子司馬弈;右邊是太尉王悅,、杜太傅,、殷浩,卻不見太子,?;笢匦南耄骸疤邮莾?chǔ)君,想必留在城中,?!狈A奏道:“陛下,微臣不負(fù)圣恩,,終于平定蜀地,,今將成國宗室押至京師,但憑圣上發(fā)落,?!?p> 皇帝笑道:“愛卿勞苦功高,擇日再行封賞,!”
桓溫又下拜道:“臣謝陛下,!”
城樓之上,隔著老遠(yuǎn),,一個(gè)人在踮腳張望,。
旁邊的侍從左顧右盼,對(duì)他說道:“殿下,,快回宮去吧,,免得叫人看見?!?p> 踮腳張望的人正是太子司馬丕,,對(duì)侍從說道:“稍安勿躁。哎,,怎么看不見桓荊州,?”
腳步聲響起,司馬丕駭然回首,,只見殷羨領(lǐng)了侍衛(wèi)前來。
司馬丕朝殷羨作揖道:“丕見過光祿勛!”
殷羨趕忙還禮,,說道:“何以敢當(dāng),,殿下不必多禮!”
司馬丕說:“光祿勛可是要拿我,?”
殷羨說道:“殿下快回東宮吧,,此地不宜久留?!?p> 司馬丕問道:“光祿勛會(huì)否將此事告知圣上,?”
殷羨說:“臣只當(dāng)沒有見過太子?!?p> 司馬丕拱手道:“多謝光祿勛,,丕告辭!”帶著侍從急急而去,。
待他走了,,殷羨對(duì)手下道:“誰敢將此事泄露出去,殺,!”
眾侍衛(wèi)躬身道:“遵命,!”
桓溫隨儀仗入城,百姓為之轟動(dòng),,結(jié)彩慶賀,,以為收復(fù)舊土。
朱信,、張琦看此情景,,交頭接耳。
天子又擇吉日,,告祭太廟,,大赦天下。
這日,,舉大朝會(huì),,論功行賞。
朝堂之中,,皇帝問道:“桓愛卿立此大功,,該如何賞賜?”
桓溫叩拜道:“臣賴陛下神靈,,仗譙王智勇,,得將士用命,行險(xiǎn)道,,絕援助,,冒風(fēng)雪矢石,,幸不辱命,終克復(fù)益州,,納降敵首,。此乃天佑大晉,非臣之功,!”
朱信思忖:“分明邀功,,卻又推辭,其心奸猾,?!贝斯θ袈湓谒^上,怕也與桓溫的言辭相差無幾,。無非把功勞推給皇帝,、親王、將士,,自己的功勞如何得顯,?自然要將勞苦擺一擺,好叫世人得知,。
皇帝聽了,,笑道:“愛卿功高,朕豈有不知,?就加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賜爵臨賀郡公,?!?p> 桓溫一聽,滿心感動(dòng),,忙頓首道:“謝陛下恩德,!”
朱信出班奏道:“桓荊州縱然有功,卻也有過,,攻破成都之后,,其將士于城中劫掠濫殺,焚毀宮殿,,該當(dāng)依軍法懲處,。”
桓溫脊背發(fā)涼,,此事是真,,不敢辯駁。
皇帝問道:“果有此事,?”
諸葛甝出班奏道:“陛下,,桓荊州行軍三千里,,而攻成都。將士苦不堪言,,以血肉之軀拔堅(jiān)壘重城,,喋血為泥,因恨成暴,。還望陛下念其勞苦,免予治罪,?!彪m三千里路大半乘船,然蜀道艱險(xiǎn),,世人皆知,,說是苦勞一點(diǎn)也不為過。
皇帝說道:“桓元子,,有何話說,?”
桓溫稽首道:“臣治軍不嚴(yán),甘受責(zé)罰,?!?p> 皇帝問太尉道:“舅父以為該如何懲處?”
太尉道:“這……臣以為既然將士有違軍法,,可命桓荊州自行懲處,。”
皇帝乃智者,,也知道將士在外攻城略地常劫掠濫殺,,功勞越顯者往往用兵越多,難逃不法,。若因此大加責(zé)罰,,反惹將士怨憤,離心離德,。他對(duì)桓溫說道:“就依太尉所言,,由桓荊州自行懲處不法之人,不得徇私枉縱,?!?p> 桓溫拜謝天子。
殷浩奏道:“臣表奏通吉亭侯司馬勛為梁州刺史,,監(jiān)關(guān)中軍事,。”梁州轄地為漢中,。
皇帝當(dāng)即說道:“通吉亭侯有勇有謀,,就準(zhǔn)你所奏,。”
桓溫心想:“司馬勛素來桀驁不馴,,怎能委以重任,?”
張琦奏道:“陛下如今益州初定,該休養(yǎng)生息,,輕徭薄賦,。”
皇帝說:“張卿言之有理,,著即免去益州三年賦稅,、徭役?!?p> 眾臣皆稱皇帝仁德,。
皇帝又加封司馬無忌為前將軍。又準(zhǔn)了桓溫表奏,,任周撫為益州刺史,、西蠻校尉,諸葛邪為武陵郡守,。杜云則將功免過,,賜爵關(guān)外侯,無有職位,。朝廷共有爵位十八級(jí),,這關(guān)外侯為最末一級(jí),有爵無俸,。
封李勢為歸義侯,,與其宗室一道安置于建康城中,著宿衛(wèi)監(jiān)視,。
朝會(huì)之后,,皇帝又邀桓溫晚宴。依舊在御花園中,,桃花已開,,綠草如茵?;实凵癫赊绒?,今次卻由張貴人作陪,命侍者遠(yuǎn)遠(yuǎn)站開,。
皇帝問桓溫:“元子,,朕許久未與你共飲,且滿飲此杯?!?p> 桓溫禮敬有加,,待皇上先飲,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道:“臣得遇陛下這般明主,,不憾此生了?!?p> 皇帝笑笑,,說道:“朕有你作股肱良臣,也是幸事,。元子的劍法進(jìn)益如何,,不妨趁著天色使來看看?!?p> 桓溫拱手道:“臣久不使劍,已然生疏,,夜來右手又惹了風(fēng)寒,,恐在陛下面前獻(xiàn)丑?!?p> 皇帝聽了“哦”一聲,,傳命太醫(yī)前來給桓溫診治。
桓溫道:“謝陛下垂愛,?!?p> 皇帝又問:“朕聽聞你納了歸義侯之妹為妾,又收了不少珍寶,?”又看看旁邊的張貴人,。
張貴人只作不聞,給皇帝斟酒,。
桓溫一聽,,趕緊下拜道:“臣知罪!”額頭不敢離地,。
皇帝說道:“朕妹南康如何說話,?”
桓溫稟道:“公主多有責(zé)備,待臣回江陵之后,,便將那女子遣走,。”
皇帝說道:“公主好妒,,你切莫怪她,。”
桓溫說:“臣豈敢,?只是那些珍寶臣皆贈(zèng)給了公主,?!?p> 皇帝心道:“吾妹與你一家,贈(zèng)與不贈(zèng)有何不同,?”嘴上說道:“朕最喜吾妹,,若非你勞苦功高,定要交有司問罪,?!?p> 桓溫頓首道:“謝陛下饒恕?!?p> 過了一會(huì)兒,,太醫(yī)趕來,給皇帝下拜道:“微臣拜見陛下,!”
皇帝說道:“宋太醫(yī),,快給大將軍診病?!?p> 宋太醫(yī)遵旨,,起身來,又給桓溫行禮:“下官見過大將軍,?!?p> 桓溫看他胡須稀疏,眼神伶俐,,正色說道:“免禮,,有勞太醫(yī)?!?p> 宋太醫(yī)一番問診,,切脈之后,稟報(bào)皇帝:“陛下,,大將軍的右手惹了些風(fēng)寒,,只需調(diào)理兩日便好?!?p> 皇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他退下。又對(duì)桓溫說道:“你這幾日便留在京中,,多陪陪朕,,朕還想問些益州的事?!?p> 桓溫道:“微臣遵旨,!”又道:“陛下,如今益州在手,臣以為當(dāng)早定北伐之計(jì),,以圖恢復(fù)中原,。”
皇帝說道:“不急,,益州尚有反賊未平,,而民心思安。石趙虎視荊襄,,更需加防備,。元子切不可貪功,以驕兵引戰(zhàn),?!?p> 桓溫拱手道:“陛下心系萬民,臣當(dāng)不負(fù)所望,,整軍經(jīng)武以防石趙,。”
皇帝笑而稱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