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兄弟情深,,這邊福晉正柔聲安撫玉燕,,剛才她緩緩來遲就是在里間詢問茜云。
按照她的私心,,身為嫡妻只有一子就不能再生育了,,只能抬舉個丫環(huán),,生下孩子打小抱在身邊養(yǎng)育,女兒的話只當是解悶,,兒子的話可以成為長子的臂膀,,這種事貴族之家最常見不過了,福晉提過一嘴,,爺也并未反對,。
福晉就選中了茜云,因她那張標致的臉,,將來生出的孩子模樣好,,還有爺私底下對其毫不掩飾的厭惡,到時候留子去母也便利,,不是她心狠,,而是府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仗著頻繁生育飄飄然的李側(cè)福晉,實在不愿再多一個仇敵,。
所以福晉并不愿輕易放棄茜云,,這可是最好的選擇,但心中也起了嫌隙,,這丫頭在自己院里時就有些潑辣,,結(jié)果到了玉燕姑娘那愈發(fā)張狂,難怪爺看不上她,。
不過這個玉燕也是扶不起的,,小姑娘家年紀輕輕就這么兇,爺給了她這個翻身做主子的機會,,錦衣玉食的供養(yǎng)著,,卻連規(guī)矩都不肯學,說她兩句就敢打人,,還氣勢洶洶地跑來告狀,。
不過福晉也只能哄著,嫁過來十多年,,她十分清楚丈夫?qū)ψ约喝藰O為護短,,既然托付給自己精心照料,要是這孩子堅持要走,,只怕連自己都要背個怠慢的惡名了,。
福晉沒想到的是,,朱棣在看到玉燕腳上的臟襪子時,就已經(jīng)猜到出了事,,不然一個小女孩大冷天的,,怎么會光著腳出門,不過是十三弟在場,,給福晉留情面罷了,。
不過這孩子倒也讓人刮目相看,當年雁翎可沒有她這樣的氣性,,在北平燕王府時,,除了昏定晨省基本不出自己的房門,她倒好,,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竟然光腳跑來告狀。
所以送走十三阿哥后,,朱棣快步回到梧桐院,,直接屏退眾人問道:“怎么回事?為何玉燕會光腳跑過來,?女孩子可受不得寒,!”
玉燕雙膝跪地堅定地開口:“我要回家!”
朱棣對此毫不意外,,轉(zhuǎn)身在主位上坐定:“起來說話……你要回家不是不行,,可有些事你必須清楚,這世間對女子并不友好,,特別是美貌的女孩子,,想必你也能看出來,八爺九爺十三爺,,第一眼看見你也頗覺驚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開口討要,你的家人在不情愿都無法拒絕,,他們庇護不了你,。”
玉燕抬頭大膽盯著朱棣緩緩問道:“那您呢,?您不是也將我要來了,,您和他們又有什么區(qū)別?”
福晉震驚地開口:“大膽,!你竟敢……”
朱棣看著這個驕傲倔強的小女孩,,努力抑制內(nèi)心的恐懼,也要高昂著小臉,心中亦是感慨萬千,,還以為她會是雁翎的投胎轉(zhuǎn)世,,可惜不是,這么看來性子反倒更像前世的玉英,,自己最得意的長女,,不過無論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后人,,是前世留下的一絲念想。
抬手制止了福晉的怒喝,,平淡地開口:“我與你們家有些淵源,,才會愿意幫助你。至于你說我與他們有什么不同,,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吧,,我對你并無半分逾越?!?p> 玉燕無力地跪坐在自己腿上,,委屈地嘀咕:“可是我還是想回家,我想我爺爺,,我想跟我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飯,,而不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困在小屋里被人處處挑剔!”
朱棣微微搖頭輕嘆,,還是個小孩子呢,,看來之前在朱家確實過得不錯,若是生在皇家這么大了,,哪能這么理直氣壯的撒嬌呢,。
無奈地開口道:“行了,想回家明日就回去一趟吧,,你爺爺是個聰明人,,聽他好好給你講講吧?!?p> 玉燕立刻跳起來,,歡喜地問道:“真的嗎?我明天真的可以回家嗎,?”
朱棣溫柔地淺笑道:“真的,。福晉,明日一早多派幾個穩(wěn)妥人,,將玉燕悄悄送回家去,,切勿驚動太多人。”
福晉雖不明白為何要這么做,,依舊還是順從地應下,。
朱棣拿起桌邊的茶盞,看著玉燕亮晶晶的大眼睛依舊緊盯著自己,,不著痕跡地微微嘆息,,這么多天的規(guī)矩真是學到狗肚子里,連最基本的禮儀都還不懂嗎,。
玉燕盯了一會,,突然想到茜云好像說過,若是主家端茶就是含蓄地暗示客人離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貝勒爺,,福晉,玉燕告退,?!?p> 朱棣嗯了一聲,平淡地回應:“找雙靴子穿上就回去吧,,夜里風硬,,批件大毛披風,別凍著了,?!?p> 福晉心中驚駭萬分,這么些年爺出了名的淡漠,,也就只對弘暉玉英上心,,就是自己也鮮少被如此細致的關懷過,玉燕真的只是個義女嗎,?
玉燕,、玉英,名字上來看,,莫非她是爺?shù)倪z珠,,可今日看爺話語間的意思,明顯是想要將玉燕姑娘許配給十三阿哥,,若是親侄女的話說不通啊,。
可不管怎么說,好在爺是將其當做女兒看待,,不然后宅多了這么個嬌媚的美人,,只怕都要靠邊站了。
福晉親自領著玉燕出去,,打點好一切,,看著玉燕有說有笑地拉著她的小丫鬟,,舉著燈籠走進濃黑的夜色中,直到那一絲光亮消失才轉(zhuǎn)身回到內(nèi)室,。
朱棣正在燈下寫信,,看福晉回來幽幽地開口:“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福晉微微欠身道:“說起來也是可笑,,那孩子晚上要吃正餐,茜云覺得不合規(guī)矩,,說話也不中聽了點,,兩人就起了爭執(zhí)?!?p> “可笑,?”朱棣放下手中的筆,,啪一聲拍在桌上,,厲聲質(zhì)問道:“府里缺那一碗飯嗎?主子要吃什么,,輪得到她一個做奴才的來拿捏,?還敢跟主子起爭執(zhí)?誰給她的臉面,?
明日待玉燕離府,,召集各院管事,將這賤婢當眾杖斃,,以示眾人,。還有海棠院里所有伺候的奴才,你親自盤查一遍,,有不規(guī)矩的全家攆出去,!”
福晉雖有些不滿丈夫插手內(nèi)務,但也只能應下,,不禁對玉燕更加好奇,,當日她哥哥在府中教書,可是坐了許久的冷板凳,,哪有這么高的待遇,。
朱棣也沒了寫信的興致,草草收尾,,交給蘇培盛,,讓他明日一早派人交到朱平安手中。
熄燈后躺在床上,,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雁翎最后離開前決絕的眼神,,和玉燕倔強閃著淚花的雙眸,。
兩人交替出現(xiàn),朱棣煩躁地捂住眼睛,,卻是枉然,,不由暗自苦笑兒女都是債啊,!哪怕三百年過去,,依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