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疫之事
玄凌在前朝忙于傳召太醫(yī),共商良方解決時疫之事,,太后帶著皇后及后宮里無子嗣的高位嬪妃一同在寶華殿焚香禱告,,季欣然一面照顧予湛,一面調(diào)停后宮,,指揮著太監(jiān)們在宮中各處焚燒艾葉與蒼術(shù),遍撒燒酒與食醋驅(qū)疫,又吩咐所有有子嗣的嬪妃宮中除了每日三次由宮人焚燒艾葉,,其他時間一律暫停出入,,以免傳染皇嗣。之后又指了月晴星露等人專門照顧予湛,。
只是這般防避,,禁足于存菊堂的沈眉莊依舊感染上了時疫。
季欣然趕到暢安宮時,,敬妃已十分焦急,,“昨日還好好的,今早沈常在身邊的采星來報,,說是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人也燒的厲害,到了午間就開始說胡話了,?!?p> “太醫(yī)呢?去請了沒有,?”
“這種時候,,哪個太醫(yī)敢來呢?且不說沈常在如今得寵與否,,便只得了時疫這一條,,太醫(yī)們便是寧可被皇上怪罪,也是不敢來送死的,?!本村彩且荒槦o奈。
季欣然擔(dān)憂沈眉莊,,卻也擔(dān)心敬妃,,“你如今有孕,沈常在又得了時疫,,你便不能留在暢安宮養(yǎng)胎了,,否則便是將你母子二人置于危險中,”又吩咐敬妃身邊的宮女,,“即刻收拾你家主子的東西,,暫且搬去未央宮?!?p> “臣妾怎能擾了娘娘……”敬妃忙欲推辭,,季欣然便截下她的話。
“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本宮客氣什么,,且不說你我已相交多年,,便是其他嬪妃,難道本宮還能把她留在這里么,?如今便是你腹中之子最重要?!?p> 安排了敬妃先住到未央宮,,又派了許太醫(yī)為沈眉莊診治,暢安宮除了只開個角門,,供日常消毒驅(qū)疫及送來每日三餐,,幾乎等同于封宮。
而偏是在這種人人憂心的情況下,,季欣然卻得了一個好消息,。
“什么事這樣著急?”季欣然帶著人連夜去了儀元殿,,玄凌忙迎上來,。
季欣然施了一禮,“劉畚找到了,,如今人已在殿外,。”
“當(dāng)真,?把他帶上來,。”
季欣然轉(zhuǎn)頭示意喬亦安,,侯在門外的小成子便提了劉畚進來,,此時的劉畚已滿面塵霜,發(fā)髻散亂,,衣衫襤褸,,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臣妾派出的人是在永州邊境找到他的,,當(dāng)時他已混入乞丐堆里,,好不凄慘,茯苓已被杖殺,,看來當(dāng)日沈氏假孕之事,,是否有隱情,劉太醫(yī)也多少知道一些,?!?p> 玄凌冷冷的對劉畚說到,“朕不會對你嚴(yán)刑逼供,,但是你今日說的話若有一句不實,,朕會叫你比死還難受。”
“微臣不敢,,”劉畚忙叩首道,,“其實惠容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沒有身孕,微臣為小主安胎是已明確無月事,,且嘔吐嗜酸也是服用了藥物后的癥狀,,但微臣當(dāng)時已奉命無論小主是何脈象,均報喜脈,?!?p> “奉命?奉誰的命,?”玄凌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
“你可以不說,只是你現(xiàn)在不說,,本宮就會把你丟到得了時疫的人中間,,讓你生不如死?!奔拘廊灰妱③为q豫再三,,吞吞吐吐,便冷笑說道,。
劉畚仿佛下了很大決心,,終于吐出三個字,“麗,、容,、華?!?p> 玄凌猛得一拍桌子,,“放肆!在朕面前也敢胡言,,麗容華如今連話都說不完整,,如何能指派你去陷害惠容華?”
麗容華自行宮鬧鬼一事之后便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時常自言自語,,時常又驚聲尖叫,太醫(yī)看過說是驚嚇?biāo)?,寶華殿日夜祈福也是無用,,玄凌便命人先把她關(guān)在屋子里,讓太醫(yī)慢慢診治,。
“微臣豈敢欺騙皇上,,與臣傳話的雖不是麗容華本人,,但給臣銀兩的卻是麗容華身邊的貼身宮女無誤?!?p> 玄凌盯著劉畚良久,,“你若敢有半句虛言……”
“微臣不敢,那宮女說當(dāng)日麗容華不滿皇上對惠容華和玉貴人的寵愛,,便想設(shè)計兩位小主失寵,,便給了微臣許多金銀,念在惠容華求子心切,,想借微臣之手陷害惠容華假孕,又買通了容華小主身邊的宮女,,待得假孕事發(fā),,便可一朝打落惠容華的恩寵,而玉貴人一向與惠容華交好,,說不準(zhǔn)此事也會牽連玉貴人,。之后又安排微臣離開京城避險,哪知微臣一出京城便遇追殺,,逼得微臣如喪家之犬一般,,這才混進乞丐中以保性命啊?!?p> 季欣然待他說完便讓小成子將他帶下去妥當(dāng)安置,,“四哥?!?p> 玄凌臉色鐵青,,閉眼緩了許久,“麗容華……”
“四哥覺得劉畚的說法可有不盡不實之處,?麗容華如今連話都說不明白,,如何能這般細致的吩咐宮女去傳話害人呢?”
“朕當(dāng)日一怒之下杖殺了茯苓確有些草率,,劉畚先留住活口,,”復(fù)又叫了李長進來,“傳朕旨意,,江穆煬江穆伊二人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給朕扔到慎刑司去,,務(wù)必讓他們給朕吐出東西來,,麗容華先行禁足,沈氏復(fù)位容華,,放她出來吧,?!?p> “惠容華怕是一時出不來了?!贝铋L下去后季欣然在一旁說到,。
“怎么?難不成她……”玄凌乍一聽聞以為沈眉莊是想不開尋了短見,。
“并不是,,只是惠容華染上了時疫,臣妾已派許太醫(yī)去醫(yī)治了,。敬妃臣妾已讓她先到臣妾宮中了,。”
“阿昔,,還好有你,,不然朕恐怕要冤了惠容華了?!?p> *****************
回漪瀾殿的路上,,季欣然一直默不作聲。
“娘娘可有煩心事,?”芊玉在一旁問到,。
“這宮里可不日日都是煩心事嘛。本宮在想,,敬妃與惠容華同在暢安宮,,且敬妃有孕,暢安宮的藥材更應(yīng)該是給了足足的量,??捎性械木村鷽]有感染時疫,反而是素來體健的惠容華染了時疫,,你不覺得蹊蹺么,?”
“娘娘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若是惠容華死了,,便是抓到了劉畚又能如何,?反而能順便栽贓到麗容華身上去,反正她如今這般,,也不能為自己辯解什么了,。只是如今惠容華沒死,江氏兩兄弟那里怕也吐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p> 翌日,季欣然正在儀元殿與玄凌說話,,慎刑司來報,,江穆伊受不過重刑已死,,而江穆煬吐出是曹婕妤指使后也咬舌自盡了。玄凌大怒,,一個說是麗容華所為,,一個又說是曹婕妤,兩個都是皙華夫人的人,,表面上看來是想除了有寵的沈眉莊的同時又想斷了皙華夫人的羽翼,,后宮之中能這么做的只有一人。
“她有這心思,,旁人未必沒有,,當(dāng)日宮中論恩寵,除了臣妾與皙華夫人,,便就是惠容華與玉貴人了,,若說旁人半點不嫉妒,臣妾是不信的,。”季欣然在一旁勸到,,她當(dāng)然知道誰最有可能,,但是沒有證據(jù),根本動不了她分毫,。
“將劉畚杖斃,。麗容華如今瘋瘋癲癲的也不成樣子,先把她挪入冷宮吧,。至于曹婕妤,,讓她搬回和煦堂好好照顧和儀,以后少出來吧,?!?p> “四哥莫要氣壞了身子?!奔拘廊辉谝慌詣竦?。
“有朝一日若讓朕抓住把柄,朕一定不會放過她,!”玄凌又沉默半晌說到,,“另外有一事,朕要知會你一聲,,皙華夫人那里朕會賜給她一味歡宜香,。”
“歡宜香,?”
“慕容一族如今在前朝越發(fā)居功自傲,,日漸猖狂,,只是朕現(xiàn)在在前朝還用得到他,但也要提早防范,。你以后盡量不要涉足宓秀宮,。”玄凌眼中一片冰冷,。
季欣然雖不完全知道歡宜香的成分和用途,,但這么聽來也知道慕容世蘭怕是往后不會有孕了。
“只是和雅帝姬還養(yǎng)在宓秀宮,?!?p> “和雅的乳母是朕這邊的人,朕會著人給她解藥,,和雅不會有事的,。”
這邊正說著,,外面李長來報,,“玉貴人帶著溫太醫(yī)來了?!?p> “讓他們進來,。”
“給皇上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二人進殿后一同行禮,。
“這時候過來有什么事么,?”
“皇上大喜,嬪妾原本憂心時疫之事,,便想去太醫(yī)院看看是否有能幫忙的地方,,誰知正遇到溫太醫(yī)研制出了治愈時疫的藥方,所以特意帶溫太醫(yī)來回稟皇上,?!闭鐙盅孕﹃剃痰目聪蛐琛?p> “真的么,?”玄凌聽罷眼神一亮,。
甄嬛笑吟吟的說道,“是啊,,只是醫(yī)道上嬪妾不通,,還是請溫太醫(yī)說與皇上聽吧?!?p> 溫太醫(yī)解釋了一通制成藥方之法,,又說到,,“已給幾個患病的內(nèi)侍用過,證實有效,?!?p> 玄凌大喜過望,“好,!好,!趕快熬了藥給惠容華送去?!?p> 季欣然也很是高興,,“恭喜皇上了?!?p> “惠容華,?皇上復(fù)了眉姐姐的位分?”甄嬛面上顯得很是興奮,。
“是啊,,那件事是朕冤枉了她?!?p> 正說話間,,甄嬛“哎喲”一聲,身子一晃,,幾欲昏倒,后面服侍的宮女連忙扶住,。
“貴人這是怎么了,?”
“嬪妾失儀了,還請皇上恕罪,?!?p> 一旁溫實初見機說到,“小主聽微臣等說起,,古書中或許有治療時疫的方子,,便連續(xù)幾日不眠不休助微臣查找典籍?!?p> “嬪妾憂心皇上連日忙于時疫之事,,擔(dān)心皇上因此傷了身子,又聽聞眉姐姐感染了時疫,,心下焦急,,嬪妾蒲柳之質(zhì),不能解皇上燃眉之急,,也不能助眉姐姐脫離困境,,只能做些小事聊表心意,。”
甄嬛一番話說的楚楚動人,,玄凌聞言點了點頭,,“愛妃辛苦了,如此也算是為朕,,為時疫之事出了一份力,,便晉玉貴人為小儀。溫太醫(yī)賜白銀百兩,?!?p> “謝皇上恩典?!?p> *****************
“玉小儀倒真是好手段,,溫太醫(yī)勞苦功高研制出藥方,倒讓她撿個便宜,,幾句話就升了位分,。”回漪瀾殿的路上,,如畫不屑的念叨著甄嬛,。
“背后這樣議論小主,忘了本宮的規(guī)矩了,?”季欣然瞥了一眼如畫,,面上卻不見怒容。
“奴婢知錯了,?!?p> “回去自去找你芊玉姑姑領(lǐng)罰?!奔拘廊秽亮巳绠嬕痪?,復(fù)又說到,“她使什么手段上位不要緊,,這后宮之中誰沒有點手段和野心,?要緊的是要有底線和良知?!奔拘廊徽f著面上閃過一絲嘲諷,,這兩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