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孟閭挪動了位置,,孟驥微微垂眸若有所思,,隨后又抬眸清咳了幾聲,,緩解了沉重的氛圍。
他問道:“不知今日眾卿有何事要呈報的,?”
又是一番沉寂,,待孟驥正要宣布退朝之時,孟閭?cè)滩蛔¢_口道:“稟王上,,近日來戰(zhàn)事頻繁紛爭不斷,,為滿足前方戰(zhàn)需供給,國庫幾乎已虧空殆盡,。早前我們的鎮(zhèn)國公主又曾頒下令來,,不允許增加百姓賦稅,如此下去恐怕不等大勝而歸,,我朝便已呈外強(qiáng)中干之姿,。”
“嗯~”聽完他的話,,孟驥擺出一副認(rèn)真沉思的模樣:“那王兄的意思是,?”
眸中一陣精光閃過,,孟閭信談悠然的說道:“若臣記得不錯,,我軍早已傳來捷報擊退敵軍,且斬獲閬洲涇洲共九座城池,,既如此臣覺得敗兵之將不可窮追,,大軍應(yīng)適時班師回朝才是。”
這些人懼她,,懼的無非就是她手中的兵權(quán),,如今孟閭為了扳倒她,竟連國庫空虛,、班師回朝這種無知的話都說得出口,,瞬間孟曦只覺得干脆任由孟驥將斬了他算了,留著也是浪費,。
“眾位愛卿還有其他意見嗎,?”
孟驥笑瞇瞇的問著,儼然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這令孟曦欣慰的同時,,亦有些心驚。不知曾幾何時真誠熱血的少年,,竟也學(xué)會戴起假面示人了,。
沒等她回些什么,殿內(nèi)冒出個溫靜的聲音,,淡淡然說話:“臣以為此時班師,,不妥?!?p> 眾人望過去,,說話的正是停直著腰桿,面容卻似半睡著模樣的大司馬李胤,,他輕飄飄說完,,便又沉默了,倒像剛剛說話的不是他一般,。
這個李胤平日在朝堂上就少見他開口,,此時倒是會上趕子站隊,看來也是一個見孟曦回來就想討好奉承的,,孟閭心下猜測著,,遂露出鄙夷的神情問道:“大司馬,何處不妥,,你倒是說說看?。俊?p> 半睜開眼,,李胤面無表情,,緩緩道:“聞古圣賢居,有客至,,問弟子‘年之季其幾也,?’,,弟子答四季,客曰‘三季’,,遂二人爭論不休,。待圣賢出,客又問‘年之季其幾也,?’,,圣賢答‘三季’也......”
“你這說得什么跟什么呀!”孟閭不耐煩地打斷他,。
默默掃了他一眼,,李胤又道:“不與三季之人論四季,怎可與草帚較長短,?!?p> 聽得懂的自然裂著嘴角偷偷摸摸笑著,例如曹黎程釗等,,聽不懂的自然也想問上一問,,例如劉齊等,遂偷偷與邊上之人咬著耳朵,。
“這李胤說什么呢,?”
“罵他無知呢?!背提撁蛑旖谴鹚?。
自然也有孟閭一派的,聽得懂的都是惱怒之姿,,聽不懂的想問上一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去去去,瞎湊什么熱鬧......”
兩句話瞬間引起朝堂一陣不小的騷動,,一旁看熱鬧的孟曦亦被李胤這番突如其來的嘲諷驚到了,,隨后不免跟著失笑起來。
但凡有些理智的都該知曉,,如今的戰(zhàn)局不同往日,,幾乎所有洲國都參戰(zhàn)其中,如若一旦有一方退兵,,隨即便會淪為其他洲國的分食之地,。班師回朝,簡直就是個笑話,,又怎會不是三季論四季呢,。
只是國庫虧空倒確是個問題,雖說也未到孟閭所說彈盡糧絕的地步,,可戰(zhàn)事漫長不知何時才會結(jié)束,,若后方供需不足,,屆時朝局動蕩,、軍心不穩(wěn),,一切都將會形成一個更大的問題。
不過與錢有關(guān)的事還是得找有錢人解決,,看來她早晚得求蕭白那家伙一求啊,。
只聽對面?zhèn)鱽砻祥偟囊宦暸穑骸袄钬罚闶裁匆馑?!?p> 眼看大殿內(nèi)又安靜下來,,李胤又變成了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孟曦只好淺笑著,,慢慢站起身來回道:“大司馬不過說了個笑話,,博大家一樂而已,二殿下何必如此動怒,。班師回朝就不必談了,,倒是二殿下說的國庫空虛一事,本宮也想聽聽諸位大人的意見......”
說著她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朝臣,,問道:“不知哪位大人有解決之道?。俊?p> 隨即又是一陣面面相覷,,倒是也有苦思冥想的,,卻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來,而后都低下頭來,,深怕別人瞧見他,。
靜默下,孟驥也開始問道:“黃褚呢,,國庫不是他負(fù)責(zé)嗎,?”
“臣在”,底下傳來回音,,黃褚低頭跪到了中央,。
“國庫現(xiàn)在究竟是個什么情況?”他問,。
黃褚顫顫巍巍的回道:“回王上,,今年國庫稅收等繳納總收白銀六十二萬兩,之前福廣旱災(zāi)撥出白銀十萬兩,,川北地動受災(zāi)撥出白銀十萬兩,,軍需前后撥出四十五萬兩,加上朝政王室開支,,如今國庫確實......”
這樣算似乎確實入不敷出的樣子,,冷哼一聲,,孟曦問道:“那去年呢?”
去年除了地動外,,舉國都無其他受災(zāi),,剩余銀兩卻一概不說。這個黃褚倒是膽子大,,敢當(dāng)著她的面玩這種文字游戲,,不過就這種城府,是誰的人看來也不用猜了,。
“去年......”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猶疑,,他瞧瞧抬眸想往某處看一眼,那知只瞧見了孟曦冰冷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又將腦袋趴在了地上,,慌慌張張說著:“去年,去年有余三十萬兩,?!?p> 孟驥皺了皺眉,有些急憤:“你只說國庫到底還余多少白銀,?!?p> 嘆息著摸了摸額角,孟曦都替他著急,。
“四十七萬兩,。”黃褚連忙大聲回道,。
朝上又是一片交頭接耳,,眼看形勢不好,孟閭又匆匆補(bǔ)充道:“王上雖說殘余四十七萬兩白眼,,可戰(zhàn)事仍在繼續(xù),,流亡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萬一天上再降下災(zāi)情,,這區(qū)區(qū)四十萬兩白銀可連年底都撐不了啊,。而且據(jù)臣所知,北方傳來的最新戰(zhàn)報中,,又要了軍需十萬兩啊~”
瞧這孟閭聲嘶力竭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個什么為國為民掏心掏肺的愛國之臣呢。
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曹黎上前不緊不淡的提了個稍稍可行的建議:“王上,,臣認(rèn)為不若抬高鹽、米,、酒,、茶等官營物需價格,,說不定可以增加一些收入,暫緩國庫緊張,?!?p> 原本只要戰(zhàn)事一起各國各地的鹽價等亦會跟著上漲,只是漢中非必要并不會如此做,,因為在孟曦看來這同增加賦稅并沒有什么兩樣,,且對于困苦的百姓來說,,只會更加難以度日,。
正在孟曦思慮之時,只聽又有人說話道:
“臣倒是認(rèn)為此舉不太妥帖,,若非要暫緩國庫緊張之勢,,倒不如省去那綾羅綢緞的開銷,再將一些珍寶玉器歸賣出去,,想必亦可騰出一大筆的開銷~”
眾人看向說話之人,,竟是許久未曾上朝的陳閣老,看他花白的胡子,,原本也該到了解甲歸田之齡,,可先王退位之際卻交托了一半輔政之權(quán),承其之重,,也只好拖著身子再熬上一熬了,。
老成持重的他此時亦是一副看淡風(fēng)云的姿態(tài),一番話說出其實仍舊隱晦了些,,有些半懂的還在猜測,,孟曦倒是聽出來了。
“閣老說的是~”她笑了笑,,低眉嫻靜地回道,,隨即又看向高臺:“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呃......一切聽王姐的吧~”孟驥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眾人亦當(dāng)他是聽不懂的,。
孟曦則淡淡一笑:“好,如此便從今日起削減王室一半的開銷用度,,宮內(nèi)率先執(zhí)行,,以做示范。望各位大臣們,,亦能同心同行,,將家中不用的小物件折當(dāng)了,與漢中共進(jìn)退~”
旨意一出,,孟閭他們這才明白了陳閣老與孟曦二人的意思,,想挽回已是來不及了,。削減用度,他向來用慣了錦衣玉食哪里受的了這個苦,,真是挖了坑卻把自己埋了,,心中不免憋屈至極,看向孟曦的眼神則更加憎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