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原本躺在地上死氣沉沉的青年,,忽地睜開了眼睛,。
清冷的眸子映照著漫天星斗,光芒銳利如出鞘寶劍,。哪里有半點中毒的樣子,?
他坐起身,摘掉臉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男裝版的寧成君,。
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紫衣人的氣息,這里暫時安全了,。
寧成君擦去袖口上沾著的酒液,,平復(fù)下雜亂的心緒。
剛才,,她并沒有真的喝下那杯酒,。只是借著寬袍大袖的掩蓋,將酒悄悄地倒掉了,,同時又服用了自己帶來的一顆毒藥,。
寧成君研究過這個世界的毒,最適合快速殺人且常見的攏共不超過十種,,且發(fā)作后有相似的癥狀,。
那么,提前服用解藥,,到時候偽裝中毒,,騙過那些人的眼睛,,就可以順利脫身了。
當然,,這個法子有很大的風(fēng)險,。只要自己表情動作上漏出哪怕一絲破綻,都可能被對方察覺,,隨即一劍斃命,。
想到這里,寧成君在心底默默地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為了效果更逼真,,她甚至冒充寧長恭,臨時招來了一批百姓充當隨從,。這些人不知道她是“冒牌貨”,,就會在無形中配合她演戲。
不過,,也幸好他們單純,,才會被那些紫衣人放過。
當然,,寧成君也不會天真到以為,,憑自己這點小計策,就能把螭龍殿的人一直忽悠下去,。
但至少,,能給寧長恭爭取來寶貴的時間,不是么,?
“有趣,!”
清似風(fēng)吟的嗓音響起。不大,,但在這靜謐的夜里卻十分明顯,。
寧成君額上青筋一跳,這家伙什么時候來的,?自己怎么一點也沒察覺到,?
清風(fēng)拂過,一角素白衣袍已欺近眼前,。寧成君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衣擺上銀色山水暗紋的一絲一縷。
她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澄澈如泉又幽深如夜的眼眸,。那瀲滟的眼波,仿佛能讓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家伙,,先前那一幕幕,,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還沒等寧成君作出反應(yīng),,對方便先一步開口了:“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
說完似乎覺得這句話有些怪,又加了一句:“為何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而他都不知道,?”
因為那是我弟啊,!
當然,,這句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于是,,寧成君輕笑一聲:“他是寧國的王子,,只要他還好好的,,我們寧國百姓就有希望,。我這不是為自己,甚至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大家,。”
“呵,!”莫問卿輕嗤一聲,,“姑娘的行事風(fēng)格,讓我想起一個人,?!?p> 姑娘?寧成君有些頭疼,,為什么總是會被這家伙看穿,?但眼下也不好說什么。
她隨即反問:“什么人,?”
“寧國已故公主寧成君,。”
寧成君心猛地一跳,,“哈哈”一笑掩飾道:“莫二公子真會開玩笑,!我一介草民,怎敢和公主相提并論,?”
“我也就隨便說說而已,。”對方平靜如常,。
寧成君頓時一陣心虛,。因為自己反應(yīng)太大了,,大得不正常。
真是的,,和這家伙交流簡直太費心力,!
她連忙岔開話題:“你兄長呢?怎么沒見他和你一道,?”
“他有自己的任務(wù),。”依然平靜無波的表情,。
寧成君很好奇,,這個“任務(wù)”究竟是什么?但她也知道,,這種機密肯定不會讓外人知道,。
兩人相對無言,四周空氣靜默得尷尬,。
寧成君正想告辭,,卻發(fā)現(xiàn)對方正抬頭直視天上月亮,看得出神,。
想來大家公子都愛風(fēng)雅,,寧成君便隨口說了句:“多好的明月啊,!”
“是?。 蹦獑柷漭p輕點頭,,“縱然夜晚黑暗,,月亮卻從不吝惜普照大地。即便偶有蒙塵,,甚至不得不改變形態(tài),,但那份明潔的光輝,卻永遠不會變,。
“太陽自是光芒萬丈,,但從來不會在意黑夜,可月亮卻一直在黑暗中堅守,。人生再難,,只要看看天上皓月,便覺得,,有些堅守是值得的,。”
寧成君驚訝,,這個莫二公子不是一向寡言嗎,?怎么今晚話這么多,?
而且,他似乎意有所指,。
莫非遇到了什么事,,刺激了翩翩公子風(fēng)雅敏感的內(nèi)心?
寧成君跟著感慨道:“世上總有黑暗,,總要有破除黑暗的人,。哪能人人都躲在光明里不出來呢?
“只可惜,,當黑夜將盡,,天際破曉,照徹黑暗的月亮也會跟著消失,。一個光明的新世界,,未必容得下從黑暗里來的人?!?p> 聞言,,莫問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也是有見地的人?!?p> “呵呵,!”寧成君苦笑兩聲,,“什么見地不見地,,不過是比別人多吃了點苦頭罷了!”
莫問卿沒再接話,,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靜默,。
還是寧成君主動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莫二公子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p> “嗯,。”對方淡淡地點了點頭,。
寧成君走出幾步,,忽又想到什么,回過頭說:“原來你這個人也挺能說嘛,!和你聊天很愉快,,有機會下次還一起看月亮?!?p> “好,!”對方神色頗為認真,。
寧成君輕笑一聲,走遠了,。
就在這時,,背后不輕不重地傳來一聲:“看在姑娘還欠我人情的份上,我當然會欣然赴約,?!?p> 寧成君被他的話噎得笑容一僵,但還是客氣道:“那就多謝莫二公子賞臉了,!”
誰讓欠人情的是自己,?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寧成君披著夜色,匆匆忙忙往下寧趕去,。
她默默盤算著,,“寧長恭”已經(jīng)出現(xiàn),螭龍殿的人便沒必要再拷問韓教頭了,。
只要韓教頭足夠聰明,,就能順利逃脫。
而對一個歷經(jīng)風(fēng)浪的教頭來說,,做到這一點應(yīng)該并不難,。
寧成君來到下寧城北門時,天已經(jīng)亮了,,正好趕上城門大開,。
她正要走過去,忽然聽到一陣傲慢又囂張的吆喝:“讓開,,讓開,!”
寧成君連忙抽身躲到路邊。她才剛站定,,就有一匹馬幾乎貼著她的臉疾行過去,。
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就接著有第二匹,、第三匹……呼嘯而過,。揚起的塵土,讓她瞬間灰頭土臉,。
真是囂張跋扈,!寧成君暗道。
她看到為首的馬背上,是一個金冠錦衣的少年,。生得一張粉團臉,,眉眼間卻滿是驕矜與不耐煩。
寧成君暗忖,,看裝束,,這少年應(yīng)該是梁國貴族。只是,,以前沒見過這號人?。」烙嬍莵碜越诓虐l(fā)跡的新貴家族,。
馬隊很快走遠,,寧成君接著趕路。
等她緊趕慢趕來到那個偏僻的小山村,,進入熟悉的地道時,,卻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
三個頭上胳膊上纏著一圈圈繃帶的人,,守候在通道口,。
寧成君愣了幾秒鐘,才認出來這是劉家三兄弟,。她急忙問道:“你們怎么了,?里頭發(fā)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