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我聽見自己腦子里有根弦——斷了,。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竟忘了言語,,就這么呆呆著看著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他剛剛問了什么,?
“你究竟是誰?”
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連串的問號瞬間塞滿我的大腦,,好半晌,我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有些結巴的反問:“什...什么意思,?我...我是...趙景舒?!?p> 他依舊那般笑著,,只是那笑意只掛在嘴角卻無半點深入眼底,。他那雙瑞鳳眼微微瞇著,透著看穿一切的神情,,像是一只逮著獵物的狐貍,,狡猾而危險。
原來,,他此前的溫文爾雅,、謙虛恭謹,不過都是表象,。撕開這一切的外衣,,終于露出真面目,。然而,,這樣的氣息轉瞬即逝,他又恢復風輕云淡的氣質,,轉身回到蒲團前坐好,,重新澆注熱水,燙開了一盞新茶,。
“趙公子小小年紀,,看待事物卻如此通透,對于朝局不甚了解卻又目光長遠,,頗有指點江山之意,。這許多矛盾集于一身,不得不令人驚異,?!?p> 心中懸在半空的大石終于落地,原來如此,,還以為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趙靜姝”,。
要知道,死而復生已經(jīng)令人難以置信了,,若是復生之人還不是“本體”,,那豈不是更是匪夷所思。若是被人知曉真相,,我只怕要落得個邪魅鬼祟的下場,,恐會被僧人直接捆去燒了。
自來到這個世界,,我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錯,生怕被人看穿,。
方才,,他那么突然的一問,,又一幅了然的神情,才令我誤會?,F(xiàn)在,,又聽他這般說,才終于冷靜下來:也是,,如此離奇之事,,又有誰能想得到呢?
我穩(wěn)住了心神,,從容答道:“我向來愛讀史書,,所言之意亦多出自史書。俗語云: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旻公子若是肯用心研史,亦有所得,?!?p> 他眉毛一挑,絲毫不以為忤,,笑道:“好一句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若是有機會,,倒是要好好與趙公子暢談古今,。”
“旻公子出身世家,,在下出身庶族,,天壤之別,只怕也沒有機會再見,?!闭f罷,我便欲告辭,。
“你就不想知道平南王世子今日為何沒來嗎,?”
這個家伙,果真是只狐貍,!
我有些怒,,收回已經(jīng)邁出門檻的那只右腳,冷哼一聲:“你若有心告知,,就請痛快直言,。否則,恕不奉陪,?!?p> 他伸手示意,,邀我再次入座:“平南王府近日可謂多事之秋,你可曾聽說,?”
“不曾,。”我仰著脖子,,斷然拒絕與他同席,。
他亦不惱,只捏著杯子,,欣賞著茶湯美色,,道:“圣上賜婚平南王世子,卻不曾想,,那女子抗旨拒婚,,終落得個滿門問罪、謫徙嶺南,。想來世子亦覺面上無光,,羞于見人,,不肯出門罷,。”
“就這么簡單,?”
我不信,。
“要不然,還會是怎樣,?”
他反問,。
“抗旨拒婚的是那女子,與世子何關,?”
旻寧笑道:“趙公子總是能一語中的,。”
我并不肯吃他這一套,,眼神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
“誰知那女子尋死覓活了一番,終還是要遵旨嫁入王府,。試想,,一個待罪之身的女子成為世子妃,會是什么結果,?”
我突然領悟,,再加上旻寧此前已經(jīng)暗示,說圣上有意將平南王府連根拔起,。
原來如此,,王府若是真的允我與世子成婚,,那就相當于家里有了一個待罪之身的世子妃,自己打自己的臉,。
難怪,,瑞媽媽一開始就言辭譏諷的要逼我自盡。想來,,我若死了,,王府清譽倒是保住了,而瑞媽媽的舉動只怕也是得了王妃首肯,。
那后來王媽媽態(tài)度轉變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真的是被我說動了,,要查明投毒真相,,還趙府清白?
恐怕不是,。
若真是被我說動了,,又怎會不去尋海棠她們?
連我都能查到的白菌菇之毒,,她們有什么理由查不到,?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們不肯去查,。
那她們?yōu)槭裁床豢先ゲ椋?p> 為什么不肯還我清白,,還趙家清白?
我想不透,。這背后究竟還藏著什么,?
旻寧定定的看著我,道:“說起來,,那抗旨拒婚的女子倒是和公子同宗,,不知公子可認得?”
“我...怎么會認得,?”我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差點兒被門檻絆倒,幸虧杜鵑及時的扶住我的手,。
這時,,我才感覺到,杜鵑掌心已全是冷汗,,只怕是心內煎熬,,卻強忍著不出聲。
我用力反握,,給彼此安慰,。
“說起來,,那樣女子的父親還是禮部右侍郎趙明誠。此前的觀音品還都是趙大人主持的呢,?!睍F寧飲了一口茶,繼續(xù)道:“趙大人為人很是方正,,向來以清流自居,,倒是頗有官聲。這王府武將出身,,與趙府聯(lián)姻,,本也算是上品之配。實在想不通,,這趙家女子怎的就想不通,,居然會抗旨拒婚呢?”
我也想不通,,這段婚姻究竟動了誰的奶酪,,居然被人投毒謀害?
“為何就沒有可能是遭人算計,?”
“哦,?”旻寧很感興趣:“趙公子此話何意?”
“旻公子方才那些話也是很自相矛盾,?!蔽依潇o的理順思路,反問:“既然圣上有意將平南王府連根拔起,,又怎么會賜一門上品之配的婚事?”
“趙公子總能讓在下刮目相看,?!彼剐Τ隽寺暎骸澳愕肋@是為何?”
我若是知道為何,,哪里還在這里跟你打謎語,?
“圣心如淵,豈是你我可以揣測的,?!?p> “趙公子方才已經(jīng)揣測了,何必此時又故作正經(jīng),?不如,,再來猜猜,看你我心中所想是否一致,?!睍F寧瞇著眼睛,,一臉的誘惑。
我頂煩他這一套作派,,說一半留一半,,一路挖坑誘人往下跳。
可偏偏,,我急于知道平南王府的情況,,而他又恰恰知道些內情,只好努力按下揍他一頓的沖動,,咬牙切齒道:“圣上既有意將王府連根拔起,,卻又賜婚。只怕這賜婚的對象家里早已埋下了隱患,,只等嫁了過去,,再一并揭開,到時候,,王府也牽扯其中,,不能獨善其身?!?p> 旻寧大笑,,拍掌道:“趙公子一點就通。與趙公子聊天,,果真愉悅,!”
愉悅你...娘!
我內心已經(jīng)將他家祖宗十八代挨個兒問候了一遍,,只恨自己胳膊太細,,身高太矮,不能跳起來狠狠扇他一巴掌,。
我已經(jīng)怒火沖頂,、頭腦發(fā)脹、暈眩不已,,已然分不清究竟是氣旻寧戲耍玩弄,,還是惱皇帝陰招損人,還是憤自己“投胎”不慎,,居然選了個“地獄”模式開場,。
不過,好在搞清楚了一部分事實真相,,也不枉與他糾纏這么久,。
我摔門欲出,旻寧在后頭喊道:“趙公子留下來午膳,都是自家備的齋菜,,甚是清爽,,最是可口。哎,,別走那么快啊,,走了可就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