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鳥本性沒多壞，可這世道險惡,，土匪窩子更是如此，弱肉強食彰顯無疑,，你不殺別人別人就得殺你。

況且勝者生敗者死,，韓大蟲言出必行,，從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兒，上一個水上頭領(lǐng)就是被韓大蟲一刀剁了腦袋,。當(dāng)然由此九頭鳥上位了，如今面對生死,，他起了殺心,。

按說這一刀子捅過去便是避無可避了，水中哪有這么靈活,，想要閃避即便躲開要害也難免被刺中其他地方,。

可二者本事有所區(qū)別，擺渡人靠的是送人渡江為生,，一般是兩三個人搭伙,，多是一家人的買賣。送人渡江賺的就是個辛苦錢,，吃住都在船上卻根本攢不住什么,，往往都是一貧如洗日子過得很苦。

渡船之間互相存在競爭,，每個渡口渡船有限,，大家相互之間是能離得多遠離得多遠，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免得客人上了先開的船,。所以九頭鳥很少有玩伴，加上江水比較湍急，大人是不太允許孩子潛的太深去玩的,。

可漁民則不一樣,，那蓼兒洼既不是你家的也不是我家的，大家可以自己捕魚也可以相互協(xié)作,。別說是石碣村,，就是其他湖邊村子的孩子阮天雄也不少玩。

一幫孩子能干啥,，除了蕩舟就是在水里嬉鬧唄,。年紀大了越游越深，有人說馬上摔死英雄漢河里淹死會水人,，可孩子們要是聽話那就不叫孩子了,，縱然身邊也有淹死的，卻只道是被水鬼纏了,，沒過兩天便全然不在乎的繼續(xù)玩鬧,。

水中打鬧是他們最愛干的事情，久而久之如何在水中輾轉(zhuǎn)騰挪發(fā)力用力阮天雄也就會了,。

一切都是天命注定,，此時此刻童年玩鬧就用上了，他在水中擺動身子就這樣轉(zhuǎn)了個圈,，身子側(cè)了過來,，那刀子貼著他的身體蹭了過去。

九頭鳥也水性極佳,，當(dāng)即止住了身體,，刀子橫擺直逼阮天雄軟腹，阮天雄向前蹬腿身子平移了分毫,，躲了開來,。

別管是擺渡還是打漁，運丁還是船夫,，結(jié)繩系扣都是必須會的,，阮天雄熟練的用單手把拴著紅布的麻繩綁在了腰帶上，然后直面再度撲來的九頭鳥,。

九頭鳥倒是沒有小覷阮天雄,，知道在水里較勁不一定是對手，尤其是那天見他一人扛著兩個麻包來回幾趟后更知如此,。在岸上力氣大的人,，在水里不定好使，但若阮天雄這水性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可縱然是再怎么牛的人,，氣要是不夠了也使不上力。剛才九頭鳥上去換了口氣，自覺的氣足便要與阮天雄纏斗,。

刀劍無眼,，阮天雄不想與之爭斗，生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想要走,，卻被九頭鳥再度誤認為是氣不足的表現(xiàn),。一刀再次逼過去，阮天雄反身扣住九頭鳥的手腕,，九頭鳥不慌不忙雖力氣不足卻故意跟阮天雄較起了勁,。

天生奇人，九頭鳥這般行為若是按常理度之自當(dāng)沒錯,，可碰上阮天雄這種奇人就抓瞎了,。兩人比起力氣，九頭鳥耗不過嘴里泡泡反而越吐越多,，再看人家阮天雄啥事兒沒有,。

也就是阮天雄沒有動殺心,，否則把九頭鳥胳膊扭過去的那一瞬間,，完全可以趁機捅他一刀?？删蓬^鳥卻不這么想,，他以己度人，以為今天就要命喪水底,，一時間心性大亂,，嘴里鼻子里不斷出氣,，氣瞬間消耗大半,。

阮天雄不再糾纏,，見九頭鳥大驚露了空當(dāng)，蜷起身子一腳蹬在他前胸,，九頭鳥向下沉去阮天雄則借力朝著岸邊游去,。

陽光透過水面照射下來，只把上方依然潛游的阮天雄映成一團黑影,，九頭鳥有些恍惚了,，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阮天雄的快。他沒有破水而出去換氣,，就那樣游著,，看起來有力卻自然，一切順理成章行云流水,，好似一條運河中的金翅大鯉魚一般,。

“出來了出來了！”顧敬亭見阮天雄鉆出水面走上岸來,，頓時興奮地拍手叫道,。

阮天雄從第一次下潛后就再也沒出來換氣，就連猛虎寨水性最好的九頭鳥都不行,，此時已過去了兩盞茶的時間，尋常人等早就溺死在水里了,。

待阮天雄濕漉漉的走上岸來,，便是響徹山寨的叫好聲。韓大蟲也是拍手稱奇,，哈哈大笑著一巴掌拍在阮天雄肩膀上：“可以啊小子,，我還以為你淹死了呢，你咋做到的,?！?p> 阮天雄沒回答，此時此刻他都快吐了血了,，倒不是在水里憋的,，而是韓大蟲那一巴掌沒輕沒重的直打的他肩膀都快裂開了。他跌跌撞撞了兩步捂著肩膀道：“大當(dāng)家神力啊,，這一巴掌差點沒拍死我,。憋氣乃是熟能生巧和天賦使然，就如大當(dāng)家的氣力一般,?！?p> 韓大蟲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轉(zhuǎn)眼間九頭鳥上了岸來，他先深深地看了阮天雄一眼,，隨后臊紅了臉立在一旁不再說話了,。

韓大蟲卻咧著嘴道：“輸了就輸了,，大丈夫贏得起也該輸?shù)闷?，誰他娘敢說自己沒輸過。你小子別秀瞇,，下一場贏回來就是了,。”

“嗯,?！本蓬^鳥點頭道。

韓大蟲沖著四周嘍啰揚聲道：“人家都說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這倆水王八在水底下自己斗得歡，卻留著我們在岸上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綠豆,，這下一場必須熱鬧起來,。”

眾人齊聲笑道,，韓大蟲繼而道：“咱們最近主要靠啥吃飯啊,，當(dāng)然是這條大運河，每次收鐵鏈都麻煩得很,，今天行了,，這倆人都是水上能手，就看他們能不能自己一個人收起來,。小的們,，布置起來吧?！?p> 眾人聽命當(dāng)即把鐵索搬出來,，攔住運河拴在兩邊，韓大蟲言道：“誰先來,！”

“我來！”九頭鳥不愿甘居人后,，當(dāng)即先跳出來道,。

韓大蟲允了，還拿出了一個亮晶晶的小物件,。顧敬亭在縣里的老師家見過一個客人用過,，這玩意兒叫懷表,，是西洋物件，只有達官貴胄八旗子弟和富家子們才把玩得起,。

這懷表上了弦就能自己走,，用以計時，說起來又與中國十二個時辰相對應(yīng),，共有二十四個小時,，半個時辰為一個小時，用起來倒也習(xí)慣方便,。懷表主要看鏈,，有用鐵的有用銅的，但大多還是配上一條銀鏈,，再有錢的就用金鏈,，最講究的用白金。

可韓大蟲不懂,，當(dāng)時掠奪那商人時只把鏈子一把扯斷,。這玩意兒韓大蟲如獻寶一般遞給顧敬亭看，兩人研究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現(xiàn)在拿出做以計時,。

九頭鳥從站在船上的那一刻韓大蟲就開始計數(shù)了，這場比試九頭鳥熟悉極了,，每次要性命錢時都要不知鐵索攔住河面,。

第一個出場，不甘人后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九頭鳥知道阮天雄力氣大,，萬一他跟自己撞了招定是他能贏，自己完成后拿話架住,，不讓他模仿便可穩(wěn)操勝券,。

九頭鳥先玩命劃到河對岸，他架船速度極快,，縱然這里水流不穩(wěn)卻也絲毫影響不了他,。鐵索兩頭分別掛在兩岸的三根木樁上，崩的不直正如平時一樣半隱半現(xiàn)在水面上,。兩岸共計六根木柱夯實在地下,，上面又釘入鉤子，鐵索環(huán)掛在上面,，雙臂用力一拽就能取下來,。

鐵索不是麻繩，可以在一岸往回收,，它較為沉重而且上有連環(huán),，落入河底,，河底亂石、殘骸,、落物等等都可能會掛住鐵索,，到時候若是潛入水底想要解開只會更麻煩。

只見九頭鳥取下鐵鏈,，抓在手里飛也似的跑回船上,。運河岸邊河水最淺，有時候石堤上蹲不開了,，兩岸婦女都會下到運河里洗衣服,。九頭鳥把鐵索扔在船上，一邊把住一邊開始推動船只讓其入水而行,。

剛開始水淺船吃不住勁,，到了沒腰的水深他便翻身上了船，大喝一聲一下下的拉動鐵索,。鐵索頓時崩的筆直,，九頭鳥雙臂拉著鐵索，雙腳踏住小舟,，靠著自身拉動的力量帶動小舟朝著猛虎寨那邊的岸上靠去,。

力量全加在猛虎寨所在河?xùn)|另外三根木樁上，木樁夯的結(jié)實本就是為了阻攔船只所用,，所以拉動的這點力氣是承受的住的,。九頭鳥便這樣一點點的靠岸了，來回共用了二十分鐘,，和幾人協(xié)作收攏鐵索所用時間大差不差,。

山寨眾人齊聲歡呼，九頭鳥疲憊的臉上也露出陣陣笑意,。贏了,，應(yīng)該是穩(wěn)贏了，因為他接下來有話要說,。

九頭鳥開口道：“大當(dāng)家,，趁著兄弟們回掛鐵索，我有話要說,?！?p>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表n大蟲嘬著牙說道,。

“阮兄弟力氣比我大，在下自愧不如,，只是這般收鐵索的辦法是我獨創(chuàng),，還請阮兄弟不要效仿。智取和力取是一回事,，否則單憑力氣,，這就……”九頭鳥本還想說不公平，畢竟世人只以成敗論英雄,。

可未曾想話沒說完,，韓大蟲便虎眼一瞪，一腳把九頭鳥踹翻在地,。這一腳踹的極重,，只踢得九頭鳥翻滾出去，胸腔內(nèi)氣血翻涌,，嗓子一舔只覺得要吐出血來了,。

韓大蟲罵道：“真他娘的丟人，怪不得你要先上,，輸不起了,？怕人家誤打誤撞也用了這個方法，所以搶了先,？”

九頭鳥臉色一沉,，被說中了心思，就聽韓大蟲繼而道：“人家憑力氣也是本事,，你憑啥管人家用什么方法,，學(xué)來的就是為了用，你這個湖北佬真懊糟,！要這么說,，誰腦子快誰讀書多誰當(dāng)大當(dāng)家算了，我他媽連末席也排不上,?！?p> 九頭鳥暗罵一聲倒霉，但韓大蟲所言卻又無可辯駁,，更是不敢辯駁,，只能直勾勾的看向阮天雄，欲以激將之法,。

阮天雄目瞪口呆,，撓了撓頭過了半晌才道：“我剛才都看傻了，你怎么會……放心,，我不學(xué)你,，你這辦法太笨了?！?p> 眾人一片嘩然,，皆等著阮天雄高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