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久夢初醒
接下來兩三日,,夏承言每天忙于秋闈,、信訪辦,、文工司三事的籌備,,時常往返于各個大小衙門之間,,井然成了這京都城內(nèi)除了高高在上的天子,,最忙的一個人。
好在諸事從表面上看起來都井井有條,。禮部和翰林院雙方,,已經(jīng)就秋闈的制度細節(jié)達成了一致,考場的準備和布置已經(jīng)開始,,各位主考官將自己羅列的考試科目和內(nèi)容全部上交到夏承言處供他篩選,。
至于信訪辦和文工司二處,選址已經(jīng)結(jié)束,,工部的工匠已經(jīng)開始動工修繕,,戶部倒也難得的大氣,很快就把所需要的資金撥了下來,。從古到今都是一個真理,,有錢好辦事兒,城南集市的信訪辦和皇城旁邊的文工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建了起來,。
這一日,夏承言剛從文工司的修建現(xiàn)場返回,,就見到秦俊神神秘秘的貼了過來,,附在自己耳旁小聲道:
“回四殿下,一直在客棧等消息的人收到了舞弊案的賊人送來的文書,說是資料全部核實完了,,符合參考要求,,可以直接去禮部登記報名秋闈了?!?p> 神龍禁軍辦事果然靠譜,,這才三天核實的消息就已經(jīng)傳到了自己手中。不過從側(cè)面說明,,秋闈弊案之中也有不少官員參與,,否則一個需要三部參與的考生身份核實,怎么會短短幾天就辦完了,?跨衙門的事歷來都是效率最低的,。
“走吧,去禮部衙門把秋闈考試的名報了,,我不太方便直接在禮部露面,,找個身型和我差不多的人去頂替我去就行?!?p> 夏承言走在前面,,秦俊一邊聽他吩咐,一邊跟在后邊兒,。
出了皇城大門,,禮部衙門離的并不太遠,秦俊找來了自己手下一個年輕侍衛(wèi),,身高背影和夏承言都有三分像,,反正只是報名也不會核實的太細,倒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馬車遠遠停在禮部衙門隔壁的街道角落,,年輕侍衛(wèi)專門打扮的書生氣了一些,便拿起文書,,一路小跑的朝著不遠處的報名處去了,。
馬車內(nèi),夏承言半閉著眼睛,,對一直跟在身邊多年的秦俊小聲道:
“秦俊,,你跟在我身邊護我,有幾年了,?”
秦俊沒料到殿下怎么冷不防問這個,,便回道:
“從殿下八歲獨自回宮居住開始,我和孫公公二人就跟在您身邊,,已經(jīng)快十二年了,?!?p> 夏承言滿意的點點頭,他輕輕撥開馬車的掛簾,,往窗外喧鬧的人群和吆喝的小販看了兩眼,,才又把視線拉回車內(nèi)道:
“你功夫很高,多年苦練下已經(jīng)初入練氣巔峰境,,只留在我身邊服侍一個不成器的皇子,,統(tǒng)領(lǐng)著十多二十個手下,不會覺得委屈嗎,?”
秦俊愣住了,,他始終覺得今天的四殿下和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同,就好似換了個人一樣,,可這分明就是四殿下本人啊,,難道自己跟著十二年的主子還能認錯?
“委屈倒也不覺得,,不過偶爾還是會心有不甘,,可殿下您待我們極好,宮里都知道幾名皇子手下的人,,只有四皇子寢宮的人挨罰挨罵最少,,若真是爭不到功名,就求個平安也無妨,?!?p> 秦俊實話實說道。
“那你還想爭嗎,?說你心里最真實的想法?!?p> 夏承言坐正了身子,,伸出手來擺了擺秦俊的肩膀。他的話仿佛有一種魔力,,秦俊不加思考,,立刻答道:
“微臣還未滿四十,正是男兒爭功名的時候,,怎么會不想爭呢,?”
“此次秋闈、信訪辦,、文工司三件大事都歸我管,,此乃父皇圣眷,你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想來也該謀個職位了,,我現(xiàn)在最缺的便是為我所用的人才,。”
夏承言說這話的時候,,雙眸緊緊盯著秦俊,,他知道雙眼是心靈的窗戶,他希望對方能從自己的眼中讀出堅定和決心,。
“謝四殿下抬愛,,屬下一定緊緊追隨在四殿下身邊?!?p> 秦俊總算聽懂了夏承言這一番話的意思,,也終于明白了四殿下有哪里不同。他就像一頭睡著了的野獸,,而最近的一個月,,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卻被喚醒了,他想要拼搏想要撕咬想要爭取自己的東西,,而他希望自己能成為左膀右臂,。
兩人沒再說話,十多年來的追隨讓秦俊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平穩(wěn)的度過一生,,所以他開始專心修煉武學(xué),。可婚后的四殿下突然變得積極,、上進,,并且提出了一大堆有遠見的政治構(gòu)想,成為了夏國朝堂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他的心底的火焰又重新有了復(fù)燃的跡象,,而今天馬車內(nèi)的一番對話,徹底將它們點燃了……
“四殿下,,小人回來了,。”
馬車外的輕聲叫喊打破了車內(nèi)兩人的思緒,,秦俊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幕,,將那名年輕侍衛(wèi)拉了上來。
“一切順利嗎,?”
夏承言問道,。
那年輕侍衛(wèi)歡喜的點點頭,笑道:
“回四殿下,,一切順利,,因為三部的證明文書都在這里,所以禮部的官員并沒有做太多的詢問,,簡單看了一下我的年紀與資料相符,,就告訴我報名成功了,,他們還通知在下月初五,所有的考生都要到新的考場一趟,,方便了解秋闈考試的相關(guān)事宜,。”
夏承言也高興的點點頭,。那侍衛(wèi)見匯報完了,,剛準備下車,卻被一把拉住,,只聽夏承言輕聲道:
“就在車里坐著吧,,我這兒倒沒有那么多理解?!?p> 年輕侍衛(wèi)不敢抗命,,連忙點點頭,但他還是有些拘謹?shù)某锹淅锱擦伺病?p> 夏承言知道封建社會尊卑有別的觀念已經(jīng)根深蒂固,,便懶得管他,,而是徑直對秦俊道:
“你會易容術(shù)嗎?”
秦俊今天有些跟不上四殿下一波又一波的的發(fā)問,,有些懵的答道:
“倒是了解一點,,但不太精通?!?p> “那倒無妨,,你幫我準備些易容所需要的材料,我要把自己變成周言成,,下月初五親自去考試現(xiàn)場熟悉相關(guān)事宜,。另外,你幫我去那日購買應(yīng)試資格的地方好好盯著,,看一下他們帶人繞老繞去的最終目的地,,到底是禮部衙門,還是別的什么地方,?!?p> “微臣遵命,!”
秦俊答道,。
作為一名特工,化妝是每個人的必修課,,所以易容術(shù)不過是一種高級的化妝術(shù)而已,,自然難不倒夏承言。今日將所有報名的細節(jié)都落實了,,自己變成了真正的周言成,,他自然要開始著手布置下一步棋了,,或許這場秋闈舞弊案,將是自己要做成的第一件大事,。
馬車緩緩的朝皇城靠去,,車內(nèi)的年輕侍衛(wèi)相當(dāng)拘謹,躲在馬車的角落渾身不自在,。而秦俊則剛剛聽了夏承言一番鼓勵的豪言壯語,,此時靠在馬車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馬車上只有夏承言是百般無聊的靠在窗邊,,一邊勾勒著未來的計劃,,一邊有意無意的欣賞著京都的街頭百態(tài)。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這名女子身穿淺色襦裙,扎著復(fù)雜又好看的發(fā)簪,,她身型嬌小,,眼波流轉(zhuǎn),正是那日在酒樓偶遇,、父親被人欺辱的那個溫婉女孩,。
這女孩手里拿著一個藥箱,面帶愁容神色匆匆,,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兒,。
“停一下?!?p> 夏承言輕輕喚了前面的車夫一樣,,倒是讓車內(nèi)的另外兩人一下子回過神來。
“怎么了四殿下,?”
秦俊和年輕侍衛(wèi)同時問道,。
“沒什么事兒,你們先回宮,,我有些私事兒要辦,。”
不知為何,,一向不愿多事的夏承言卻突然生出了些莫名的關(guān)心,,他又回憶起那日酒樓上眼見自己父親被踢下樓來,那幾聲焦急凄慘的喊叫,,也不知今日是觸了哪根神經(jīng),,突然就有些心疼。
“這……”
秦俊愣了一下才道:
“四殿下,,您若遇到什么危險可怎么辦,?要不讓屬下遠遠跟著吧,。”
夏承言輕輕點了點頭,,秦俊功夫一流,,一般人還真拿他沒什么辦法,讓他跟著確實更穩(wěn)妥一些,。
馬車挺穩(wěn)在街角,,夏承言兩步跳下馬車,剛好還能看見那姑娘遠遠就在街的對面,,便快步追了上去,。而秦俊在馬車了等了一會兒,才跟著跳了下來,,遠遠的跟著夏承言的背影,。
這姑娘看似溫婉嬌柔,卻不知為了何事,,一路都在街上疾步快走,,只怕是換個尋常百姓來跟著走幾條街,早就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氣了,。
夏承言追著姑娘,,秦俊跟著夏承言,三人在京都城的街道上左穿右拐,,終于是停在了一家商鋪面前,。
望著商鋪門口,高高掛著的“典當(dāng)”二字牌坊,,夏承言面露疑惑,。據(jù)他那日在酒樓觀察,這位姑娘和他父親二人衣著料子并非凡品,,她所穿戴的首飾也不是街頭雜貨,,身后甚至還跟著兩個仆人,以次推斷這對父女至少也應(yīng)該是富庶家庭,。
雖然可能在那日得罪了某位權(quán)貴,,會遭受報復(fù),但怎么也不會私自跑來典當(dāng)物件吧,?稍微低了低頭,,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夏承言也快步走進了當(dāng)鋪,。
現(xiàn)在是酉時,,快近飯點,,當(dāng)鋪里的客人并不多,,好在來這里并不是什么光鮮亮麗的事兒,,所以店里的伙計也不會主動上來招呼,只有一個掌柜在柜臺里坐著,,另有兩名壯漢躲在角落里打盹兒,。
那姑娘從腰間摸出了什么小物件遞了進去,掌柜也是輕車熟路一般并未多問,,從柜臺里取了些銀錢,,連著一張存票一起還了出來。
姑娘并未多做停留,,快步出了當(dāng)鋪,。只見她前腳剛走,夏承言立刻湊到柜臺前面,,打量起來,。
“這位公子,敢問是典當(dāng)還是怎么,?”
掌柜的見客人湊上了柜臺,,便主動招呼起來。
夏承言抬起頭來,,露出英俊的面容,,微笑著說:
“我要買剛才那位姑娘典當(dāng)?shù)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