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臣見李定愁眉不展,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李定將袖中的紙團遞給何正臣,道:“你自己看吧”
何正臣展開紙團,,粗略讀了下,道:“現(xiàn)在黃州的知州和通判是誰,?”
李定道:“徐大受、孟震,。朝廷將蘇子瞻派往黃州可不是讓他安度余生的,,這兩人竟然對他如此縱容,放任不管其在黃州城中及所屬各縣四處游蕩,,結(jié)交朋友,,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何正臣見李定語氣陰陽怪氣,,想必心中不爽到極點,,安慰道:“蘇子瞻沒有俸祿,日子怎會過得滋潤,。朝廷不給他簽書公事,,他每日無事可做,除了游手好閑四處亂逛似乎也不能做些什么,,你就別心煩了,。”
李定道:“我本想著他在黃州會過得生不如死,,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快就自我調(diào)節(jié)過來了,,想隨遇而安,呵,,想得美,!不能這么便宜他,這次不把他送上西天我就不姓李,?!?p> 何正臣道:“詩案之前已經(jīng)了結(jié),你想讓他死也于事無補啊,?!?p> 李定指了下腦袋,道:“這兒只要肯想,,總能想到辦法,。”
何正臣道:“如果你想整蘇子瞻,,是不是要提前知會一下王相公,?”
李定道:“我先想到對策,再征求他的同意,?!?p> 何正臣道:“也好?!?p> 數(shù)日后,。
汴京城南一處偏宅。
王珪命人通知李定等人密會于此,。蘇軾一案塵埃落定,,幾人為了避嫌將聚會從之前深夜密會于王珪家中,改到城南的這處偏僻的宅邸,。
幾人先后抵達宅邸,,在正堂落座,。王珪等眾人到齊后,道:“今天召你們前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你們?nèi)プ??!?p> 眾人端坐靜候王珪發(fā)號施令。王珪道:“之前我覺得蘇子瞻被貶黃州,,可起到敲山震虎之效,,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此人在文壇影響深遠,,留著后患無窮,。”
舒亶道:“確實后患無窮,,據(jù)我所知,,受他牽連的人似乎都沒有記恨于他。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佩服他的人格魅力,。”
何正臣震驚道:“真的,?那些人被他害到如此境地……就這么原諒他了,?還有沒有底線了!”
李定咬牙切齒道:“他弟弟蘇子由被他害得貶為監(jiān)筠州鹽酒稅,,生活艱苦,,數(shù)月前還死了個女兒,可蘇子瞻一家除了死了個年邁的乳母,,竟然一切安好,!”
蔡確道:“此人惡貫滿盈,竟然沒有惡報,,實在可惡,。”
王珪道:“所以我們要送他一程,。昨天李資深給我說了一計,,我覺得不錯?!彼戳搜劾疃?,道,“資深,,你給大家講下你的計劃,。”
李定道:“我打算安排其他御史彈劾蘇子瞻在徐州任時不覺察李鐸,、郭進謀反之事,,姑息養(yǎng)奸,性質(zhì)惡劣,,其罪當誅,。”
舒亶道:“這不是去年徐州沒幾個月就被平定的那場亂事嗎,?”
李定道:“正是,,蘇子瞻去年年初的時候還在徐州做知州,這是他在徐州任上參與的最后一件大事,。后來調(diào)任湖州知州后,,他還上書向宋神宗提議嘉獎程棐,最后程棐被官封右班殿直,?!?p> 何正臣對蘇軾之事并不關(guān)心,所以也沒打聽過他的事,,聽李定這么一說,,好奇道:“程棐是誰?”
李定道:“程棐是去年那場亂事的告密者,,因為他的參與才讓此事被迅速平定,。”
何正臣追問道:“程棐為何告密,?”
李定道:“沒打聽到,,管他為何告密呢,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弟弟程岳與李逢交好,,是李逢、趙世居謀反案的同黨,。蘇子瞻為程棐求官職,,說明他倆交情匪淺。蘇子瞻與程棐交情匪淺,,那么與程棐的弟弟說不定也是朋友呢,,既然他們是朋友,那么李逢謀反之事他說不定也知曉,?!?p> 何正臣聽完汗如雨下,暗自思忖著,,李定這腦洞發(fā)散得也太大了,,一來二去,蘇子瞻和兩起謀反案都扯上了關(guān)系,。他思索片刻,,道:“程棐告密有功,,蘇子瞻為他求獎賞無可厚非。你這么一番聯(lián)想無憑無據(jù),,說到官家那兒也不一定站得住腳啊,。而且我們?nèi)ツ昱税肽曛玫脑姲赣囗崻q在,官家如此聰明,,萬一覺得我們是故意打擊報復(fù),,反而對他心生憐憫,豈不弄巧成拙,?!?p> 蔡確道:“此言有理?!?p> 李定道:“所以我們只以蘇子瞻在徐州任上不覺察李鐸,、郭進謀反之事為切入點,只說此案,,絕口不提熙寧八年李逢,、趙世居的那場謀反案,至于查案過程中順藤摸瓜查到李逢,、趙世居這樁陳年舊案與蘇子瞻有關(guān),,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詩案塵埃落定沒多久,,為保萬全,,此次彈劾我們都不要出面,麻煩各位大人找自己的親信上書彈劾,,免得官家起疑,。”
舒亶道:“此計甚妙,,一來我們可以置身事外,,二來蘇子瞻與兩起謀反案有關(guān),官家震怒,,他必死無疑,。”
王珪道:“大家若是沒有異議,,回去準備下就付諸行動吧,。”
眾人紛紛表示李定思慮周全,,就這么辦,。
數(shù)日后。
御史上書彈劾偶然得知蘇軾之前不覺察李鐸、郭進謀反事,,姑息養(yǎng)奸,,如果不對他嚴懲,便是縱容這種為官明哲保身而不作為的不良風氣,,后果不堪設(shè)想,,希望宋神宗嚴懲蘇軾,,以儆效尤,。宋神宗對蘇軾怒氣未消,聽到御史如此一彈劾,,火冒三丈,,當即下令淮南轉(zhuǎn)運使前往黃州徹查此事,如情況屬實,,嚴懲不貸,。
淮南轉(zhuǎn)運使帶領(lǐng)幾名手下抵達黃州衙門后,命手下和衙役們前去抓人,。就這樣,,蘇軾毫無防備地被帶到黃州衙門的公堂……
蘇軾對淮南轉(zhuǎn)運使道:“此案案發(fā)之前,我已察覺到當?shù)仫L氣不好,,存在諸多隱患,,并向官家上書言明此事。朝廷素有存檔奏章的習慣,,所以我當時的奏章一定在京師,,大人可去核實?!?p> 淮南轉(zhuǎn)運使道:“此事我自會去核實,,但是你察覺的是當?shù)氐碾[患,可不是李鐸,、郭進一事,。你若要反駁御史的彈劾,還需提供證據(jù)證明你事先察覺他們謀反之事才行,?!?p> 蘇軾道:“大人可知亂事能迅速平定是因為程棐告密?”
淮南轉(zhuǎn)運使來此之前大概了解過那場亂事,,回答道:“知道,,他告密是他事先察覺,又不是你,?你別扯有的沒的,,混淆視聽?!?p> 蘇軾道:“是我慫恿他告密的,?!?p> 此言一出,徐大受,、孟震大驚失色,,異口同聲道:“你慫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