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多情兒女
俞珩回房時剛打了亥時的梆子,屋內(nèi)燈火通明,隔著屏風(fēng)囫圇見慕歡在那寫字,,“娘子還沒有忙完?”他繞過去俯身看她做什么,。
“擋著光”,慕歡摟他脖子一把,,躲了那燭光,。
挨了她云鬢花顏,俞珩在她頰上親了一下,,看她耳墜子搖曳生影,,案上一爐香如半尺細紗從下而上掛起般朦朧。
“這不是要春天了,,家里上下的衣服都是舊的,,也該做兩套新的,算來算去也不少銀錢,?!?p> 男人向來不管家事,外頭都夠他忙的,,俞珩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翹腿喝水,,“都說我忙,我看夫人與我差不多,?!?p> “家國天下”,慕歡仍未撂筆,,“沒有這千家萬戶何來國,,你們男人理的是大家的大事,我們宅子里的女人也要操持小家里的所有事,,算一算誰清閑還說不好呢,。”
俞珩笑了,,“別忙活了,,明日再說吧?!?p> 慕歡推了他一把,,“我今日跟大嫂去齊王府串門,人家那么多人口,,下人與我家差不多,,這才回來借著做衣裳查查兩府的人數(shù),東府就三個主子竟比我們多出一倍奴仆來,?!?p> 俞珩往床上躺,慕歡看他沒脫外衣,,趕緊起來去拽他,,“今日新?lián)Q的床褥,,別弄臟了?!?p> 俞珩順從被她拉起來,,跟她一起解衣衫,“說是三個,,東府多少小娘,,一人只一個伺候就多少丫鬟婆子?!?p> “哪只一個,,東院有個方娘子,說是你大哥生前最喜歡的一個,,院子里都趕上蟲鳴居了,,那排場竟比齊王府里老二屋里的娘子還體面?!?p> “欸,,你脫我衣服做什么”,她正講東院,,他就趁機去解她的衣衫,。
“早點歇息,天寒地凍的,?!?p> 慕歡知道他是別有居心,俞珩的手腳不老實,,將她箍在懷里也不許她走,,仍手繞著她的衣帶子慢慢的解。
“還在孝中呢,,萬一懷了怎么辦,,你且忍忍這幾個月吧?!?p> 老王妃還在,,俞珩有官職在任,同輩間本不必守孝,,可畢竟父親已過世,,俞璋是長兄,又是嫡子,,俞珩也主動上奏要服滿三月以表哀思,。
他非貼在耳邊呵氣,像一只小手撓著慕歡的耳朵,羞得她兩頰緋紅,。
“想什么呢”,,俞珩扔了衫裙在椅子上,拉她往床上去,,“我是讓你早些歇著?!?p> “真沒想,?”慕歡那眼睛斜他,一雙水杏明眸在那暖色的燭光里格外水靈,,引得俞珩想在她那滋滋潤潤的唇上咬一口解饞,。
她摟著俞珩寬闊的肩,挨過去,,忽然一改含情脈脈的臉,,“沒想你貓撓似的拉我做什么,我還沒算完呢,?!?p> 俞珩將站起來的人拉倒在床上,他是最了解慕歡的,,手只在她腰腹搔了兩下,,慕歡便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求饒,那兩邊的帳子也被她踢落,。
“咱倆說說話,,這陣子忙的都沒怎么說話?!?p> 明日他休沐,,慕歡知道他這是要過干癮,真刀真槍他也不敢,,如今他身居高位多少人盯著,,陛下那又離不開人,所以順從的窩在他懷里,,任他手從衣擺下伸進去,。
她背薄,沿著背有那一條脊椎的窩,,俞珩總愛用他微糙結(jié)了繭的指沿其而上,,像是撫摸最為柔軟細膩的一尺緞子。
慕歡被他癢的兩頰緋紅,,在他頸窩里呼吸漸不穩(wěn),,“宗璘,你真不想討個小娘么?”
在朔州時候軍中將官多有討胡姬的習(xí)俗,,誰家不養(yǎng)兩個妖冶的胡姬都不體面,,那會子就俞珩不好這一口,內(nèi)帷里的家眷娘子就笑慕歡是河?xùn)|獅,,定是她一壇老醋,,才嚇得她家爺們不敢買胡姬。
可俞珩就是沒提過,,兩人就這么過來的,,成親十幾年孩子也有了兩個,慕歡懷孕時候,,體弱生不出孩子時都擔(dān)心過,,她甚至日夜都想萬一哪天家里多一個女人自己該怎么辦。
俞珩還是老樣子,,就連她坐月子也只在里屋放了張榻湊合歇下,。
她合計那時候在朔州可能日子苦些,她這樣一個出身王府的公子,,那般境遇,,著實艱苦,也沒什么心思納小娘想風(fēng)月之事,,只一心謀前程,。
后來回京,他也官運亨通志得意滿,,如今還成了王爺,,竟也沒見他有什么外心。
一得了空就哈巴狗似的圍著她轉(zhuǎn),。
慕歡特地挑選了幾個相貌不錯年紀(jì)又小的丫鬟在蟲鳴居走動,,俞珩從不多看一眼,反倒告訴慕歡,,立府不久還是戒備些好,,避免新人窺視內(nèi)宅過多,宣揚出去可不得了,。
有時候慕歡看著別的府里一個個面孔鮮妍,,青春可人的小娘子,覺得自己真是老了,,尤其在朔州蹉跎了十載,,再不是那個明媚如五月陽光,四月春雨的徐慕歡,。
“怎么你嫌棄我,?”俞珩正埋在她白皙如素緞的頸子上迷醉淺啄,,一抬頭質(zhì)問她。
“我這才親了你兩下就盼著弄個小娘來打發(fā)我,?!?p> “你混說什么”,慕歡伸手拍他后腦勺嗔怪,。
“那你什么意思,?”
慕歡摟了他的脖子,半撐起身,,半解的寢衣投下一片影掩住她領(lǐng)口的春光,,“想我現(xiàn)在還算風(fēng)韻猶存,管著你不納,,過幾年你憋不住一下納一群怎么辦,與其到時候氣死我,,不如細水長流,,我這一顆心慢慢的涼,好過像王桂英那樣驟然如死灰之木要好,?!?p> “別胡思亂想”,他用指背摩挲著慕歡的下頜,,咬她的耳珠低語,,“你也不想想,等你風(fēng)韻不存,,我早就是老頭子一個,,還納什么小娘,只好好保養(yǎng)身子才對,?!?p> “誰說不行的”,慕歡用腿勾他的腰,,翻身坐起來,,俞珩枕著手,享受她指上用力給他揉肩,,嘴一努說:“看看齊王,,都五十多了,填房不照樣青春年少,,還有撫寧公,,都快六十了今年又納了兩個通房丫鬟去伺候?!?p> 俞珩腰腹一用力坐起來,,沿著她雪嫩的頸子一路吻上去,,“我是都被你掏空了,再經(jīng)不住一個青春年少的,?!?p> 慕歡被他逗笑了,銀鈴似的咯咯笑起來,,指尖懶懶的在他發(fā)線和眉上撫弋,。
她晶瑩的指甲在俞珩頸子微凸的一點,淺淺的磕了下,,感覺他吞咽的喉結(jié)上下一動,。
“歡兒,你可記得咱倆大婚之夜那個匣子里…”,,慕歡拿手捂他的嘴,,兩頰緋紅的瞪他一眼,“你又渾說,,誰記得住那些,。”
“我可記得”,,俞珩與她十指交握,,“你當(dāng)我現(xiàn)在才是春風(fēng)得意時?”
“不然呢,?”慕歡閉上眼睛,。
“自然是大婚之夜,想我高中探花又娶了心愛之人,,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
“小山子,,舀熱水過來,。”
月薔在門口小聲囑咐披衣起來的小丫鬟,。
內(nèi)屋卻是暖香鴛鴦帳,,慕歡伏在他的胸膛微瞇著眼,俞珩出了一身的薄汗,,寢衣敞開,。
“因為我大哥素來放蕩不堪,京中頗有罵名,,我是從來不屑這些男女之事的,。”
俞珩搓著她的耳廓說:“我那時候只覺得男男女女的怪惡俗,,后來遇見了你便像是開悟了一般,,才明白這俗世中也不僅是茍且,,亦有柴米油煙之平凡,嬌妻幼子之享,?!?p> 慕歡笑了,半撐起身子,,“我竟還有這個能耐,,你少哄我?!?p> 這會子說的天花亂墜誰能信,。
“怎么沒有”,俞珩也側(cè)身,,環(huán)住她的腰,,“在肖府,我隔著湖一眼瞧見你心就跳,,直到在城郊客棧那晚,,聽你說你和肖兄的親事吹了,我心里出奇的快活,,盤算著若是能娶你真是平生一幸事?!?p> “合著你就是見我生的好看才喜歡我的,。”慕歡嗔怪他,,撅嘴的不樂意,,她好歹也是知書達理蕙質(zhì)蘭心罷。
“我還未行弱冠的年紀(jì)”,,俞珩笑了起來,,“能懂什么,后來也愁,,你生的如此好又嬌生慣養(yǎng)長大,,怕是跟我吃不了苦?!?p> 竟把她想成個輕浮的,,慕歡用腳蹬他,俞珩握了她腳踝,,“后來娘子隨我吃盡苦,,貞潔不移生兒育女持家有道,我就想著我是賺了,,找了個才情出眾又賢良的夫人,,偏生的又比別人美,。”
在她頰上狠親了一下,,慕歡拿眼睛再瞪他,,臉上已有了笑影。
“不過,,咱倆洞房之夜后內(nèi)個匣子哪去了,?”
他又提又提,慕歡被子里再拿腳蹬他,,“誰能記住,,扔了丟了!”
“真記不住了,?”
慕歡瞇著眼在他大臂上擰了一下,,俞珩疼的坐起來直搓,月薔已經(jīng)備好了沐浴的水,,她挽了頭發(fā)披衣起來,,“再敢提我非掐出一個紫豆豆不可?!?p> 趕他去沐浴后慕歡捂著臉笑了一下,,他若提起那匣子,倒是想起了好多新婚那晚的有趣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