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青雨的表情卡住了,,完全沒明白入塵“孺子不可教”的由頭,,她轉眼用疑惑的眼神瞅著殿主寶座上的南棲。
南棲單手撐頭,盯了她好一會,,閉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焚青雨當真是徹底懵了:“你們一個兩個,,為何都用無藥可救的眼神瞧我,?我雖受仙家熏陶十幾年,到底還是個凡人,,就算中了一個邪修的算計,,也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吧······”
南棲擠擠眼睛,打了個哈欠,,閉眼揉著太陽穴問:“你從小到大弄丟過多少件你姑母的法器,?”
焚青雨沒明白她的問題同此事有何關系,滿臉寫著莫名其妙,,答:“十幾件吧,。”
南棲又問:“長老可曾讓你獨自去尋過,?”
“不曾,。”
“琉璃浣月牌同其他丟失的法器有何區(qū)別,?”
焚青雨想了想,,沒想出來。她弄丟的法器中,,比這個牌子珍貴的少說也有三四件,,此牌的確無甚特殊的。
“長老近年來是否一趟都沒去過凡界,?”
“去過的,,我以前生病時,很多藥都是姑母親自為我開方采買的,?!?p> 南棲見她仍舊沒明白,睜眼嘆氣,,愈加無奈地合上了眼,,又問:“你是何時離開的蕭山?”
焚青雨想了想,,答:“鎖仙鏈被毀第二日,?!?p> “走時身上可有仙家法器?”
“沒有,,都被姑母收了,。”
“算上銀票和飛錢,,長老給你帶了多少銀兩,?”
“三十萬兩有余······”
此數(shù)目未免太多了······
“這筆錢在凡界能做什么?”
焚青雨:“······”
“你往日去凡界都在做什么,?”
焚青雨好奇心重,,去凡界大多時間都沉迷各種新奇玩意,吃喝玩樂,。南棲的所有問題在她腦海中嘩啦混在了一起,。
姑母給她裝了三十萬兩的銀票飛錢。當時她只覺得這是姑母常年脫離凡塵的緣故,,如今細想,,這些年來姑母去凡界的次數(shù)雖不多,一兩年少說也總會有一半次,,何至于對凡界物價完全喪失了概念,;且就算姑母完全同凡界脫軌,三十萬兩之數(shù)也還是太過離奇了······
南棲瞧她終于懂了,,欣慰地說道:“辟珩師兄在上報天君時,,說蘇衷閣主和一名弟子對敵了邪修,弟子的記憶被盡數(shù)抹去,,蘇衷卻不曾,,邪修逃走后天下僅蘇衷一人知曉此事真相?!?p> 焚青雨吃驚地瞪大眼睛,。
那些一團亂麻似的問題,隨著南棲這句話,,完全被理順了,每一絲都清晰可辨,。難怪姑母說她“孺子不可教”——姑母給了她一個天大的暗示,,她卻完全沒有領會姑母的意圖。她當時從蕭山一走了之,,再未多想,。
鎖仙鏈被毀何其重大,一個凡人的話,,蕭山信了,,云宮諸仙會信嗎?云宮的誅仙殿和罪仙塔,難道會是擺設嗎,?
尋回琉璃浣月牌抵罰不過是個幌子,。鎖仙鏈被毀,姑母匆匆趕她離山,,收了她所有的仙家法器,,又給了她大量的銀錢,就是要她別回蕭山,,也別去其他仙家——姑母要將她從鎖仙鏈被毀一事中摘出來,。
“入塵長老以為給了你那么多的銀兩,以你往日貪玩的性子,,定然要在凡界花天酒地胡鬧些日子,。卻不曾料到你今日竟自己上了云宮?!?p> 焚青雨不知如何回答,,她是真不曾想這么多,也不曾想過姑母會為她想這么多,。
南棲瞧著她,,顯然并不覺得她還可能知道其他什么內(nèi)情,打了個呵欠懶懶地道:“你要解釋什么,,便說與我聽,,我轉告辟珩師兄?!?p> “說完了,,我送你回凡界,好好過一陣子浪蕩紈绔子弟的日子,?!?p> 愧疚化作了暗涌,一旦打通了心中的壁壘,,便嘩啦啦地流入心房,。姑母替她想了,辟珩,、蘇衷連帶眼前的南棲都跟著姑母替她想了,,可當時,她卻對蘇衷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對所有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看眼前南棲那迫不及待趕她走的神情,焚青雨心下扇了自己一巴掌,。事情屬實復雜,,她琢磨著該從何說起,,南棲等的略有些不耐煩,反復把玩自己的頭發(fā),。
焚青雨閉眼,,決定一針見血:
“我撒了謊?!?p> “將鎖仙鏈毀去之人,,不是邪修?!?p> 南棲玩夠了頭發(fā),,擠了擠眼睛,愈加困倦了,。顯然,,她并不怎么相信焚青雨所說。
焚青雨長舒一口氣,,繼續(xù)道:“毀去鎖仙鏈的是個姑娘,,叫姬落饒。她也不曾和蘇衷交過手,,更沒有想偷什么云霓披,。”
當日的情形太過詭異,,蕭山的所有生靈都因姬落饒陷入了短暫的靜止,,蘇衷又突然朝著姬落饒下了跪。
焚青雨娓娓道來,,南棲昏昏欲睡的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她講完,南棲從殿主寶座上飄下,,盯著她,。
焚青雨低著頭,她感覺自己要挨罵,,同時她也覺得自己該罵,。
然而南棲只是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再講一遍,?!?p> 焚青雨被南棲嚴肅的神情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照她對南棲的印象,,南棲的臉色應當更加難看一些,眼睛應該半瞇著,,左手手指應當輕輕地點著右手手腕,,預備訓斥她才對,。
南棲的眼神愈加嚴厲,牢牢地鎖在焚青雨身上,。她仍舊一字一頓地說道:
“從頭說,。”
焚青雨呆呆地看著南棲,,半晌,,她咽了咽口水,退后半步,,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