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萬物,，萬物有靈,。世間所有生靈運行于天地間，繁衍生息,，綿延不絕,。凡生靈,，皆為靈肉合一之體，肉身會老,，靈魂會散,，壽命有限。生靈順應(yīng)自然變化,，感知天地而修行,，靈魂吸納天地靈氣，得道升仙,。
此乃所有仙家所教授的修行起源,，焚青雨也篤信此理很多年。然而當她將迷失百祿山,、相識玄天釋和姬落饒的過程講給南棲聽后,，竟從南棲那得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觀。
——并非所有生靈都是靈肉合一之體,。
在這個世界上,，除過人、獸族,、妖,、仙,、邪修之外，還有神和魔,。
神魔是純粹的靈魂體,，他們的肉身乃是靈體幻化而成。神魔獨立于世界之外,，天生天養(yǎng),，壽命與天地平齊，擁有操控自然萬物的強大能力,。
“最初人和獸族之所以開始修行,，并不是因為什么受到了天地感召。這世間除過神,，眾生的壽數(shù)都有個極限,。最早的修行，乃是從人族的王公貴族中開始的——他們享有了榮華富貴,，卻難逃生老病死,。修行，只是為了長生不老,，或者起碼能多受用幾年的榮華,。”
貪財怕死的貴族找來了憧憬神靈的隱士,，開始逐漸琢磨出了修行之道,。天地間生靈的修行，歷經(jīng)百萬年,，經(jīng)由數(shù)代仙家摸索之后,，才有了如今的仙派和云宮，才形成了所謂的仙界,。
即便如此,，神與仙仍是云泥之別。神魔壽數(shù)齊天,，幾萬年不過須臾,。而仙，即便修行之道發(fā)展了幾百萬年,，約莫到了一萬歲便是到了壽數(shù)的極限,。
“仙有肉體和靈魂，修行之后,，靈魂強過肉體數(shù)倍,，維持著肉體不老不死。但經(jīng)過萬年之后,，靈魂的承受能力已到極限,，肉體的腐朽已成必然,。所以仙人到了一萬來歲，怎么著都是要死的,?！?p> 為一個雅字，仙家將此死稱作羽化,。
南棲講的輕松,，焚青雨卻并未完全明白，一知半解地繼續(xù)聽,。
“世間所有生靈骨子里都有對神的敬畏和尊崇,，仙界最甚。百年一度的敬天盛宴,，所敬之天,，便是神,，更是神的君主——天帝,。”
概念講了一大堆,，南棲大概知道焚青雨聽得一知半解,，將話題轉(zhuǎn)回了焚青雨的經(jīng)歷上，道出判斷結(jié)果：
“你遇上的那兩個,，大概率不是邪修,，也不是仙。尤其是那個姬落饒,，她應(yīng)當毫無疑問是神,，所以當時蘇衷才會激動地五體投地，你怎么拉都拉不起來,?！?p> “至于那個玄天釋，還有他口中的碧落,，我實在不知,。神和魔都是極為神秘的，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神界魔界更是縹緲而不可捉摸······”
焚青雨捋了捋,，她好像遇上了不得了的東西。但若南棲所言屬實,，此事未免太離奇了些——百萬年不曾現(xiàn)世的神,，她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竟遇上了，而且還遇上了好多次,，甚至可能遇上了不止一個,。
南棲的眉頭擰作一團,，眉眼間凝重之意甚為濃郁。
鎖仙鏈被毀一事竟有如此多的彎彎繞繞,，整個仙界都在研究要如何對付越來越猖狂的邪修,，卻不曾想是神魔插了手。
焚青雨見她久不說話,，將從剛才起就埋在心里的問題問了出口：“南棲姑母將神魔講的這般傳神,，你是否親眼見過？”
南棲搖頭,，卻先反應(yīng)過來焚青雨胡亂安上的輩分,，她糾正道：“要叫我?guī)熃恪,！?p> 焚青雨是被她帶大的,，更是習(xí)慣叫南棲姑母，但她對此并不執(zhí)著,，繼續(xù)問：“師姐既從未見過,，為何講述神魔之事時，講的如此確定,？難道沒可能神魔都是不存在的嗎,？”
“沒可能?！?p> “為何,？”
“敬天宴?！?p> 此宴目的是敬天帝,，表達對神的尊崇。此宴開了幾百次,，雖從未當真有神靈親至,，但有幾次，舉辦敬天宴的神宮中確有神跡出現(xiàn),。
“最近的應(yīng)當是兩萬多年前,，那場敬天宴之后，上首供神靈親至的筵席之上,，多了眼下天君的佩劍——岳封劍,。”
焚青雨撓頭,，她倒是覺得此劍也有很大的概率出自天君某個衷心的狗腿子之手,。但南棲說曾有數(shù)次神跡出現(xiàn)，想來神應(yīng)當確然是存在的,。仙人因憧憬神靈而修行,，是以,，有一個疑惑產(chǎn)生：
“那神和仙的區(qū)別究竟有多大？”
南棲想了想答道：“就像一只蘇式月餅,?！?p> 焚青雨沒有聽懂。
“將月餅?zāi)闷饋?，那整個月餅便是神,，掉下來的酥皮便是世間所有仙人的總和?！?p> 焚青雨：“······”你形容的真形象啊,。
但講出此話的南棲似乎又感覺自己形容的并不準確，糾正道：
“我?guī)煾冈缒暾f,，一只蘇式月餅?zāi)闷饋?，整個月餅便是天帝和魔君，掉下來的酥皮是其他神魔,，嗯······在酥皮上抖下來的碎渣渣便是其他所有生靈,。”
這樣的形容未免也太狠了些,，若其他生靈便是那些碎渣渣,，那她便是渣渣中一個瞧都瞧不見的小末末,。天地蒼茫,，自己何其渺小，這感覺真是不好,。
焚青雨噎住,，完全不想再講話。
南棲對她受到的打擊深表同情,，攤了攤手坐回了殿主寶座上,，悠閑地喝起了弟子敬上的茶。
云之上,，風(fēng)自然是不會小的,。焚青雨的頭發(fā)被逆著吹起，她往門口看去,，卻見著四個長袍翩躚的仙人飄了進來,，此風(fēng)便是為首那仙人帶起的。
風(fēng)落云定,，蕭山掌門辟珩,、戒律閣閣主蘇衷、授業(yè)閣閣主兮湍并方才被她氣走的入塵長老齊齊落下,。
焚青雨疑惑地看著殿上的南棲,，只聽她解釋：“你此番隱瞞的事情太大,，轉(zhuǎn)述多少會有偏差，我便千里傳音將他們都喚了來,?！?p> 除過姬落饒玄天釋那兩尊大神，還有白鶴知和蓬萊的事,，魚鶴瓶和無量鼎的事——如此看來的確是由焚青雨這個親歷者來講才好,。
焚青雨一一道來，此四人連帶座上的南棲,，一個個臉色都越來越難看,。尤其是蘇衷，自打聽說了姬落饒的存在,，看焚青雨的眼神都變了,。焚青雨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她屬實對不起蘇衷,。
她言罷,，那五人皆沉默不言地瞧著她，將她瞧出了滿頭汗珠來,。辟珩掌門最早同她講話：
“你隱瞞的事情雖大,，卻對眼下的情形并沒有多大影響。蕭山和靈山鬧翻是遲早的事,，畫馳云從了邪修之道,，此事我十余年前便知曉了，此番只是借機昭告天下罷了,?！?p> 焚青雨長舒一口氣，心中的愧疚感略微減退了些,。卻見辟珩掌門眉頭皺了皺,，繼續(xù)道：
“但你口中的靈山可能全部從了邪修，卻是我沒料到的,?！?p> 眼下流傳于世的說法：天芝國君公孫羈陽用無量鼎殺了靈山的前掌門······依照白鶴知的話來看，此事也是另有隱情,，在此事之前,，無量鼎竟是受用于靈山的。
滿座皆不解,，兮湍問辟珩掌門：“可靈山要那無量鼎有何用,？”
沒人回答。
半晌，南棲解釋道：“無量鼎和魚鶴瓶分別是天芝國和朝鶴國的傳國圣物,，據(jù)傳有能敵一家仙派的威力,。但此二物是否存在，云宮一直存有爭議······”
“你們且等一等,。除過這些,，若白鶴知當真擁有十數(shù)萬年的修為，瞧眼下兩派劍拔弩張的架勢,，若宗辨堂上出了問題,，兩家當真交惡，只怕我們要吃虧,?！碧K衷遠遠地揣手道。
又無人接下文,。
那五仙相互對視了幾眼,，然后，齊齊望向了焚青雨,，將焚青雨望的脊背發(fā)寒,。
“我······”
她開了口，那五人卻又都不理她,，紛紛將眼神轉(zhuǎn)了回去,。
南棲瞧著另外四人道：“我想還是將她送去凡界比較好?！?p> 蘇衷第一個表示認同,，接話：“將她送走后，我會給師父寫信請他老人家?guī)兔??！?p> 此情此景甚是眼熟，這種插不上話也幫不了忙的無力感甚是鬧心,。
入塵長老第一個將眼神重新投到她身上，道：“朝鶴和天芝并不安全,，瀚澤仙家太多,，便由辟珩師侄將這丫頭送去漠遠國好了?！?p> 瞧見焚青雨可憐兮兮的眼神,，姑母補充道：“飛錢和銀票還是會給你準備的，籍貫是不會給你的,，我往瀚澤國每個關(guān)口派一個弟子,，別想著逃跑。”
兮湍順著入塵的話點了點頭,。
焚青雨：“······”有沒有人問一問她的意見,？
她又一次感覺到了老血哽在心頭的無力感。將來等她老了,，一定要做一個云游先生,，告訴每一個不能修行的仙家之后：仙人的底子凡人的命，請千萬別想不開往仙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