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樓并不隔音,,林歡喜能夠清晰地聽到屋內拖沓的聲音,,門意料之中地開了,,見到的人卻讓林歡喜大吃一驚。
和那晚從她家里離開時一模一樣的衣衫,,上面的茶漬還清晰可見,,襯衫的下擺一半被塞進了褲子,一半隨意的耷拉在外面,,上好的料子此刻充滿了褶皺,,就像是幾十塊錢的地攤貨。
比衣服更邋遢的是穿著它的主人,,饒是林歡喜對夏森如此的熟悉,,眼前的人也讓她生出了陌生感。
頭發(fā)亂得像鳥窩,,眼睛下面是碩大的黑眼圈,,青色的胡茬像雜草一樣分散在下頜,滿面的油光,,渾身嗆人的酒氣,,任誰也無法想象,這就是夏氏集團的總經理,。
見到林歡喜后,,夏森渾濁的眸子升起了一絲光亮:“歡喜?”
但很快這抹喜色就黯淡了下去,,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隨即轉身向屋內走去:“對不起,我剛剛認錯人了,,外賣放門邊吧,順便幫我關下門,?!?p> “夏總,?”
夏森的狀態(tài)讓林歡喜有些擔心,,他怎么會變成這樣,?這和她認識的夏森完全是判若兩人。
真的是她的聲音,!
夏森猛然回頭,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你真的是歡喜,?”
“夏總,,是我,?!?p> “你怎么會來這里,?”
“您一直沒去公司,,林助找遍了您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尋到您,,我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沒想到您真的在這里,?!?p> 聽著林歡喜公事公辦,、不夾雜一絲個人情感的語氣,,夏森的心里酸酸脹脹的:“是嗎,?進來吧,。”
得到了應允,,林歡喜踏入了這個留在她記憶深處的空間,,但她不知道的是,,一個透明的影子也跟著她一同進入了屋內,。
因為剛才在門外視線有盲點,,林歡喜并未看清楚里面的陳列擺設,眼下她站在客廳中央,,周邊的一切一覽無余,。
本來采光就不好的房間,,在窗簾的遮擋下顯得更加昏暗,,堆成小山的酒瓶,、滿地的垃圾,、吃剩的飯菜和酒精混合的氣味,,都帶給了林歡喜視覺、嗅覺上的強烈沖擊,,但這些和眼前的夏森比較起來,,似乎也并不是很難接受了。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里,?”
夏森隨意地往地上一坐,,他自知屋內沒有能夠招待林歡喜坐下的地方,,索性也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
“夏總,,我今天是以您助理的身份找來的,,希望您不要誤會,,您是夏氏集團的總經理,,公司真的非常需要您,回去上班吧,?!?p> “呵,好一個助理?!?p> 夏森抿著唇,,臉上看不出喜怒,像是對他自己說又像是故意說給林歡喜聽:“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差點忘了我還是夏氏集團的總經理,,可是總經理又怎么樣,還不是無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p> 夏森邊說邊打開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幾口下肚便少了大半,。
“夏總,,這么多年夏氏在您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可以說現(xiàn)在的夏氏有一半都是您拼回來的,,您怎么能說消失就消失,,說不管就不管呢?無論發(fā)生什么,,您都不應該把工作和私事混為一談,。”
“你就不想問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夏森看向林歡喜,,卻并沒有見到他希望的表情,果然,,在她眼中,,他和其他人根本沒什么不同。
“我…”
夏森失望痛苦的樣子讓林歡喜有了一絲觸動,,好在房間比較昏暗,,她又及時地別過臉,沒有被發(fā)現(xiàn)端倪,。
但這樣的動作對夏森來說,,卻是另外一層意思:“算了,是我強人所難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見到我,,只是礙于助理這個身份,你走吧,,有些事情我還沒想好,,等想通了我自然會回去的?!?p> “夏總,,于林歡喜而言,,她的確不想見到夏森,但是作為林助,,如果讓您變成這樣的原因是感情的話,,她無能為力,可如果是因為其他事情,,她很樂意傾聽,,并幫您想辦法?!?p> “林歡喜,?林助?不用了,,你走吧,,我沒事,公司里這些天就拜托你了,,幫我安撫下大家的情緒,,過幾天我會回去的?!?p> 林歡喜還想說點什么,,夏森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送客的態(tài)度,。
“那夏總,您保重身體,,我會再來看你的,。”
話音落下,,林歡喜就踩著腳下的高跟鞋,,走向了門口。
直到關門聲消退后,,夏森才睜開眼睛,,他起身,拉開一側窗簾,,看著林歡喜沒有絲毫猶豫的背影,,他突然覺得喘不上氣來,就像是被大浪沖上海岸的魚,,只能無助地掙扎,,以此與命運做最后的搏斗。
那天早上醒來后發(fā)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每一幀都宛如老天爺跟他開的玩笑,,讓他慌亂地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