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以前在三尺講臺上講慣了的，《射雕》又是極好的故事,，是以盡管何大富立了規(guī)矩，中間也有些波折，也很快被大家習慣適應下來，連隔壁圣手堂的孫大夫每天到了說書的時間都丟了醫(yī)館的事兒過來聽，聽說被孫大娘罵了好幾回。

　　這還不算稀奇的，畢竟孫大夫就在隔壁店鋪,，后來竟連李府嫡子李鈺都不知從哪兒聽說了，帶著大丫提前過來找個好位置落座,。小五驚喜萬分,，忙拄著拐杖迎上來招呼，卻把大丫嚇了一跳,，忙跟李鈺告了罪,，攙扶著小五去角落問到底怎么回事。

　　已經被她瞧見了,，小五索性也不隱瞞,，將前因后果簡單說了一遍，直疼得大丫哭得嘴唇都咬破了：“我半個多月前來過你們酒館,，何家的人都沒跟我說,！我還特地問到了你，翠兒的娘白氏只說你身上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呢……”

　　小五記得翠兒提過大姐跟李家公子來酒館的事兒,，便問大丫是不是真的在李玨身邊伺候了，大丫的臉上這才多了些輕松之色：“是,，二公子要了我到身邊伺候,，專管公子梳頭，月例銀子也漲了……”邊說邊掏包著銀子的手絹偷偷往小五手里塞,。

　　“從前跟你說的話忘了,？”小五忙用足了力氣推回去，“快留點傍身錢給自己打算,！”邊說邊四外查看,，好在時辰尚早,，酒館里人不多,，只大保、二保兄弟時不時往她們這邊打量,。

　　大丫瞧她眼色也不敢推來讓去的引人注目,，還忙不迭去瞧自家公子的臉色，好在李玨并沒怎樣,，只笑吟吟跟何大富聊天,，一副十分和善好說話的樣子。

　　小五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越發(fā)覺得這少年英俊瀟灑,、清雋利落,，心里著實替翠兒高興，但腦海中很快閃過一個念頭,，忙問大丫李玨是否單身,，大丫白了小五一眼：“自是娶妻了的，不然怎好尋妾,？”見小五面露失望之色又道,，“這事若真成了，翠兒上頭只有一房主母,，已然十分不錯了,。”

　　按時下的規(guī)矩確實不錯,，李家是書香門第,，翠兒是商賈之女，父親只開一間小小的酒館,，算不得富貴,。小五沒資格置喙翠兒的婚事，只能八卦一下事情的進度,，這才知道李玨已經跟何氏夫婦初步達成一致,，也跟李家父母提過，但兩位都不肯松口答應,，理由是二公子成婚剛剛一年多,，納妾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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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漸漸西垂,，聽書的酒客們也漸漸上座兒,，大丫便攙著小五坐回去，自己也安安靜靜守到李玨身邊伺候,。不多時孫大夫也來了,，打酒時還主動跟小五說起桂花村余家的情況：“……你爹知道你現在出息了，很是高興,，說是年前要來看你呢,！”

　　這句話將小五嚇了一跳，立在前排的大丫也聽見了,，便過來問懟孫大夫愛管閑事,。孫大夫絕沒想到站在面前這個俊美有氣質的姑娘竟是余家大丫，直看得一雙眼睛都直了,。大丫冷冷笑道：“孫大夫如今也進城開醫(yī)館了,，想來醫(yī)術大有進步，恭喜恭喜！哎,，只怪我四妹妹病得早,。”

　　幾句話說得孫大夫臉上青一陣兒白一陣兒,，想發(fā)作又礙于人多和大丫的美貌,，瞪圓了眼睛哏啾啾盯緊了大丫，場面十分尷尬,。

　　其實小五發(fā)覺進城后的孫大夫跟在桂花村時大有不同,，大概那時自覺高高在上，現在卻以外鄉(xiāng)人的身份在人堆里討生活,。小五的腿也是孫大夫在看,，態(tài)度很是溫和平等，根本看不出從前在村里竟是能跟村民扯著頭發(fā)打架的人,。想來也跟鄉(xiāng)情有關,，兩個原本不熟悉不對付的人，扔在同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都會有幾分與眾不同的親近吧,？

　　是以小五忙從中調和，說了幾句軟話給孫大夫臺階下,，孫大夫這才紅了臉退回座位,。大丫仍是要發(fā)作的，但酒館里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酒客太多,，她一個女孩家實在不好發(fā)怒，又被小五勸解了幾句,，才忍著氣恨恨走回李玨身邊,。

　　這一日黃蓉第一次以女兒身會見傻郭靖，酒客們都聽得興致盎然,；再加上小五越講越有經驗,，時不時說些段子穿插其中，酒館內更是笑聲不斷,，顯得半個時辰的光陰轉眼即逝,，很多人聽得意猶未盡，嚷嚷著讓小五再講一點,，更有喬爺等人自掏腰包打賞,，連李玨都跟著扔了二兩銀子,。

　　小五要給足何大富臉面,，便笑著看向他征詢意見，何大富便一臉和善的笑道：“那就再說半刻，別讓爺們的銀子白花,?！毙∥灞懵犜挼亩嘀v了些，后來仍有沒聽夠的扔銅板,，小五便再多講些,，直到后來實在太晚，何大富才不得不出面干預,，笑請大家明日再來,。

　　歡笑過后，酒客盡散,，大丫原想再跟小五聊幾句的,，但時辰太晚了，也不敢讓李玨等著,，便跟小五依依惜別,。偌大的酒館漸漸恢復寧靜，只有喬爺等熟客跟何大富低聲說笑,；再加上杯盤狼藉,，實在很像暴風卷過之后的樹林。

　　大家打賞的銀子都在小五身邊的桌子上,，粗粗一算竟有十六七余兩,，實在是說書以來最多的一天。小五太需要錢了,，又知道何大富好面子,，便故意當著喬爺的面將所有打賞包好了送去柜上，老老實實跟何大富笑道：“何叔,，這是大家的打賞,。”

　　何大富還沒說話,，喬爺便哈哈大笑道：“旁人的我不管,，我今天可給了足足一貫，都是專賞小五你的,?！?p>　　小五連忙擺手：“不行不行，若不是何叔和白姨救我,，哪有我小五的今日,？現在給諸位爺說故事，也多賴酒館的場地和熟客捧場才順利說下來,，怎能都給我呢,？”

　　“這孩子,，這么長時間的事兒還記著呢！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喬爺認識小五日久,，真心喜歡她的“才華”，是以事事都向著小五說,，“但咱也都瞧見了,，現下酒館里來的大半面孔我都不認識了——就說今兒前后賞了好幾兩銀子那位富家公子，平日哪有這種富人進老七酒館,？這可是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