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富驚喜異常：“你……竟肯教嗎？”

　　小五笑道：“你跟白姨對我這么好，有什么不肯的,？不然我若休息了，店里沒人說書,，怕是主顧們會罵呢?！?p>　　何大富像中了大獎般興奮得搓著雙手，一個勁兒夸贊小五善良懂事,，知恩圖報：“但翠兒就不必了,，她早晚是別家的人，又是女孩子……干脆教二保吧,？”

　　小五倒是也想過二保,，但早被自己否決了：“二保說書，怕跟女孩家玩玩鬧鬧就不同了,，怕會有同行找上門來,。聽說若是沒有門派就說書，同行可以隨意過來抄家伙，官府都不管的——這事兒您聽說過嗎,，可是真的,？”

　　何大富顯然是聽說過的，從他忽然緊鎖的眉頭便能看出來,，但他稍作衡量便有了結果：“二保他爺爺?shù)故钦J識位說書先生,，壯年時在務城也有些面子，只是年事已高,，口訥耳聾,，早不適宜教書。過幾天我?guī)Ф＿^去掛個名,，也算有了師承,，你放心教他便是?！?p>　　他既這么說,，想來沒有更好的拜師渠道，當初一直不答應幫自己拜師也找到了緣故,。

　　小五的心情因此開闊了些,，笑著跟何大富談第二件事：“既如此，我就把自己這些小孩子的玩意跟二保說說,。那工錢……”跟老板談工錢這事兒小五實在沒經(jīng)驗,，上輩子在體制內(nèi)教書，一切皆有規(guī)則可循,，因此不由自主有些羞赧,，“您看該怎么算？”

　　從前她是何家的奴,，說定了酒館幫工每月一兩銀子,，打賞跟柜上五五開，現(xiàn)在已是自由身,，又退居二線了,，自然不能再按那個行事。

　　何大富略一沉吟,，便斬釘截鐵的說道：“小五,，你是個有本事的孩子，我開門做生意,，要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為了留住你，我何家先想讓大保娶你,，又想收你做干女兒……恨不能把心窩子掏給你,?！彪S即話鋒一轉，“可惜,，咱酒館地處內(nèi)街,、裝飾簡陋、地方又小,，刨去開支,，每天也就賺個辛苦錢……”

　　小五先聽何大富一通夸贊，以為他為了留住“人才”要出高薪,，沒想竟是這么個套路,，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何大富迅速捕捉到小五的情緒,，繼續(xù)道：“但咱們的前景好?。「舯阡佔游乙呀?jīng)租下來了,，此刻工人正在裝修,，若不是來不及，我都想在大保成親前將兩邊打通,！但這不是急就能辦成的事兒,，什么都得一步一步來，你也是——你現(xiàn)在還小,，又是你白姨和翠兒看重的人,，理應與咱老七酒館同患難、共富貴,！這樣,，我每月給你二兩銀子，等咱酒館做大做強,，幾十兩,、上百兩也不是不可能的！還包你的吃住衣裳,，這二兩銀子都是你凈落的,！想存起來當嫁妝也好，給你爹娘也罷,，都自己做主,！”

　　說得斗志昂揚，原來才二兩銀子……要沒有說書這檔子事兒,，二兩銀子真是高薪了，余家賣個女兒也不過如此,，但說書給店里帶來的新客不提,，光打賞銀子每天就不止二兩,，否則何家父子也不會一門心思擴大店面。

　　何大富看出小五的不滿,，忙擺出長輩的架子循循善誘：“小五,，你是女娃，此刻又傷了腿,，現(xiàn)下除了能教二保說書,，店里能干的活實在有限……等將來你腿好了，能干活能說書了,，我保證還跟從前一樣,，打賞錢你跟柜上對半！”

　　說這話時大保正好推門進來,，目光在何大富和小五身上掃了一掃,，立刻取了東西低頭離開。

　　何大富目送兒子將門關好,，又轉頭對小五道：“咱爺倆有緣,，你爹又是個不扛事的，我多嘴跟你多說一句：若不是在我這兒,，是在惠豐居或者玉壺春,，要想賺說書的錢，就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把你送去拜師……姑娘家一旦拜了師,，入了行,，就一輩子任人欺負翻不了身，就算有人愿意娶走做小也一輩子抬不起頭……”說到這兒他立刻想起了胡思明,，“那個替你打大保的胡家少爺,，你想想他父母是不是能答應……”

　　以何大富往常對小五的態(tài)度，能平心靜氣浪費這么多口舌對話,，已經(jīng)十分難得,，說明他確實真的很想留住小五，但是不想多出錢,。

　　二兩銀子,，他既能說出來便是底線，想想自己現(xiàn)在確實想養(yǎng)腿,，索性先接受何大富的條件,，畢竟二保能不能說好、能給店里帶來多少收益還是未知之數(shù),，不妨走一步說一步,。

　　小五心里有了計較，臉上便擴大了委屈：“那二兩也太少了,，昨日的打賞都不止……您看這樣成不,，二兩是基本的工錢,，再加每天的打賞分我一成……我可是把自己吃飯的本事教給二保了！”言下之意,，你不怕我不好好教二保嗎,？

　　何大富心里其實是滿意的，最開始沒提是想蒙混過去,，少花一點是一點,，左右小五是個孩子。

　　是以他裝出心疼的樣子夸張的皺眉咬牙,，想了又想才拍著大腿,，做出豁出去的樣子說道：“誰讓我惜才，你白姨又疼你呢,！就聽你的,！今兒來不及了，你先抽空教著二保,，晚上也再說一回,，從明天開始讓二保說?！比煌诵∥宓膫?。

　　但工作關系這種事，總得看破不說破才能繼續(xù)相處下去,。何家需要她,，她也需要何家，哪怕過了這段時期,，互相不需要了,，有塑料的交情也好過撕破臉皮的仇家。左右現(xiàn)在自己人在酒館,，不用走動,，更“能干的活實在有限”，索性坐著休息,，二保有空教教他就是了,。

　　酒館又恢復正常的營業(yè)狀態(tài)，因為天氣越來越冷,，白天進店吃酒的顧客并不多,。二保得了何大富的指派，又是開心又是忐忑的跟小五學習,，小五先將這兩日故事的情節(jié)跟他講述一遍,，再一點點逐字逐句的拆分教授。

　　這種教書的法子立竿見影,，只要二保膽子大,、不怯場,，很快便能看見成果，但授的是“魚”而不是“漁”,，一方面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從頭學起,，另一方面則是小五留了一手,，看何大富后面的表現(xiàn)。

　　大保并不懂這些,，只看兩個孩子說得熱熱鬧鬧,，有模有樣。但他心里仍不暢快,，便找機會偷偷跟何大富抱怨：“小五現(xiàn)在真成祖宗了,？仗著腿瘸什么活都不干，就教二保動動嘴皮子,？難不成您真的怕了那姓胡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