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聽著王瑛匯總的信息,,額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下頜線條緊繃,,原本蒼白的臉上愣是被氣出了紅暈,。
“孤就不該把那銀子給她!你看看,,她這是都做了些什么,!”
一夜成名的,除了卿卿姑娘,,還有這間名叫夭夭的花樓,。
規(guī)矩這么多的花樓,原本在這些貴公子眼中那都是笑話,。
有本事開花樓,,那花樓的姑娘怎么就只能看不能摸呢?哪家花樓有這么多規(guī)矩,!爺看上了付了銀子,,你管爺要做什么!還要姑娘同意,?能伺候爺也都是你們上輩子燒了高香得來的,,還會不有不愿意的?不愿意也得給爺樂意,!
囂張跋扈慣了的公子哥們卻在夭夭都吃了苦頭,。
那些強迫姑娘走的,硬是要摸摸小手親親小嘴的,,統(tǒng)統(tǒng)都被隨侍的小哥們請到了夭夭的后門,,在虬髯大漢的銅鈴眼中一個一個的排隊等著,。而后門外的小暗巷里,侍衛(wèi)首領嚴峰正黑著一張臉,,穿著他宮廷侍衛(wèi)的盔甲,,命人將這些囂張跋扈的紈绔一個個分開打一頓。暗巷沒有什么光,,看不清臉,,但是這些公子哥也不是吃白飯的,自然認得嚴峰那身衣裳,。
嚴峰得了紀相思的話,,在這些紈绔的耳邊說:
“這身衣服你應該認得,上頭派我來護著里頭的姑娘,,若是你再不知好歹,,休怪我下狠手!”
這話說的很模糊了,,但是嚴侍衛(wèi)也沒有說錯,,他的確是今上派來保護紀姑娘的,但是這些公子哥們卻是不知,,聽起來就不是這么回事了,。公子哥們被揍了一頓都老實跟個鵪鶉一樣,回去了也不敢做聲,,被問起都說是自己摔的,,或者是擱外頭跟人打架傷的,是絕對不敢說是逛花樓被人揍的,。有膽子說在花樓被揍的也沒膽子報復,,這宮里頭的人,他們哪里敢得罪,?
一時間,,眾人浮想聯(lián)翩,這夭夭的背后竟是宮中的貴人,,也難怪渚媽媽說這新東家背景大,不敢得罪,。
莫名其妙背了黑鍋的李霖更是沒地方說理去了,,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紀相思會拿那些銀子去開花樓,還敢扯著他的虎皮逞威風,!李霖簡直氣笑了:
“給孤把這混賬東西給叫過來,!孤要剮了她的狐貍皮!”
王瑛著實沒見過陛下發(fā)這么大的氣,,趕緊遞了一盞茶過去:
“陛下您先消消氣,。今兒個昱王殿下就要到京城了,,陛下要不先見了昱王殿下再論?”
李霖喝接過茶,,稍微抿了一下,,他這是被那丫頭氣糊涂了。這才想起昱王今日回京了,,他讓趙丞相去門口迎接,,然后回宮復命。不過,,一想到那只小狐貍此時得意的樣子,,眼睛微瞇:
“哼!宣她進來,,讓嬤嬤好好的教教這小狐貍,,什么是姑娘家該做的!”
還不知已經惹惱了自己的金大腿的紀姑娘,,此時正笑彎了眼角,,的確是很得意的數(shù)著銀子。不過一夜之間,,進賬足足有好幾千兩之多,!果然不負銷金窟的名頭!
紀相思一面想著要拿一部分銀子好好的感謝嚴峰和他的侍衛(wèi)們,,一面又想著玉瓊說的的確沒錯,,昨晚送出去的鴨腳的確不受人喜歡,還是要跟廚房商量一些新的菜式,。嗯,,可以弄個蘸醬油豆腐什么的,只可惜在大晏沒找到辣椒,,想要找到辛辣的口感多半用的是姜蒜之類的,,就連胡椒都少見。還是要想辦法去一趟豐都,,聽說豐都以商業(yè)為主,,搞不好能淘到不少的好東西。
還未有從她暢享的未來中醒神,,宮里就傳話了,,讓她進宮一趟。
紀相思也沒有多想,,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平常的公子哥打扮肯定是不行的,她換回了女裝,,帶著趙二小姐跟著前來傳話的內侍進宮了,。
這回進宮,,皇帝并沒有直接見她,而是讓內侍帶她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偏殿,。一進去就瞧著兩個上了年紀的嬤嬤站在大殿中,,對著她醒了個禮:
“姑娘安好,陛下有旨,,讓老奴教導姑娘禮儀,。稍后若有什么對不住的地方,還請姑娘見諒,,老奴在此先告?zhèn)€罪,。”
兩個嬤嬤對著剛進來的兩個姑娘福了福身子,,然后伸手上前將紀相思扶了進來,。紀相思全然不知會是這樣的場面,心中頓時有了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的凄涼,。天哪,!有誰來救救我!這是容嬤嬤來了,!
京城府尹早就接到了丞相大人的指令,,一直都在關注昱王這支隊伍的行程。昱王昨夜就已經到了京城近郊扎營,,一早便能進城,。
他在城西至城東的大道上都安排的百姓,百姓們都知道,,昱王是平亂回來的,,有些百姓準備了鮮花和鮮果,打算送給歸來的將士,。
丞相也起了個大早,,帶著朝廷官員站在城門內等著昱王的歸來。
起先傳來的,,是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令的將士騎著馬奔入了城門內,見了丞相立刻下來,,利落一跪,。
“啟稟丞相,昱王的兵馬已經入了城郊驍騎營整頓,,殿下攜麾下百名精兵請求入城?!?p> 武將帶兵入京,,先行知會他,,乃是因為他現(xiàn)在是代表了皇帝前來迎他入城。進退有度,,丞相大人心下很是滿意,,三年不見,這孩子真真是成長了許多,。太后的怨懟怕是錯了,。
“臣恭迎昱王殿下回京?!?p> 丞相對著城門入口俯身行禮,,身后的諸位大臣亦然。
傳令的將士起身,,再次對著丞相行禮,,然后翻身上馬,回去復命,。
片刻,,一位身騎白馬的將領率先入了城。
“臣等拜見昱王殿下,!奉命迎殿下入宮,!”
丞相說完,撩起衣服便跪拜了下去,,身后的諸位朝臣也隨之其后,。只見那白馬上的年輕將領立刻翻身下馬,一個健步上來,,趕緊將丞相扶了起來,。
“舅舅!”
離開的時候還是一枚帶著稚氣的小小少年,,歸來時,,已經是身披銀甲的青年將領了。一雙濃眉似劍,,眼里是濃濃的喜悅,,五官都長開了,有了他身為將士特有的俊冷剛毅,。皮膚也黑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劍。
“好好好,??祀S我入宮,陛下跟太后娘娘都在等你?!?p> “昕兒領命,。”
丞相等人先行一步,,昱王李昕則重新翻身上馬,,在后面慢慢的跟著。
年輕的將領身披銀甲,,騎著高頭大馬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從城西走到城東,。一路上,少女們尖叫連連,,更甚者朝著這位帥氣的將領扔了自己的繡帕,。
丞相心里很是滿意,看樣子昱王這三年的軍中生活沒有白費,,威武候教得很好,,也不枉他的寶貝女兒等的這三年。哎,,也還好只是三年,,否則他家的大姑娘可就要等成老姑娘了。孩子回來了,,婚事也好抓緊辦了才好,。
王瑛聽說昱王已經入了京,趕忙去稟告了他的陛下,。李霖放下手里的筆,,眼里有了些期待。三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李昕如今是何模樣,。他能在短時間之內就平定了西部動亂,便可見威武候的教導的確是用了心的,,這樣很好,,總歸是有個人能幫著他守著這山河。
李霖帶著王瑛往宮門口走去,,還未出殿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頓住了:
“先帶孤去見見她,?!?p> 王瑛面上楞了一下,這個她,?他,?指誰?想到現(xiàn)在還未有出殿門,他弓著背,,卻偏著頭有些小心翼翼的望著李霖:
“陛下想去看看紀姑娘,?”
“嗯?!?p> “是。陛下這邊請,?!?p> 李霖走到偏殿時,便看見紀相思領著趙瑩芙正跪在大殿中央,,背挺得直直的,,頭上頂著一個小碗。趙二小姐從小是受過家中嬤嬤教導的,,這姿勢自然不差,。可是這紀相思卻有些耐不住,,身邊的碗碎了一地,,這不,李霖才進去,,就見她身子一歪,,“啪”的一聲又碎了一個碗。
“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兩個嬤嬤見李霖走了進來,,趕緊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去,,跪下請安。趙二小姐聽到了嬤嬤的話,,也趕緊將頭上的碗拿下來放在了地上,,轉了一個身跪著,連忙對著他匐下了身子,。只有紀相思,,耷拉著臉,見他來了還特意拉下了嘴角,,很是不情愿的轉個身子,,相當敷衍的趴在了地上。
喲,!她還有脾氣了,!李霖早上才下去的火,現(xiàn)在又有騰起來的架勢。他對著嬤嬤揮了揮手,,王瑛讓嬤嬤先下去,。李霖走到紀相思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地上的人:
“王瑛,,先帶趙二小姐出去候著,。”
紀相思聽見了,,趴在地上撅起了嘴,。自己已經快跪了一個時辰了,這會兒所有人都走了,,還不讓自己起來,,簡直就是欺負人。
“紀相思,!你知道錯了沒,?”
哼!原來他也知道這是一種懲罰,!可是憑什么,!
“知道?!?p> 她還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勢,,悶聲悶氣的。見她這樣,,跪沒有跪相,,李霖氣笑了,怎的,,她還有脾氣了不成,?!
“錯在哪了,?”
“哼,!我就不該手多,來到這里,,還想著給你賺銀子,。我這輩子還沒有跪過誰,就給你磕過一回頭?,F(xiàn)在還找個老嬤嬤罰我跪了一個時辰,。那花樓我也不要了!你愛給誰給誰,!”
說完還不解氣,,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玉牌就往他腳邊上扔,。也不跪了,爬起來雙腿一盤,,就坐在地上,,氣鼓鼓的抬頭望著他:
“這條命你想要就拿去吧!反正不受這口閑氣,?!?p> 剛回來的王瑛被這姑娘的做派給嚇著了!心里直嚷嚷,,大小姐你面前的可是當今的皇帝,!你這真的是不要命了!
見她一幅不要命的耍潑無賴樣,,李霖失笑,不由得消了氣,。
“這是什么,?”
李霖彎腰撿起腳邊上的被她扔過來的玉牌,溫溫的,,還帶著她身體的熱度,,似乎還能聞到少女的清香。
牌子上刻著簡單的花紋,,寫著“夭夭”兩個字,。
“這是夭夭的會員令?!?p> “會員令是何物,?”
“就是憑著這塊牌子入我夭夭閣,可以進最好的房間,,吃喝玩樂可享半價優(yōu)惠,!這塊玉牌可是最高等級的,我攏共就做了十塊,?!闭f起她的會員令,紀姑娘話匣子又打開了,,開始賣弄起來了,,“想要我這玉牌,只能一次預付我千兩白銀才行,。除了玉牌外,,還有木牌、鐵牌,、銅牌,、銀牌,、金牌。這些牌子沒有編號的,,只要一次性在夭夭花錢滿十兩銀子,,就會送個木牌,憑借著木牌可享一成讓利,;滿二十兩送鐵牌,,可享一成半讓利;滿四十兩送銅牌,,可享二成讓利,;滿六十兩送銀牌,可享三成讓利,;滿百兩送金牌,,可享四成讓利!”
紀姑娘說起這個便想到她一晚賺幾千兩,,不由得笑彎了眼,。看到她滿眼都是銀子一臉狐貍笑,,李霖也不由的笑了,。
這些鬼點子倒也是新奇。不過,,他看了看手里的玉牌,,送個花樓的會員令給當今皇上,莫不是慫恿皇帝逛花樓,?
這種事估計也只有她紀相思才能做出來了,。
“你扯著孤的名聲在外頭開花樓,孤這頭頂?shù)奈勖稍趺崔k,?”
“不就是用了你的侍衛(wèi),,真是小氣。誰說用了你的名聲??!這外面也就傳著是宮里頭的人,那宮里頭這么多人,,誰知道是誰啊……”
聲音是越來越小,,紀姑娘說著也有些心虛。
“這筆賬,,日后孤再與你算,!今日便罷了?!?p> 李霖瞪了她一眼,,領著王瑛出去了,。
還未走到宮門口,只瞧著正殿外有人站著,。有一銀甲少年立在眾臣之前,,風姿綽約。那人像是聽到了動靜,,敲他這邊看了過來,。緊接著,他小跑上來,,一臉的欣喜,!朝著他便單膝跪了下去:
“皇兄!臣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