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把車停在門口,，一路上沒有人說過一句話,，只聽見斯莫克大口大口地嚼著肉排的滋滋聲，不時吐出一塊骨頭屑,。

　　多像這座城市啊,，吞掉了一切，最后只吐出幾塊骨頭渣,。

　　那天晚上,，大家在里德的房間里，沒有人說話,，只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煙,。

　　他們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徹頭徹尾的蠢事，不僅損失了布薩科,，而且要塞一大筆錢給洛杉磯警方來打點關(guān)系好讓他們忘記有監(jiān)控這碼子事從而相信是披薩店老板用獵槍崩了自己,。

　　而里德已經(jīng)明確表示,，格羅夫街已經(jīng)拿不出這么多錢了,。

　　卡爾沒想到幫派已經(jīng)衰落到這個地步,，實際上還要更嚴(yán)重些。

　　格羅夫街事實上已經(jīng)在地上地下兩個層面上被重創(chuàng),，在警方和敵幫的掃蕩下?lián)p失了近三分之二的成員,，剩下的也大多沉迷于吸粉和女人，基本只能湊個人頭數(shù),。

　　至于家族一二代領(lǐng)袖辛苦經(jīng)營的產(chǎn)業(yè),，也差不多被擠出了洛城地下市場，墨西哥人控制了粉和移民,，自由同盟把控著進(jìn)出口走私,，巴拉斯則控制著夜總會等特殊服務(wù)產(chǎn)業(yè)。

　　“如果五天之內(nèi)拿不出來這筆錢,，我估計明天咱們就能吃國家飯了,。”

　　斯莫克苦笑著說,。

　　大家看向卡爾,，卡爾搖搖頭。

　　“自由城的資金轉(zhuǎn)移有嚴(yán)格限制,，而且那邊資金也很吃緊,，先不說我能不能回去，就算是回去也未必能帶出來幾個硬幣,?！?p>　　長嘆了一口氣，繼續(xù)沉默著,。

　　“要不,，，,，試試自由同盟那批貨,？”

　　唐突然提議。

　　里德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

　　“自由同盟背后勢力雄厚，而且對外一直保持中立,，我們已經(jīng)惹到警方了,，要是再和他們鬧翻，那咱們就可以收拾收拾準(zhǔn)備回家的火車票了,?！?p>　　“自由同盟新進(jìn)了一批走私藥,，寄放在檢查司總署家里，由他檢驗,，說白了就是方便撈油水水,。我能在晚上摸進(jìn)去，偷出來兩包,，讓家族的暗線帶到南方轉(zhuǎn)出去,。”

　　“可,，這傳出去對格羅夫街的名聲不好吧,。”

　　奇怪的里德,。

　　斯威特敲了敲他的頭,。

　　“你他媽的沒睡醒嗎？”

　　“社會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唐少見的扯皮了一把,，卡爾開始有點喜歡這個平時話不多，但關(guān)鍵時候總能想出好辦法的小伙子了,。

　　滿屋的人都哈哈大笑,，唯獨里德眉頭緊鎖。

　　“怎么把貨運回來呢,？檢查司和格羅夫街有三十多公里路,，你們不會打算抱著回來吧，或者開我的車,？”

　　“當(dāng)然不會,，你那輛破車還沒有局長的奶奶跑的快?！?p>　　斯莫克說,。

　　“讓DJ去偷一輛巴拉斯的卡車，事成之后把責(zé)任甩給巴拉斯,?！?p>　　唐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妙啊,?！?p>　　“巴拉斯領(lǐng)地戒備森嚴(yán)，估計還沒等車偷出來就被打成篩子了,?！?p>　　“里德，你他媽是不是被嚇傻了。還是你被巴拉斯的娘們兒迷住了,?！?p>　　斯莫克邊嘲諷，邊喝了一大口劣質(zhì)葡萄酒,。

　　里德還想說什么,，但是整個屋子已經(jīng)被狂笑喧鬧聲充滿，他突然轉(zhuǎn)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卡爾一眼,。

　　卡爾突然有些隱隱約約的擔(dān)憂。

　　從商店買了一件紫色的外套,，一條卡其色長褲。

　　“巴拉斯這審美也有夠惡心人的,?！?p>　　卡爾嘟囔了一句。潛伏到巴拉斯在港口附近的領(lǐng)地,，那里有一家巴拉斯的凍魚廠,，后院停著五輛卡車，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只有兩個巴拉斯低級打手看守,。

　　“我去解決那兩個小嘍啰，你需要多久,？”

　　“你做一次事兒,。”

　　“那可真踏馬的快呵,?！?p>　　爬上卡車一側(cè)，掏出兩根軟金絲,，兩下拆開了門鎖,。

　　一分鐘后，卡爾開著卡車來到唐面前,，他身旁躺著兩個巴拉斯打手,，卡爾脖子有些發(fā)涼。

　　“怪物,?！?p>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搖下車窗,。對唐比劃了個手勢,，他跳上副駕駛。

　　“我高估我的速度了?！笨栃χf,。

　　唐干笑了兩聲，把車窗搖上去,，卡爾把音樂調(diào)到了最大音量,，里面放著一首中文歌。

　　“wait wait wait～”

　　“瑪?shù)?，什么破歌,。?p>　　把音量鈕旋到零,，往格羅夫街的地盤開,。

　　“我快要餓死了，你要不要吃點什么,？”

　　卡爾盯著前面丹佛街上一家炸雞店,。

　　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柊衍囃Ｔ诘觊T口，旁邊是大西洋冷鏈的兩輛運輸車,，他把巴拉斯的卡車大搖大擺地停在兩輛卡車中間,，打開車門跳下去。

　　卡爾點了一份雞排,，配意式面包,，唐只要了一份雞塊，不知道為什么,，他老是很緊張地盯著手表,，不時看看門口的卡車。

　　卡爾知道新人第一次辦這么大的活,，難免有些緊張,。

　　“著什么急嘛，又不是入洞房,?！?p>　　唐生硬的笑了笑。

　　下午六點鐘,，天已經(jīng)慢慢黑了下來,，野狗也從地下鉆出來，幽靈一般的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城市街頭游走,，搜尋剩肉和骨頭渣,。

　　“走吧。”

　　卡爾招呼了一聲,，唐如釋重負(fù)地爬起來,。

　　懶洋洋地擰了把鑰匙，打了一個帶著洋蔥味的飽嗝,，汽車引擎敷衍的應(yīng)付了一聲,，隨即陷入沉默?？栕屑?xì)逐一排查了發(fā)動機,，輪胎胎壓，水冷,，變速箱,，電池等，最后經(jīng)過縝密的分析和理性的推斷,，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沒油了,。

　　唐一臉懊惱沮喪，悔恨地扯著自己淺棕色的頭發(fā),。

　　卡爾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來挽救自己在新人心中的形象,。

　　他掏出軟金絲,，把旁邊一輛卡車車門打開，大概花了五秒鐘,，唐臉上浮起驚詫,，夾雜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失望。

　　“可惜了,，沒法給巴拉斯扣頂帽子了,。”

　　他們把車開到海關(guān)總司的豪宅前,，等到天徹底黑透,，從后院悄悄翻進(jìn)前門走廊。

　　地上堆滿了《開拓者》周刊,，蓋在波斯絨地毯上,，字畫古玩，數(shù)不勝數(shù),，連喂狗的盤子都是南宋的官窯,，當(dāng)然，還少不了那一袋袋的“白色黃金”

　　“這肥豬不知道敲詐了多少油水,?！?p>　　臥室在三樓，那位可親的副局長正在巴拉斯人的夜店里橫掃千軍。兩名忠心耿耿的瑞士保鏢已經(jīng)在唐的幫助下去永久地睡上一覺了,。

　　卡爾用小刀劃開了一個包裹,，捏出一小撮放到舌尖，確定是真貨,，然后隨手拿了兩包,，丟給唐。

　　唐用一只手摟住,，還想騰出手來手再拿,，被卡爾攔住。

　　“做事留一線,，這些夠格羅夫街救急的,，把那老貨逼急了，誰也不好過,?！?p>　　唐點點頭，抱起藥就要走,。

　　黑暗中發(fā)出一聲哂笑,。

　　“誰？”

　　唐丟下藥包,，拔出手槍,，瞄準(zhǔn)聲音的來源。

　　渺無音訊,。

　　唐感覺腰上傳來一陣酸痛,，憑借職業(yè)性的本能，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輸了,。

　　“何必呢,？”

　　是個女人，聲音略帶些朦朧,。

　　“想快活一次么,？”

　　女人搖動著水蛇一般的腰肢，兩條細(xì)長的手臂隨意地搭在一側(cè),，眸間透露出癮君子特有的迷離感,。

　　“我們不是一路人?！?p>　　“你已死,，我茍活?！?p>　　“滾開,?！?p>　　“人生，須臾罷了,?！?p>　　砰—

　　女人如水般流逝去，躺在殷紅的花海中,。

　　臉上,，卻分明在笑。

　　開回格羅夫街,。

　　當(dāng)晚在里德的小屋里,，充滿了香檳和歡慶的咆哮。

　　卡爾笑著放下酒瓶,，推開兩個醉醺醺的姑娘,，去上了趟廁所。

　　電視里正放著兩萬集的肥皂劇,，其中一個女孩不耐煩的拿起遙控器切著頻道,。卡爾邊提褲子,，眼睛不經(jīng)意間掃了一眼電視屏幕里面正在播放著的新聞,。

　　“停下?！?p>　　卡爾吼道,。女孩嚇了一跳。

　　“今日晚六點二十五分,，一輛卡車在洛杉磯丹佛路爆炸，現(xiàn)場多人死傷,，警方正在調(diào)查事故發(fā)生原因……”

　　卡爾背后一陣發(fā)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