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艾麗卡
???西裝是魔鬼的制服——
睜開眼睛,,看到酒店淺灰色的吊頂,,艾麗卡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美利堅合眾國二十萬名警官中的一員,。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口紅有些凌亂,無所謂了,,梳了梳淺棕色的卷發(fā),,將長筒襪上的褶皺抹平
出門前,順手把喝了一半的馬丁尼倒進(jìn)了門口的那雙鱷魚皮皮鞋,,乳黃色的液體在鞋內(nèi)涌動,,像是在沼澤里游動的小鱷魚。
鉆進(jìn)一輛出租車,,一股煙味讓她想起昨晚那個鋼鐵大亨,,不禁皺起了眉頭。
“奧蘭治警廳,?!?p> 車子開的飛快,,像狗一樣。
一間辦公室,,二十幾號警員,,一個哈巴狗一般諂媚地秘書,據(jù)說很多片警和地方幫派打了半輩子交道都沒敢想過,,但是艾麗卡在成為警察的第一天就做到了,。
她算不上喜歡這個職業(yè),對于懲惡揚(yáng)善之類的屁話也壓根不感興趣,,她只是和那個蠢到數(shù)不清自己有多少錢的老男人隨口說了一句,,于是就有兩百萬美金的鈔票堆在了州警署署長的家門口。
如果要說根源的話,,那么大概是兒時的生活經(jīng)歷吧,,那幾年格羅夫街正處于上升期,面對這種從南方遷來的幫派,,已經(jīng)連下水道的老鼠都瓜分完畢的洛杉磯必然會給予最猛烈的攻擊,。
這讓本來已經(jīng)被金錢和利益壓制住的洛杉磯局勢重新動蕩起來,警方痛恨這群不守紀(jì)律的綠毛龜,,三天兩頭到格羅夫街掃蕩,。
艾麗卡抬起頭,瞇起眼睛,,回憶像毒蟲一般爬進(jìn)腦?!?p> “那時,我正在上中學(xué),,哥哥斯威特正在幫派里做事,,聽到門口的雜亂聲,他拔出手槍,。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槍放下,快跑,?!?p> 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時候CJ已經(jīng)躲進(jìn)自由城了,。
斯威特猶豫了一下,,藏在了樓梯間的儲物室里。
“凱瑟琳,,去開門,,記住,不要和任何人說你哥哥回來過?!?p> 我有些膽怯,,可是看著媽媽疲憊的神態(tài),我還是去開了門,。
“您好…”
“滾開,。”
我被推翻在地,,一股劇痛從腰部傳來,。
“老太婆,把人交出來,?!?p> 帶頭的一個警官用Alabama口音說。
母親沒有說話,,她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不會說謊話,,而母親的天性使她選擇了沉默,。
砰!
我驚叫一聲,,書柜被轟開一個猙獰的口子,,相框和花瓶墜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散而飛,。
“我再問最后一次,,人在哪兒?”
仍是沉默,。
“很好,,你不說我也知道,那混蛋就在這屋里,,你不出來,,我有的是辦法逼你出來?!?p> 媽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上下唇微微張合,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你這妹妹倒是挺正啊,。”
他故意喊的很大聲,,好讓斯威特聽見,。
“我一邊數(shù)給你聽,直到你出來為止?!?p> 我隱隱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懼,,一個巨大的陰影仿佛漸漸向我逼近,我聽見了惡魔磨牙的聲音,,血液滴在地板上,,發(fā)出窒息般的回響。
我絕望的地祈求母親的幫助,,可她正緊閉著眼睛,,在胸前畫著十字,我的兩個哥哥,,一個正躲在兩千公里外自由城里,,一個正躲在兩米外的樓梯間里。
一股鉆心的刺痛,,刺破了所有的抵抗,,如海浪一般翻滾,撕裂,,帶著混沌的悸動與痛苦的涌動,,淚水,獰笑,,絕望,,欲念,伴隨著黑暗中的無助與恐懼,,夾攜著骯臟與罪惡,。
“七十一,七十二…”幾個隨從放肆地笑著,,母親仍然痛苦地緊閉著雙眼,。
我多么期盼斯威特會從那個陰暗的樓梯間里出來,我甚至幻想CJ正走下火車,,甚至已經(jīng)站在門前,,像小時候一樣趕走所有欺負(fù)我們的混蛋。
然而這只是幻想,。
我記不清楚那個下午是怎么結(jié)束的,,我只記得母親不住地哭。
斯威特,?呵,,人一走跑到幫會里去參與了第二輪火拼。
我沒有再哭,,弱者的眼淚在這個世界一文不值,。
我痛恨斯威特,,痛恨CJ,痛恨母親的軟弱,,痛恨這幫人面豺犬,!
…”
艾麗卡搖搖頭,最近總會想起來這些事情,,她沖了一杯速溶咖啡,,端著杯子數(shù)。
三秒鐘后,,秘書掛著一臉盛開的鮮花兒般的笑容沖進(jìn)辦公室,,手機(jī)拿著煉乳盒。
或許艾麗卡會相信他所謂的對一名在如此芳齡就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女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如果她沒有聽到他在私下和警員討論自己和誰睡過的話,。
她對此并不在意,,她對現(xiàn)在的生活感到滿意,自己用天生的美貌,,換回很多警官半輩子都沒能打下來的特權(quán),。
就像那天下午的警官利用強(qiáng)壯的身體和公民賜予的權(quán)力一樣,就像斯威特用天生的性別換回他自己的茍且一樣,,就像那兩個白皮混蛋用天生的膚色換回一張死刑判決書一樣,。
她并不覺得自己的上位是件羞恥的事情,她對于輕視和薄議置之罔聞,。
她們沒有經(jīng)歷過我的痛苦,卻妄圖勸我割舍我的快樂,。
喝著咖啡,,煉乳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頭,桌上還有半個冷掉的三明治,,是上一任留下來的產(chǎn)物,。
她一口一口的吃著,吃得津津有味,。
她試著邊吃邊翻看著秘書呈交上來的案宗,,思考了一會,用紅色碳素筆在安德魯這個名字上畫了個圈,。
對于所謂的法律她一竅不通,,只是安德魯這個名字讓她想起了好萊塢那個大鼻子愛爾蘭人,她最討厭大鼻子,。
看卷宗似乎并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過,,這座城市在金錢的華麗掩飾下顯得格外的祥和安樂,歌舞升平,。
謊話,,屁話,,廢話。
這是艾麗卡看卷宗時腦子里的唯一想法,。
正當(dāng)她打完第二十個哈欠,,準(zhǔn)備沖第二杯咖啡時,卷宗角落處一個格外熟悉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卡爾.約翰遜,。”
她的嘴角揚(yáng)起了微笑的弧度,。
“好久不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