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山藥粥
得知玫瑰火餅全被何山君送給廚娘做探親禮之后,,夏夜歡的神情便郁郁起來,。但終歸是要辦正經(jīng)事,,便欲帶著何山君直奔停尸房,。
何山君腹中空空,,訕訕地道:“夜歡公子,,今兒起得早,,我可尚未吃朝食呢?!?p> 到底是自己費心請來的門客,,夏夜歡便笑道:“山君想吃什么,?”
何山君摸著昨夜灌了好些酒的肚子,,吞了一下口水:“昨夜飲酒太多,就想吃些清淡的,,就吃正北街上尋常居的山藥粥與爐餅,。”
小星兒清脆道:“夜歡公子,,行行好,,小星兒也還沒有吃朝食呢?!?p> 夏夜歡便叫夏山:“夏山,,速速去買?!?p> 夏山轉(zhuǎn)頭就去了,,夏川從旁側(cè)里鉆出來:“公子?!?p> 何山君常見夏山,,卻不曾見過夏川,差些沒被他嚇一跳:“夜歡公子,,您這身邊到底藏了多少暗衛(wèi),?”
夏夜歡笑道:“常用的不過夏山與夏川?!彼騺砩碜尤?,不喜許多人圍著他團團轉(zhuǎn),。尤其是大哥二哥專門派給他的那些暗衛(wèi),個個身體矯健,,更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如一團爛泥,。
說話間下到了停尸房,花州的停尸房是頭任花州州官專門建造的,,建的時候?qū)iT挖了地窖,,旁側(cè)墻壁內(nèi)夾巨大冰塊,進入停尸房,,便覺如冬日一般寒冷,。花州冬日向來暖融,,取冰不易,,須得到高山上取冰,每年取冰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甚巨,,但夏夜歡卻是十分贊同頭任州官這一奇思妙想,。
此時,停尸房中便停著三具尸體,,尸體下同樣是放置巨大冰塊的冰床,,因保存及時得當(dāng),尸體面容仍舊栩栩如生,。
方才還一直吊兒郎當(dāng)?shù)暮紊骄嫔兊谜?,他叫小星兒取來一個木箱,從里頭取出羊腸手套,、特制的鋒利小刀,,蒙上面巾,輕輕剖開死者的肚子,。檢查了半個時辰后,,面色漸漸變得凝重:“這幾具尸體,盡是慢性中毒,。這種毒物毒性不強,,但長年累月,再加上屠夫多食油膩,,毒性難排,,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便像暴斃一般,,突然死去,。”
何山君話音才落,夏夜歡卻按捺不住,,咳嗽起來,。停尸房異常寒冷,按照他的體質(zhì),,實不能多待,。
夏川擔(dān)憂道:“公子……”
夏夜歡擺擺手,用力按著自己的胸膛,,咳了好半響方才停下:“山君才華出眾,,夜歡佩服。不知山君可知曉此毒為何名,?在市井間可否輕易取得,?”
何山君脫了羊腸手套,搖搖頭道:“我還得回去多翻翻藥典,,畢竟多年不曾用過腦子,,生疏了?!?p> 夏夜歡沉吟道:“日積月累,,下毒之人定是屠夫十分親近之人。夏川,,傳令下去,,偷偷排查,若有可疑之人,,定不能放過,。”
何山君詫異:“夜歡公子是花州州官,,辦起案子竟然要偷偷摸摸?”
夏夜歡一笑,,俊艷的笑容差些沒將何山君的一顆心挑逗得怦怦亂撞:“山君,,實不相瞞,這幾具尸體,,皆是我讓夏山他們偷來的,。”
何山君撫掌道:“夜歡公子身為花州的父母官,,實在是為花州的老百姓操碎了心,。”
一行人出得停尸房,,感受著外面暖煦的春風(fēng),,宛如兩重天。
一行人又到夏夜歡素日里辦公的書房去,小星兒不由得哇了一聲:“夏州官好厲害呀,?!?p> 書房是夏夜歡專門讓人改造過的,數(shù)排巨大的書架上塞滿各種書籍與竹卷,,還有各式羊皮卷,,中間放置著巨大的翹頭書桌,一只精致的三腳銅香爐正吐著裊裊香煙,,墻壁上竟然鑲嵌著數(shù)顆夜明珠,,這些無一不代表著兩個字:有錢。
何山君嘖嘖有聲:“都說夏家是天下巨富,,往日我還不信,,但看到這些書,我信了,?!蹦菚苌戏诺臅涎鄄辉杌?,區(qū)區(qū)一排,,便俱是孤本。
小星兒內(nèi)心卻有些忐忑,,夏州官這么有錢,,自己的師父雖然有幾分才華,卻到底是個不著調(diào)的,,也不知道師父的月錢能不能按時發(fā)放,。廚娘的月錢也有兩個月沒發(fā)了,唉,,他真是為師傅操碎了心啊,。
夏山總算提著食盒回來了,里頭是兩盅熱氣騰騰的山藥粥,,和兩只烤得外酥里嫩的爐餅,。
何山君和小星兒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何山君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說,,夏山兄弟,你的腳程也太慢了罷,,這尋常居就在州府斜對面,,來回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你竟要去那么久,。是不是昨夜瞞著夜歡公子去做了什么壞事,,腳軟了吧,?”
夏山不理他,恭順地對夏夜歡道:“公子,,方才屬下到尋常居去,,無意發(fā)現(xiàn)昨日兜售玫瑰火餅的姑娘,屬下本想叫住她,,但姑娘只埋頭直走,,光天化日之下,屬下也不好直追上去,,只好尾隨姑娘,,到了她家的院子外。本來屬下想叫姑娘炊玫瑰火餅,,售賣與屬下的,,但想著還要給何山君買朝食,只得先回來稟告公子,?!?p> 何山君:“……”寧愿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呀!
夏夜歡臉色卻歡喜起來:“等會我們便親自到姑娘家中去,,請她為我炊制玫瑰火餅罷,。”
何山君:“……”那玫瑰火餅真的有那么好吃嗎,?他使勁地回憶著,,只記得好像與尋常的餅,都差不多呀,。不想了,,還是尋常居的爐餅好吃。為五斗米折腰,,似乎也不錯呀,。
朝顏方才的確是到尋常居去了。
尋常居坐落在北一巷,,鋪子不大,,里頭忙活的只得一個掌柜娘子與兩個小伙記,但生意卻十分興隆,。尋常居不僅售賣各式粥類、各式炊餅,,還售賣白糖等物,。朝顏時常到尋常居去買白糖,卻是有兩個原因的,。一是尋常居的白糖價格公道,,物美價廉,;而是她有那么一點點的私心,想去聞一聞從鋪子里傳來的各式各樣濃郁的食物香味,。雖然吃不到,,但是能聞到呀,也算是一件美事,。
往日里聞了尋常居香味的朝顏,,心情愉快,但今日的心情卻有些沉甸甸的,。
進得院門,,朝青正和朝葵一起坐在門檻上,朝葵眼里含著淚泡泡,,手上還抓著竹蜻蜓,。見朝顏進來,朝青忙蹦起來:“可來了,?可來了,?”
朝顏小心翼翼避開她們在門口裝的機關(guān),睨一眼朝青:“你又欺負(fù)他了,?”
朝青哼一聲:“他非要找他娘,。”
朝顏進了屋里,,將布袋里的白糖放下,,瞧著日頭爬上半空,想起等會可能有一場惡斗,,便進去做湯餅,。
午食很簡單,照舊是就著早上的雞湯,,煮了一鍋湯餅,,一人分一碗吃了。朝青和朝葵吃得津津有味,,朝顏卻是有些難以下咽,,但怕朝青看出來,她仍舊勉強地囫圇吞下,。
倘若那南城曾家來許多人,,硬硬將她搶了去……
朝顏不敢想。
活了二十載,,她早由當(dāng)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變得淡漠世事,。倘若要在這個強食弱肉的世上活下去,就必須得靠自己,。
吃過炊餅,,朝顏尋出兩把菜刀,,在磨刀石上細細地磨起來。等會若是她們的機關(guān)阻擋不住曾家的人,,她便和朝青一人一把刀,,嚇唬他們,拖得一日是一日,。
日頭漸漸偏西,,外頭似乎有馬車停在院子前,有低低的說話聲,。
“來了,!”朝青精神抖擻。
朝顏緊緊抓著菜刀,。
有人推院門,,院門本就虛虛遮掩著,有一個能容納人進的門縫,,方才朝顏便是從門縫里鉆進來,,這樣才不能觸發(fā)機關(guān)。但是,,倘若有人大大咧咧地將院門打開……
果然,,院門一大開,上頭就呼啦呼啦掉下與人拳頭般大小的石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