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邊塞之殤
“夢中殺人,,夢中殺人……哈哈哈哈,原來是我,,原來是我,,不,不是我,,不,,是我……”薛虎哈哈大笑,忽而嗚嗚痛哭,。
“薛大人,薛大人,,節(jié)哀,,節(jié)哀啊。您……您也是憂思過度,,我,,若早日如此,,我平日一定不與薛大人您爭執(zhí)。都怪……都怪那阿片,,害人,,害人!”賀盧走到薛虎身邊,,一時間口舌無措,,只有滿臉的焦急之色。
“滾開,!滾開,!”薛虎忽然一掌把賀盧打飛。
賀盧跌倒在地,,忍不住吐了兩口鮮血,。
“瘋了……要瘋了……”賀盧愣愣的凝視著薛虎。
薛虎站起來,,拎著刀,,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
“煩,,真的煩,,真的煩,真的煩……”他如同神經(jīng)質(zhì)一般,,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反復(fù)嘟噥著。
“薛將軍,,還請下放刀,!”宋念看他拎著刀走來走去的模樣,心中就發(fā)毛,。
薛虎不是壞人,,但是……若他的腦神經(jīng)已經(jīng)被毒平破壞,那么……這個人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放下刀?怎么,,你們也怕我會夢中殺人,,砍殺你們?哈哈哈哈,,我薛虎,,我薛虎,怎么會做出這等事,,怎么會做出這等事,!”薛虎忽然怒喝一聲,,揮刀猛砍。
宋念心中,,泛起奇異的念頭,。
似乎,那種感覺,,又要到來,。
薛虎的刀聲,和薛龍的劍舞不同,。
但呼嘯的刀聲中,,隱藏著宋念熟悉的尖銳破空聲。
?!?p> 兩塊質(zhì)地極為清脆之物,,撞擊在一起,發(fā)出這長久的嗡鳴,。
宋念眨了眨眼睛,,清楚的看到,一截細細長長的斷劍,,插在她面前,。
菱形的橫斷面,清晰而顯眼,。
這樣銳利而細長的劍,,這樣迅若雷電的劍術(shù),電光火石之間,,就可以刺穿心臟,,貫穿頭顱……
“劍斷了,劍斷了……”薛虎望著手中的斷劍,,細細長長的劍柄,,握在他粗大的手中。這,,應(yīng)該就是薛家秘不示人的劍術(shù),,和承載那種詭異劍術(shù)的劍。
“薛虎,,自殺,,并不能免除你的罪過?!背永淅渖锨?。宋念此時才注意到,楚河手中,,持著一柄奇怪的兵器,,宛若鐵條,堅固無比,。
就是這玩意,,擊斷了薛虎手中的細劍。
嗯,,原來薛虎是在自殺,。宋念感覺自己呼吸通暢了一些。
是自殺就好,,不是專門來殺我就行,,今天拉的仇恨有點多。
宋念有些后怕的看向薛虎,,不過好在,,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劍斷了,,劍斷了,,阿龍也死了,是我殺了阿龍,,夢中殺人,,夢中殺人……”薛虎依舊在喃喃自語,楚河皺著眉頭,,緩緩踏前一步:“薛虎,,放下劍,你還是六品昭武校尉,,還是深得我信任的邊軍主將,。”
“哈哈哈,,多謝大……”薛虎猛然一劍,,刺入自己的眉心。
……
薛虎沒有死,,刺入這一劍時,,他精氣神已散,力道不足,,斷劍并不鋒銳,,所以只是刺入顱骨,深入腦部半寸而已,,被宋念救回了小命,。
薛虎死了。他瘋了,所以他花費數(shù)年時間打造的悍將形象,,徹底死了,。
連同他精心打造的山陽寨一起,死了,。
宋念似乎能夠感覺到,,山陽寨的魂,隨著薛龍薛虎兩兄弟的死,,徹底散去了,。
楚河,也在掃視著,,這座寨子,。
宋念知道,楚河和自己一樣,,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山陽寨,這座扼守河谷的堅固要塞,,死了,。
囚車,押著瘋瘋癲癲的薛虎,,沿著嘎吱嘎吱的路面,,走向遠方。
臨走前,,楚河獨斷專行,,將山陽寨的軍務(wù),也交給了賀盧,。
他有抓捕邊將的權(quán)力,,卻沒有任命邊將的權(quán)力,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關(guān)不可一日無將,。
沒有了薛家兄弟,就必須再有一個賀家兄弟,,將這個關(guān)口,,給牢牢管住。
“楚大人,,那……薛大人之前那些辦法……”賀盧毫不推卸的接下了這個差事,。
楚河和宋念都知道,想把這事辦好,,想在數(shù)十萬上百萬驕縱的胡人和得罪不起的商隊和貴人之間,,把著邊關(guān)守好,,是一件極難的苦差事。
楚河沉默片刻,,方才說道:“薛虎的那些法子,,其實也算不錯,只是……未必適合你,。你用他的法子,,也許……適得其反?!?p> 沒有薛龍薛虎那種悍勇的強力彈壓和刀頭舔血,賀盧這個儒將,,若是繼續(xù)用薛虎的辦法,,只怕會立刻招來反彈。
大永國承平日久,,此地,,經(jīng)受不起這種反彈。
“是,,大人,,我知道了?!?p> 楚河望著賀盧:“出了這等事,,尚幸,邊關(guān)還有你,?!?p> 賀盧苦笑道:“我……未必是什么好人,未必是什么好事,。只是……但求一個心安而已,。”
“好一個但求心安,?!背游⑽Ⅻc頭:“我對你沒有什么要求,我知道你不會貪腐,,不會貪戀金銀珠寶和享樂,,我只要你……把守關(guān)這件事,給我辦好,!”
“楚大人,,不貪錢財,不戀享樂,,必不辱命,!”
賀盧,深深的一躬到底。
楚河默默的看著他,,儒袍綸巾,,輕甲短劍,這邊關(guān),,全賴此人了,。
……
黑甲軍,再度化為一道黑色洪流,,向南迤邐而行,。
這一次,黑甲軍的步伐,,緩慢了許多,。
寨墻之上,賀盧望著黑甲軍的隊伍,,漸漸消失,。
“大人?!瘪R五一瘸一拐的,,出現(xiàn)在寨墻上。
“馬五……你看,,若是這邊地,,人人如楚將軍,人人如黑甲軍士卒,,又何必,,要這關(guān)城……”
“大人,您說的,,小人聽不懂,。”
賀盧苦笑道:“我知道你聽不懂……所以,,才說與你聽,。”
“一腔熱血,,不過是一事無成,,要它……何用……”
賀盧的聲音,漸漸低沉,。
許久之后,,夕陽徹底落下,黑甲軍,,也和這黑夜,,融為一體,。
賀盧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馬五:“你父母的病,,可好了,?”
他拍了拍馬五的肩膀,關(guān)切問道,。
“托大人的福,,都好了,都好了,!”馬五跪下來,,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頭,磕的頭破血流,。
“薛將軍的事,,我知道你不好受,只是,,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這,,都是他的命?。∶凶⒍?,要受此劫難,。”賀盧長嘆一聲:“我思慮了很久,,知道你呆在此地難受,,睹物思人……這幾日我正要調(diào)整堡寨的布防,你可以去堡寨之中,,暫時居住一段時日,,也離開這傷心地?!?p>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瘪R五感激涕零,。
“好了,你下去好好養(yǎng)傷,,不用陪在我身邊,,我可不需要什么親兵侍候?!辟R盧笑道,。
……
賀盧將自己的大帳,,設(shè)在了山陽寨,畢竟山陽寨要堅固的多,,這些精兵悍將,,也要就近彈壓。
他的臥房,,便是薛虎的那間,。
寨中的仆役歌姬,都被賀盧遣散了,。
他在薛虎的房間內(nèi),,隨意翻動,看著那些刀砍斧劈的痕跡,,看那尖銳的細劍刺穿的小口:“粗中有細,,似狂實精,本應(yīng)是,,一代猛將,。”
而后,,他又跳入那地道之中,,在其中來回走動,撫摸著土墻,,忽而長嘆一聲,,重重的拍擊著土墻。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不教胡馬度陰山……”
良久……
他從龍將的屋子的地道中走出,,原地停留了片刻,打開龍將的屋門,,對等候在門外許久的士卒說道:
“這地道,,不祥,填了吧,?!?p> 士卒驚訝問道:“大人,您的眼睛,?”
“無妨,,這地道塵土多,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