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凜只得帶阿晏出去。

　　外頭有家買糕點(diǎn)的鋪?zhàn)?，大約也是沾了戲園子的光,，才能有些生意。

　　北方的糕點(diǎn)和江南的不同,，江南的白玉方糕,、桂花糕、棠花酥……都做得精致小巧,，擺在青花小碟里,，配上一壺茶，別有意境,。

　　而長炘這邊將芝麻酥,、棗泥餅、糖果子等各式各樣的糕點(diǎn)都排在鋪面上,，分量充足,，齊齊整整，煞是好看,。

　　自打離開江南,，虞清晏就不曾吃過點(diǎn)心，而鋪?zhàn)永锏倪@些糕點(diǎn)正散發(fā)著酥油的香氣,，明晃晃的招人,。

　　虞凜看大侄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心領(lǐng)神會,，想著反正還沒吃晚飯,，買了幾樣糕點(diǎn),，帶著他在街市上邊走邊吃。

　　城外戰(zhàn)火紛飛,，城內(nèi)街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商戶還掛著燈,。沒什么可逛的，虞清晏就埋頭吃糕點(diǎn),。

　　一連吃了三塊,。

　　“你這吃相有點(diǎn)像你八叔了啊?！庇輨C自個兒就吃了一塊,，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些充實(shí)之感。

　　“嗝~”虞清晏想開口說話,，飽嗝就從喉嚨里冒了出來,。

　　“噗……哈哈?！庇輨C忍俊不禁,，“別吃了，別吃了,，再吃撐了,。剩下的，六叔都給你帶回去慢慢吃,?！?p>　　回去的時候剛巧趕上戲班子散場，一頂小轎停在外頭,。

　　戲園子里出來個眉目如畫的姑娘,，在夜色中掀開轎簾，鉆了進(jìn)去,。

　　“這姑娘有些眼熟,。”虞凜看著轎子離開,。

　　“是方才唱花木蘭的那個姐姐,。”阿晏把她認(rèn)了出來,。

　　虞凜愣了一下：“女戲子,？”

　　戲子拋頭露面，女子唱戲便為道學(xué)先生們所不齒,，所以即使旦角,，也多是男人反串。

　　虞凜聽說過江南有全是姑娘的班子,，但到底還是沒真見過女戲子,，而且還是在長炘,。

　　“女孩子不能唱戲嗎,？”虞清晏記得晉王府里養(yǎng)了個小班子,，里頭唱戲的都是姐姐,。

　　“一般只在家養(yǎng)班子里唱?！庇輨C搖搖頭，“不過現(xiàn)在有戲聽就不錯了,，管他男旦女旦,?！?p>　　之后幾日，虞沖忙著和虞凇交接軍需調(diào)配的情況,，還有城內(nèi)的軍隊(duì)調(diào)動,；虞凜則被安排去整編軍隊(duì),，讓他把從江南帶來的孫野等人也整編進(jìn)去,。

　　虞清晏不趴在城門頭上張望了,，跟著六叔在校場里學(xué)騎馬射箭。

　　開始的時候馬兒一跑,，他就歪歪倒倒,，虞凜還笑他,。過了幾日，漸漸就能把馬騎穩(wěn)當(dāng)了,。

　　等長炘城內(nèi)的事情交接得差不多，虞沖就要去綏安了,。

　　京畿的戰(zhàn)況比之江南，并沒有那么緊急,。秦王守著京兆城許久了，寧王和晉王各有各的兵,。三方牽制,，一時半會兒誰也動不了,。

　　可這邊的人要復(fù)雜多了。

　　江南內(nèi)亂外亂,，不是官兵,，那就是反賊,。

　　而京畿這邊，首先三位王爺在斗法,；其次王公大臣們,，有被秦王軟禁在京兆的，有逃出來之后爭論到底該寧王還是晉王繼位的,。

　　此外還有一伙人，他們回避了皇位由誰繼承的問題,，聲稱要先平秦逆,，后定國君。

　　這群人當(dāng)中有個極重要的人物,，襄國公李愨,。不過國公爺現(xiàn)在不在京畿，他募了兵去中原平定變民了,。

　　四哥走之前，將周遭局勢講解給兩個弟弟聽,，告誡他們切莫輕舉妄動,。

　　虞凜對最后那群人分外不屑。

　　這不是墻頭草嗎,？先打下京兆城,，到時候再看看局勢，晉王和寧王哪邊更有奪帝位的實(shí)力,，再歸附了去,。等到新帝繼位，那可是穩(wěn)穩(wěn)的從龍之臣,。

　　可五哥覺得這些人的想法也不無道理,。

　　“六弟，你不想早點(diǎn)完結(jié)這場大亂嗎,？”虞凇問道,，“京兆城已經(jīng)打了快一年了，秦王守在里頭是固若金湯,。眼下父親和寧王分席,，兩方爭斗必然有損耗。本來就攻城不下，這下三方拉鋸,，時間就拖得更長了,。而且，秦王在想什么,，我們也不知道,。若是他利用父親和寧王相爭之機(jī),，來個坐收漁翁之利，這是誰也說不準(zhǔn)的事情,?！?p>　　“那怎么辦，跟寧王講和,？”虞凜搖頭,，“要今日去說和,，劉本固明個就能跳宣州城樓,?！?p>　　虞凇嘆了口氣：“等綏安的軍報吧,?！?p>　　月余,，綏安果真?zhèn)鱽碥妶蟆?p>　　急報,。

　　晉、寧二王交戰(zhàn)，前線是在綏安,。

　　寧王自個兒在綏安帶兵，唐師傅和虞凇奉了晉王的命令駐扎在綏安城外,；而晉王，還有投奔寧王的朔北侯,，一直是在和京兆城較量。

　　兩邊都僵持著,，直到晉王召回了朔北侯，繞道綏安西門,，給外頭帶兵的唐師傅來了個包抄,。

　　前線告急,。

　　這時候晉王沒法分兵,，投奔宣州的是群書生,，王爺手底下沒有可用的大將,，分兵出去也不知道給誰帶,。更不能親自帶兵去前線，那就留給秦王一個大空子,。而且朔北侯的人走了,，京兆這邊的戰(zhàn)場就要晉王爺獨(dú)自擔(dān)著了。

　　所以急報送到了長炘,。

　　意思不就是讓虞凇,、虞凜中的一個，往綏安去嗎,？

　　虞凜也算是身經(jīng)幾戰(zhàn),，但從首次對敵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一年的時間,。

　　綏安那邊帶兵的可是寧王和朔北侯,，尤其朔北侯程登，鎮(zhèn)守北疆,，常年和邊川人打交道,，虞凜在他跟前，那都不夠玩,。

　　可留下虞凜守長炘也不行,。這些天都是虞凇在調(diào)動軍備，沒個交接的時間,，也不能直接換虞凜上,。而且軍需輜重全在長炘周轉(zhuǎn)，交給六弟,，虞凇真不大放心,。

　　所以帶援軍去綏安，虞凜不行也得行,。

　　去的時候,，虞凜以為戰(zhàn)況跟在臨川那次差不多，只不過這回他們是攻城的,?？傻搅私棸渤峭?，看見自家的軍隊(duì)損失慘重，看見綏安城墻上一排的火炮,，看見軍營里處處是被燒傷,、砸傷的士兵，方知此戰(zhàn)慘烈,。

　　“西門更慘,。”虞沖赤裸著上身,，肩胛,、腰腹、胳膊,，滿是刀傷箭傷,，旁邊同樣一身傷的小兵在給他包扎，“全軍覆沒,，唐將軍戰(zhàn)死,。”

　　虞凜六歲習(xí)武,，是唐師傅手把手教的,，其他兄弟們亦如是。

　　“唐能在南門,，他說他還能打,。”小兵剛給虞沖纏上紗布,，布料里頭就隱隱有血跡透出，他也不管,，又穿上了甲胄,。

　　“我去西門，補(bǔ)唐師傅的缺,?！庇輨C道。

　　“不行,?！庇輿_斷然拒絕，畢竟六弟從沒當(dāng)過主帥,，“先前圍三放一,，是要拿下綏安城；現(xiàn)在朔北侯來了……你留在我這,，那個孫野,，讓他帶兵去找唐能,。兩邊同時攻城，孫野帶過去的人先不動,，等城內(nèi)的兵力集中在東門,，唐能他們就有機(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