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磊要什么?
他要的是糜竺和糜家賺錢的路子,。
如果說名聲是一種無形的保護傘,,那經(jīng)濟和武力就是能看的見的保障!
當(dāng)今天下,,所謂的大商富賈,幾乎都有著強大的政治背景,?;蛘哒f,那些世宦兩千石的家族,,無不插手商業(yè),,憑借權(quán)勢,聚斂錢財,。
大到四世三公的袁家,,楊家,小到徐州的陳家,,魯家,,荊州的蔡家,蒯家,,無不是如此,。
如河?xùn)|衛(wèi)氏以及中山甄家這樣的豪富,已經(jīng)算是難得的了,。
畢竟,,河?xùn)|衛(wèi)氏距離衛(wèi)子夫以及衛(wèi)青那個風(fēng)光無兩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如今的衛(wèi)家能有今日的家業(yè),,是有祖上余蔭庇佑,可更重要的卻是衛(wèi)氏重商道,!
如同大多數(shù)只會向土地要財富,,剝削農(nóng)人的豪強不同,衛(wèi)氏的商隊,,遍布南北和絲綢之路,。
別的不說,就拿跟南匈奴交易而言,,衛(wèi)氏的商隊規(guī)模就比郭磊偷偷摸摸的跟赤沙連和部交易要大的多了,。
甄家也是如此。
如今甄家的家主,,不過是一縣長,,能有多大的實權(quán)?可甄家的生意,遍布冀州,,遠到塞北鮮卑各部,!
論錢財,這兩家甚至不讓袁楊,!
可如果真的說起經(jīng)商來,,這兩家在郭磊看來,也遠遜糜家??!
衛(wèi)氏和甄家,終究還是世族,!
可糜家,,卻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代貨殖出身,!
蘇雙,,張世平之流或許跟糜家出身相同,可他們的實力跟糜家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簡而言之,真正白手起家,,靠著一代代族人經(jīng)商賺錢,,積攢財富,走上頂級富豪之列,,傲視世族豪強的,,這世道,就糜家一個,!
就算是不能收攬,,郭磊也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拉攏,!
當(dāng)然這話郭磊是不能說出來的,所以他沒有回答糜竺的疑問,,而是帶著他參觀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天內(nèi),郭磊親自帶著糜竺參觀了造紙,,成衣,,鞋子,制皂,,酒水,,器械等諸多作坊。
除了一些機密之地,,郭磊幾乎是將自己的地盤敞開了讓糜竺看,。
這若是換了一個人,,未必能看出什么門道??擅芋脜s看出了安平里所潛在的巨大經(jīng)濟潛力,!
若是跟郭磊合作,也許,,糜家的經(jīng)濟實力能因此提高一成,!
要知道,這可是以如今糜家的經(jīng)濟體量來算的,,這一成,,只怕頂?shù)纳弦豢さ呢敻恢土耍?p> “現(xiàn)在子仲兄可信我是真心要將制皂之法賣給糜家了?”
平安酒樓的三樓,,包廂之中,,郭磊笑瞇瞇的給跪坐在他對面的糜竺倒酒道。
子仲便是糜竺的字,,他已年二十,,數(shù)月前剛行了冠禮!
郭磊此時以字相稱,,自然是兩人的關(guān)系,,在這幾日間有了向好的發(fā)展。
糜竺沒有回答,,而是好奇的看著窗戶邊上的一塊鐵板,,房間里,類似的鐵板隨處可見,,忍不住露出古怪之色,,“這些是……”
“保命用的。若是有人從外面想要強行闖進屋內(nèi),,那門口的鐵板,,就可以順著兩邊的卡槽落下,將門堵上,?!?p> 郭磊見了呵呵一笑,非但沒有一點隱瞞,,反而有些顯擺似的得意道,,“窗戶上也是一樣,有人若射冷箭,,鐵板也可以封住窗戶,!”
糜竺聽了,不由瞠目結(jié)舌,“郎君在自家之中,,何以,,何以至此?”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防患于未然,!”
郭磊笑了一下,其實不僅有鐵板,,他還特意安了一部逃生電梯,,就是一個筐子,用滑輪跟繩索固定了,,可以讓他在危機時刻不用走樓梯便能從這包廂中迅速的逃到街上去,。
糜竺無語的搖了搖頭,“郎君倒是坦誠,!制皂之法,,郎君打算賣多少金?”
“一金,!”
郭磊笑瞇瞇的道,。
糜竺笑著搖頭道,,“太貴了,,糜家小門小戶,恐消受不起,!”
正所謂有舍才有得,。
如今郭磊將一個下金子的母雞,擺明了要送給他,,自然所圖非小,。所以,糜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這樣吧,,郎君若不嫌棄,五千金可否,?”
“不可,!”郭磊斷然搖頭,“我與子仲兄一見如故,,豈能因銅臭惡了你我之間的友情,?一金,斷不可多了,?!?p> 糜竺此時若是起身就走,那頭疼的就是郭磊了。
可糜竺終究也是年輕人,。
少了歷練,!
他心中對于制皂之法十分渴望,畢竟,,這是他加冠禮后第一次出遠門,,談生意。他不想無功而返,。
所以他就算是隱約猜測到郭磊另有所圖,,卻依舊不愿這么放棄。
這只是一個開始,,他還想著日后跟安平里展開更加全面,,深入的合作!
“五千金,,外加兩萬石糧食,,不能再少了?!泵芋眯Σ[瞇的也回了一句,,“我既承郎君不棄,叫一聲兄長,,怎可占了自家兄弟的便宜,?”
郭磊樂呵呵的道,“子仲兄應(yīng)該也看出來了,,我并不缺錢,!只要我愿意,我隨時能聚斂萬金財富,。制皂之法我是想是贈予子仲兄的,,只是怕兄不肯,所以才出一金,?!?p> “無功不受祿,在下豈敢受郎君此等饋贈,?若郎君執(zhí)意如此,,那在下只能告退了?!泵芋镁従彄u頭,,神情堅決。
這若是被外人看見,,兩人這么談價,,只怕是都要嚇掉下巴,。
一個非要給錢,還朝上加,,一個偏不收,,還想白送,偏生給錢加價的是買主,,想要白送的是賣家,,這世上哪有這么做生意的?
可郭磊也好,,糜竺也罷,,卻好似是在推讓一堆石頭,不屑一顧,!
“咳,,其實一金將制皂之法交給糜兄,實在是小弟有事相求,!”郭磊兩眼微微瞇著,,盯著糜竺一字一頓的道,“在下想讓子仲兄在對外海貿(mào)的時候,,帶上兄弟一起,!”
糜竺的目光一凝,“海貿(mào),?”
“呵呵,,郎君莫不是說笑呢?糜家經(jīng)營絲綢,,茶葉,,布匹,鹽鐵,,也有仆童附民上萬,商隊大小十多支,,卻從未曾做過什么海貿(mào),!”
“子仲兄何以欺我?”
郭磊笑了,,伸手指點著糜竺道,,“糜家有船塢,港口,,也有商船來往南北,,若非貿(mào)易,難道是建了用來在海上釣魚的不成,?”
“那不過是為了跟交州貿(mào)易運輸罷了,?!泵芋镁従彽溃袄删兴恢?,海上不比別處,。”
“前一刻風(fēng)平浪靜,,下一刻海浪滔天,,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如天覆地傾,!動輒就會船毀人亡,,若不是交州遙遠,陸路難行,,我糜家也不會組建商船,!”
“若是如此,那就可惜了,?!?p> “我還以為糜家有南下海運之路,我有烈酒,,入貴霜可價翻百倍,,我有紙墨,紙如雪,,墨如鐵,,小巧而金貴。我有久置水果,,蔬菜之法,,有糧米提煉之術(shù),可節(jié)約船上空間,,讓水手船夫可衣食無憂,,有玩耍之棋牌,可供行船之人排解憂愁,!”
“本想以此,,與子仲兄共謀大世,借海外之利,,造福四方名留青史,,可惜,可嘆啊……”
郭磊連聲嘆息,,好似十分失望似的,。
“好一個借海外之利,造福四方,!”
糜竺沉默了片刻,,抬頭笑道,,“既然郎君有此等心志,也許,,在下能幫的上忙,。據(jù)在下聽聞,交州之南便是貴霜等蠻夷之國,。若是郎君真有此心,,在下倒是可試著讓船隊走上一走!”
“若如此,,那在下要多謝子仲兄哩,!”郭磊大喜,起身行禮道,。
對于糜家為何能以貨殖之家,,位列當(dāng)世頂尖富豪之列,郭磊一直都很納悶,。
直到他跟著賈道學(xué)習(xí)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句話,桓帝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繳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
這意思就是說,在166年,,大秦王派遣使臣,,從日南郡的邊境外趕來,朝貢了一批寶物,。
日南郡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越南啊。
大秦的使者會從這里冒出來,,只能說明一點,,他們的商人已經(jīng)到達了東南亞,說不定和貴霜建立了貿(mào)易往來,。
大秦能做到的,大漢未必就沒人想不到吧,?
郭磊由此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糜家富的這么快,這么早,,是不是也玩的海貿(mào),?
糜家所在的朐縣,,可正是后世的連云港啊,!
有了這念頭,,郭磊便派人前往暗自調(diào)查,結(jié)果,,還真的就發(fā)現(xiàn),,糜家有海外貿(mào)易的跡象。
是,,海貿(mào)是危險的,。
可郭磊更清楚,其中蘊含的利益究竟有多大,。屬于標準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生意!
他以制皂之術(shù)為餌,,本是想先跟糜家交好,,攀附交情,不想糜竺竟然親自來了,。如此一來,,郭磊怎能不抓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