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一有些迫不及待,,這兩個月來他將那日從陸菲青身上看來的劍法,、掌法都練了一些,,但是有些招式不全,,施展起來,,總覺得缺了些什么,。
今日,,當(dāng)是好機會??!
陸菲青聞言,,不禁哈哈一笑,道:“陳小兄弟倒是急性子,,那好,,老夫便先使那夜用的“沾衣十八跌”。”
說著,,幾人走出了廟門,。
“沅芷,你也在一旁好好瞧著,,你現(xiàn)在雖然才剛剛練武,,但多看看,總是有好處,?!?p> 陸菲青站在破廟前的空地上,囑咐一聲,。
“知道了,,師父!”
李沅芷在一旁俏聲應(yīng)道,。
陳玄一這倒是有些明白陸菲青為什么會帶李沅芷到這破廟來了,。
想必也是存了指點李沅芷的意思。
只聽得陸菲青一邊抬掌,,一邊說道:“沾衣十八跌的精髓是四兩拔千斤,。”
“其中訣竅為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jìn)落空,,避鋒藏銳,,閃轉(zhuǎn)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制拙?!?p> “斜步單鞭,!”
只聽得陸菲青一聲低喝,右臂向左,,一抖即轉(zhuǎn),,接著,回手用掌背,、小臂向前擊出,,同時,右腳在下向前,,上下合勁,。
陳玄一暗道,,陸菲青果然不愧是武當(dāng)名門弟子,沾衣十八跌這種流傳天下的大路貨武功,,都能施展到這等程度,。
李沅芷在一旁看的興起,小臉滿是興奮,,和一旁的那二英子,、虎子的神情沒什么兩樣。
陳玄一見狀,,不禁搖頭失笑,。
“還真是個孩子?!?p> 本來二人離的就不遠(yuǎn),這話毫無意外的落到了李沅芷的耳中,。
李沅芷扭過頭,,看向陳玄一,道:“喂,,你說誰是孩子,?”
陳玄一聳了聳肩,沒有說話,,而是全神貫注的看向了那前方的陸菲青,。
沾衣十八跌只是開胃菜而已,并非陸菲青的絕技,。
陸菲青真正的絕技是柔云劍法,、點穴手、大摔碑手,、芙蓉金針,。
那夜,陸菲青殺人,,用的便是這四種絕技,。
李沅芷看到陳玄一不理她,氣呼呼的瞪了陳玄一一眼,,環(huán)抱著雙臂,,嘟囔道:“老氣橫秋的,牛氣什么,,哼,。”
一旁的二英子和李沅芷小聲說道:“姐姐,,別生氣,,狗子哥說我呢,。”
李沅芷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在陳玄一的身上瞟了一眼,然后朝著二英子問道,。
“你叫他狗子哥,?”
“他叫狗子?”
二英子點頭道:“是啊,,狗子哥對我和虎子可好了,。”
李沅芷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人叫狗子的,,她想到陳玄一剛才那老氣橫秋的模樣,,嘴里念叨著“狗子,狗子......”
陳玄一只當(dāng)是沒聽到,。
過了好一會兒,,李沅芷才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小臉一紅,,回頭看向二英子,,小聲道:“小妹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二英子抬手,,指著李沅芷的胸脯,道:“狗子哥說過,,只有女孩子的胸脯會鼓起來,。”
李沅芷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小臉?biāo)⒌囊幌?,變得更紅了。
“也不算大啊......”
李沅芷心頭冒出這樣奇怪的想法,,下一刻,,她立馬輕啐了一聲,又瞪了陳玄一一眼,。
“呸,,下流胚子......”
陳玄一嘴角抽動一下,不去理會這些雜音,,全神貫注的在看陸菲青施展出的柔云劍法,。
這柔云劍法,講究的以柔克剛,,劍法輕靈翔動,,內(nèi)中蘊藏著強勁的真力,。
只聽得嗤嗤聲響,陸菲青手中的白龍劍揮舞著,,氣流激蕩,,發(fā)而為聲。
陳玄一見狀,,不禁贊道:“好劍法,。”
一旁的李沅芷得意道:“當(dāng)然是好劍法,,師父的武功自然是厲害極了,。”
陳玄一沒工夫搭理她,,李沅芷氣的跺腳,。
她是家中獨女,李可秀一向?qū)櫵?,從來都是旁人哄著她,,哪里被人如此無視過,一時間,,心里只覺得委屈的很。
那邊,,陸菲青將一整套柔云劍法都施展完畢,,他撫著白須,似笑非笑的看著陳玄一,,道:“小兄弟,,你記下幾成?”
陳玄一起身,,謙虛道:“大概只記得一半,。”
其實這是陳玄一的謙虛之言,,有血海之眼的輔助,,陳玄一已經(jīng)將陸菲青的這一套柔云劍法給完全記了下來。
陸菲青覺得陳玄一在夸口,,畢竟少年心性,,爭強好勝,他也有過少年輕狂時,。
一旁的李沅芷則沒好氣的說道:“吹牛大王,。”
陸菲青道:“小兄弟來試試,?”
陳玄一正有此意,,招式雖然記下了,,但想要練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沒有千錘百煉,,哪里能有威勢,。
“那就請陸前輩指點一二!”
陳玄一上前,,從破廟前的歪脖子樹上折下一截樹枝,,然后走到前面的空地,開始按著記憶習(xí)練這柔云劍法,。
陳玄一本身已有內(nèi)力,,方才能將這柔云劍法給使出,不然無內(nèi)力驅(qū)使,,即便有招式,,舞出來,也不是那個味兒了,。
只見陳玄一立于那場間,,抬起手中樹枝,往前刺去,。
這一招平淡輕舒,,看似毫不著力,但樹枝刺出,,卻嗤嗤有聲,。
陸菲青本來是想讓陳玄一出個丑,收斂一下心性,,但是看到陳玄一這一劍使出,,臉上頓時便有了變化。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
“這一招玉女投梭,竟然被這小子使的有模有樣,,就是力道差了三分,,略顯輕柔,但只看我使了一次劍就能練到這種程度,,這小子的悟性當(dāng)真是厲害的很,。”
陸菲青越看越覺得陳玄一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這柔云劍法雖然不比武當(dāng)派的太極劍法高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領(lǐng)悟到其中精髓的。
能看一遍劍法,,就能使出個八九不離十的,,在江湖上無一不是頂尖高手,。
也只有頂尖高手,才有這樣的眼力和悟性,。
但陳玄一不同,,陳玄一內(nèi)力尚淺,又如此年輕,,居然也能使出柔云劍法的六七分精髓,,這著實已經(jīng)是了不得。
當(dāng)真是少年英才,!
陸菲青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沅芷,,李沅芷的資質(zhì)已經(jīng)很是不錯,但比起陳玄一就差了一截,。
李沅芷看到師父陸菲青看她,,不禁說道:“師父,那大粽子是不是練的太差了,?!?p> 陸菲青負(fù)手道:“他練的很好?!?p> 李沅芷一聽,,有些傻眼。
……
陳玄一越練這柔云劍法越覺得這劍法頗為精妙,,柔云劍法的精髓是以柔克剛,,但是怎么掌控柔的力量,這很難掌握,。
力道輕了不行,力道重了也不行,。
一套劍法練完,,陳玄一只覺體內(nèi)的那內(nèi)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身體各處都有些酸痛,。
“陸前輩,,我這劍法使的如何?”
陳玄一朝著陸菲青請教,。
陸菲青道:“小兄弟當(dāng)真是第一次練這柔云劍法,?”
陳玄一道:“確實是第一次?!?p> 陸菲青撫須贊嘆道:“小兄弟的資質(zhì)悟性,,真當(dāng)是老夫生平僅見?!?p> “小兄弟,,你既然沒有師承,,那可肯拜在老夫門下?”
陸菲青乃是飽學(xué)宿儒,,愛才心切,,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陳玄一聽了,,沉吟片刻,,卻是搖頭道:“承蒙陸前輩抬愛,在下自在散漫慣了,,暫時沒有拜師的打算,。”
陸菲青聞言,,只覺大為可惜,。
陳玄一這樣的練武奇才,若是能多加教導(dǎo),,日后必定能在江湖上闖下諾大的名頭,。
“小兄弟不必回答的這么快,可以多考慮一些時日,?!?p> “江湖險惡,小兄弟若是想出人頭地,,還是要學(xué)得一番本事才是,。”
陸菲青撫須說道,。
陳玄一聞言,,倒覺得這教書先生頗有風(fēng)度,只可惜,,經(jīng)過兩個月的時間,,他的心思早有了變化。
若是兩個月前,,他肯定就答應(yīng)了陸菲青,,但是現(xiàn)在,拜師陸菲青已經(jīng)不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陸前輩美意,。”
陳玄一朝著陸菲青拱拱手,。
陸菲青微微一嘆,,倒也沒再多說什么。
……
一連半個月,陸菲青每日都會到破廟指點陳玄一武功,。
本來二人的約定只是陸菲青將那夜施展的武功再施展三五遍就可以,。
但自從那日陳玄一在陸菲青面前練了幾招柔云劍法之后,陸菲青對陳玄一的指點便愈發(fā)的上心,。
著實是陳玄一的悟性超出了陸菲青的想象,,讓陸菲青動了收陳玄一為徒的心思。
……
秋高氣爽,,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快要到九月末,。
破廟外,到處都是飄落的枯葉,。
陳玄一劍走輕靈,,劍隨身走,正在那破廟前舞劍,。
一套柔云劍法,,經(jīng)過將近一個月的習(xí)練,已經(jīng)有了些威勢,。
這時,,只聽得不遠(yuǎn)處的山崗上,傳來陸菲青的聲音,。
“將軍百戰(zhàn)身名裂,,向河梁,回首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fēng)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
陳玄一收了手中的樹枝,,朝著那邊的山崗上走去。
只見陸菲青正站在一塊山石上遠(yuǎn)眺,,孑然一身,,倒有幾分蕭索之意。
“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
“辛稼軒的這首詞,,確實悲涼了些,,陸前輩正值當(dāng)年,何必如此蕭瑟?!?p> “滿清韃子雖然占了漢家山河,,但終歸不得人心,只要漢家子弟仍有血性,,齊心協(xié)力,,便終有守得云開見月明的那一日?!?p> 陳玄一一邊朝著前邊行去,,一邊說道。
陸菲青回頭,,看到居然是陳玄一,,臉上浮現(xiàn)出意外之色。
“陳小兄弟也知道這首詞,?”
陳玄一笑道:“略知一二,。”
陸菲青撫須,,道:“守得云開見月明,,說的好,說的好??!”
秋風(fēng)蕭瑟,陸菲青觸景生情,,想他壯年時反清復(fù)明,,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
但歲月不饒人,,自從屠龍幫被清廷瓦解,,他已經(jīng)躲藏了多年,如今已經(jīng)是年過半百,,將近耳順之年,。
恐怕今生再無甚作為了。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血案累累,雍正朝大興文字獄,,不知殺了多少漢家仁人義士,。”
“自從乾隆即位以來,,文字獄更是愈演愈烈,?!?p> “神州陸沉,人心思安,,如今已經(jīng)不比當(dāng)年了,。”
陸菲青感慨道,。
陳玄一則道:“事在人為,,傷春悲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p> 陸菲青聽了,,微微一愣,然后搖頭失笑道:“小兄弟說的對,,倒是老夫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老夫觀小兄弟談吐,,定是讀過書的,,怎會流落江湖?乞討為生,?”
陸菲青十分好奇,,陳玄一不單是練武奇才,談吐見識都不差,,怎么會流落江湖呢,?
陳玄一嘆了口氣,只說道:“家道中落,,有些事不提也罷,。”
陸菲青聞言,,若有所思,,過了片刻,他朝著陳玄一問道:“相識幾個月,,還不知小兄弟年歲幾何,?”
陳玄一道:“在下今年十六歲?!?p> “十六歲,,那就是乾隆二年生人......”
“又姓陳,小小年紀(jì)談吐不凡,,還是漢家子,,莫非是那個陳家?”
陸菲青想起一樁舊案,,乾隆初年,,陜西曾有一戶人家因文字獄獲罪,滿門男丁皆被抄斬,,好像就是陳家,。
那陳家祖上是大明朝臣,后來韃子入關(guān),,便降了韃子,,但暗中還在幫助一些反清義士。
陸菲青越想越覺得陳玄一很可能就是那陳家后人,,但他也沒說出來自己的猜測,。
畢竟這些舊事,牽連甚廣,。
“嗨,,提這些事作什么,我準(zhǔn)備了酒菜,,陸前輩若是不嫌,,不如你我暢飲兩杯如何?”
經(jīng)過一個月的相處,,陳玄一對陸菲青還是頗為感激的,。
陸菲青指點他武功,可以說是傾囊相授,,二人萍水相逢,,當(dāng)初他還綁了人家,陸菲青能不計前嫌,,還盡心指點他,,的確可以稱得上人品堅挺。
陸菲青聞言,,笑道:“如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