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帝妃記3
蘇儀洗去了身上可疑的味道,將那雙手帕用各色香料泡好,,想起之前的誓言,,微微有些猶豫,。
但她還是去了御廚房拿了些微涼的糕點,,是各宮的主子挑挑揀揀剩下的東西罷了,,她拿了個小巧的食盒裝著,,雖然不知自己這樣做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心下卻在思量著,,或許那個孩子早就忍不了這寒冬臘月回去了,。
但是她心里似乎有種聲音,驅(qū)使著她來到了晨湖不遠處的那座小涼亭,。
正糾結(jié)著,,就見易夏蹲在涼亭旁紅漆的石柱邊上,藏在交錯的樹影之間,,抬著頭巴巴地望著,,活像一只被人丟棄在路邊的流浪狗。
蘇儀頓了頓,,走進了些:“殿下久等了,。”自然認出了他,,就不能壞了規(guī)矩,,哪怕如今他不過是冷宮中的棄兒,但是她知道,,有朝一日,,他會抵達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易夏抓著他的衣角,,絲毫沒有久等的不耐,,反而笑著說:“姐姐果然回來了,。”他溫順地等著蘇儀揭開食盒,,她看著他垂著頭,,眼睫毛纖長如扇,她收回了目光,,拿起糕點輕輕遞給他,。
易夏嚼著有些發(fā)干的糕點,含糊不清地說著“真好吃”,,那副模樣,,無端讓蘇儀想起家鄉(xiāng)的幼弟,心里微微有些心疼,,這樣的孩子在冷宮中,,或許從沒吃上過一頓好吃食罷。即使后來他如何使勁手段登上帝位成了一個冷血君主,,但現(xiàn)在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她微微放下心中的芥蒂,,在這宮中,,她很難以相信一個人了……但是這個孩子,她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有些許不同,,大約是那未泯的良知還有同情心吧。
想到這,,她也不免有些自嘲,,在這吃人的宮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她這種同情心,。但是她轉(zhuǎn)頭看著狼吞虎咽的易夏,不免擔(dān)憂道:“慢些吃,,無人搶你的吃食,。”她有些后悔沒有再倒杯熱茶過來讓他就著茶吃,,萬一等會噎著了怎么辦,?
易夏點著頭,不知不覺挪著身子靠近了蘇儀,,她身上帶著些暖香,,只讓他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熨帖的。
蘇儀看著四周,,也覺得時辰差不多了,,在這個地方多逗留實在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便對孩子說:“殿下拿著這些回宮慢慢吃吧,時辰不早了,,奴婢還要去伺候主子……”
易夏點了點頭,,卻又皺了皺眉:“我好舍不得姐姐啊。而且姐姐,,你為什么忽然叫我殿下了呀,?”
蘇儀頓了頓:“殿下是圣上的兒子,,奴婢自然不能壞了規(guī)矩,,還請殿下饒恕我初始不察之錯?!?p> 易夏看著她這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模樣,,忽然像是覺得很有意思一般一直盯著她看,然后伸出手牽住了她,,“那么姐姐,,如果我是殿下的話,我可以命令你來我宮里嗎,?不要走了好不好,。”
蘇儀輕輕一笑,,卻帶著些苦澀,,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一等宮女的調(diào)配豈能是輕易變動的,,更何況是她這樣貴妃面前的紅人,。前世她負了那位愛恨分明的娘娘許多,今生就安安分分還了這份主仆之情,。
想到這里,,她忽然愣了一愣:她竟然是這般認真思量進到冷宮陪伴這個孩子的。
雖然她比他約莫也大不了多少,,但是有著前世記憶的她,,總歸經(jīng)歷多了風(fēng)霜,在少女之中顯得有些老成,。而如今,,她怎么會有這么幼稚的想法?
她輕輕哄著他:“奴婢明日就會來看你的,,殿下,。”
易夏歪了歪腦袋:“真的,?”
蘇儀直視著他的眼睛,,擔(dān)保道:“真的,。”
小殿下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這個擔(dān)保,,然后松開了手:“姐姐你叫什么,?”
蘇儀輕輕舒了一口氣,“奴婢喚蘇儀,?!币娦〉钕聸]有留她的意思了,她便匆匆離開了,。
易夏盯著粉色宮裝的少女逐漸消失在視線中,,剛剛純凈的眼光漸漸淡去,他本不是有意撞破她“毀尸滅跡”的,,只是自重生以來,,他就煩躁不堪,趁著那幾個仆從偷懶,,他便出來透透氣,。
在那個地方待上第二個童年,他只覺得自己遏制不住那股子暴虐,。前世他成了帝王,,更是無所顧忌,如果不是他在政績上有所成就,,就他那番脾氣和虐殺宮人的架勢,,登基不久就要頂上“暴君”的名聲。
史官與文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但他又不在乎,,只想著要是那些個沒事找事諫言的文官再多一些,他就有理由再多棒殺幾個蠢人,。
只是前世他血洗自己那個便宜老爹的皇宮的時候,,有瞧見過剛剛那個那么有趣的丫頭嗎?他仔細想了想,,也記不起多少了,,但是他并沒有過多的糾結(jié)。
他想起剛剛她第一眼看見自己時那攥得發(fā)白的指尖,,真是太好看了,,玉白的色澤,比他母妃那珍愛的玉簪子還要好看,。
可惜簪子被發(fā)了瘋的母妃摔碎了,。
他嘗試拼湊它,只是可惜再沒有之前那般光澤了。
如今,,他看見了比那個好看一萬倍的珍寶了,。易夏蹲下來,想著些什么,,不自覺地咬著曲起的手指骨,,慢慢笑了起來。
在漫天飛雪的背景中,,這抹微笑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的瘋狂,。
誰知道呢,也許他本就遺傳了自己母妃的瘋魔和父皇的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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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儀在離開之后,,才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婦人之仁了。
那個孩子到底有沒有看見的罪證尚且不可知,,而她在自身難保的境地下還要接濟一個半大的孩子,,實在有些異想天開了,。
她咬著自己的指尖有些莫名其妙的煩躁,,但是很快她就自我調(diào)解了自己:不就是個孩子嗎,而且看上去,,還是個不錯的孩子,,那么現(xiàn)在,她還是打起精神去應(yīng)對接下來的事吧,。
她踩著小碎步轉(zhuǎn)向了娘娘的宮殿,。
一進宮門,就見柳荷不知說了什么,,惹得娘娘一陣笑,,看上去被逗得十分高興。
柳荷見蘇儀來了,,那副笑臉總算有些松懈,,看上去也是憋了許久:“娘娘你瞧,蘇姐姐這不就來了嗎,?”
貴妃李氏曉姝雖然在外面擺足了貴妃娘娘的架勢,,但是在宮內(nèi),她依舊是那個隨和嬌俏的李家小姐,,當年不過是被圣上一張畫像給迷得七葷八素就入了宮,,或許也是這樣殊榮模樣女孩的赤誠熱情和那些許戲耍的小小手段,也讓那風(fēng)流君主也對她寵愛不衰,。
李曉姝對自家親信的宮女向來沒有什么架子:“蘇儀,,你猜猜,這個丫頭給我告了密,你可知是誰的秘密,?”
蘇儀看著這位自小長大的嬌俏的小姐,,只覺得前世那場夢里的自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雖然如今與她從前做得那個關(guān)于前世的夢已經(jīng)大相徑庭,,但是對于她,,蘇儀心里還是無端有些愧欠。
蘇儀見了禮,,也有些頑皮地回道,,“奴婢愚鈍,不知娘娘說的是何人,,又是何事,?”
李曉姝佯裝發(fā)怒:“好呀,就是你這欺瞞主子的小丫頭片子,!剛剛柳荷可都與我說了,,你背著偷偷繡了一副寒梅圖,說呀,,是不是有了什么有情郎,,惹得我這個丫頭芳心大動了?!?p> 蘇儀微微有些意外,,本來她讓柳荷將這份功勞攬在她身上,沒想到柳荷最終還是讓這件爭臉的事給了她,,蘇儀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宮中,至少還有這二人是心疼著她的,。
她就更不應(yīng)該讓那些煩心事煩擾到她們,。
“奴婢哪里有什么情郎,奴婢的心愿,,不過是伺候好小姐,。”蘇儀輕輕一笑,,“那個寒梅圖,,是我和柳荷一塊繡的,我知道小姐每年的誕辰都有圣上的重視,,各種山珍海味,,奇異珍寶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只是我們還是想繡些不值錢的玩意,,我知道小姐最是喜歡梅花了……”
那一個又一個“小姐”,,惹得李曉姝紅了眼,,記起以前她倆一塊搗蛋和在家的時候,不免有些懷念,,也沒了逗趣的心思,,只是拉過她兩人的手:“我就知道,你們是待我最好的,?!?p> 蘇儀輕輕一笑,只是心里難免有些悲涼,。不,,一點都不好。
她這般做派,,不過是想給李曉姝一番深刻的印象,,此前的柳荷一直陪伴著她,而她也不過去了御廚房拿了娘娘最愛的糕點,,她們幾次去往晨湖,,也不過是為了仿照那院子里的寒梅,為娘娘繡圖,。
這些種種,,不過是為了擺脫她們二人的嫌疑,而即使有所紕漏,,貴妃娘娘也一定會極力保住她們的,。
她是一個多么念舊又容易心軟的人啊……
而蘇儀卻是真正把握了這一點,。
晨湖那邊果然生出了不同尋常的動靜,,只是這玉梅宮中的主仆三人其樂融融,半點都沒受影響,,就連蘇荷也早已沒了當初的慌張,。
司禮監(jiān)那邊的確有些生氣,因為那個小太監(jiān)正是如今司禮監(jiān)之首龐公公身后跟著的小寵兒,,如今人沒了,,龐公公只覺得自己的尊嚴像是被挑釁了,他排查了幾個歷來與自己不對付的,,也在宮中盤問了一番,,但是蘇儀和柳荷陪著當紅的貴妃,他們自是不敢多惹事,。
這樣一場風(fēng)波,,竟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
南鄉(xiāng)舟
哈哈,,雙重生的設(shè)定我是玩不膩的,! 明天就會恢復(fù)原劇情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