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實在走不動了,他嘴里全是自己的尿味,,嘴唇上火辣辣地疼,,那是尿液刺激到干裂的傷口。每吞咽一次口水,,喉嚨里那種腫脹感都讓他呼吸困難,。兩人已經(jīng)在洞窟里待了近十四個小時,體力和精神快到極限了,。杜建軍感覺到身后的小王停了下來,,他摸索著拉到已經(jīng)靠著石壁躺下的小王,杜建軍用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杜建軍知道一旦躺下來,,就可能再也沒有站起來重新向前的體力,。“起來,?!倍沤ㄜ娕拇蛑⊥醯哪樀馈P⊥鹾磺宓鼗卮鸬溃骸岸鸥?,我好困,,讓我睡會好不好,睡一小會兒就行,?!薄6沤ㄜ娔睦锔乙佬⊥?,他用力拉起小王,,小王軟綿綿地靠在杜建軍身上。杜建軍實在沒有辦法,,他靠近小王的耳朵小聲喊道:“那東西又來了,!在追我們呢,再不走就要被逮住啦,?!薄P⊥踹@才從睡夢中驚醒,,看了看身后黑漆漆的洞窟,,小王苦笑道:“杜哥你別嚇我?!?。杜建軍這才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小兄弟暫時脫離危險了,。兩人靠在黑暗里歇息了一會兒,,小王的手碰到了一件冰涼的物體,他下意識地用手指一模,,隨后他發(fā)出一聲驚叫,。
老所長的身后緊緊地跟著朱警官,他們兩人正沿著穆昕和水子的繩索向前走,。老所長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二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們在錯綜復(fù)雜的洞窟里左右穿插,。根據(jù)另一名年輕人報告的時間顯示,,這兩人進(jìn)入洞窟才過去半小時。他們一沒有遇上返途的搜救隊員,二又跑得如此之遠(yuǎn),,這引起了老所長的興趣,,他知道穆昕是謝思國的愛徒,一定有著一些常人不知道的辦法,,他現(xiàn)在迫切需要追上那兩人搞清楚,,他們?yōu)楹斡譁?zhǔn)又快。隨著在封閉的洞窟里不停地奔跑,,老所長也有些喘不過氣來,,畢竟是快要退休的年齡了,身后的朱警官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壺遞了過去,,老所長靠在石壁上喝了口水道:“這兩個小兔崽子怎么跑得這么快,?我們追了多久了?”,。朱警官笑了笑看了一眼手表道:“我們已經(jīng)追了快半小時了,,從他們留下的痕跡來看,他們兩人的速度不比我們慢,。照這樣看來,,那兩人已經(jīng)快跑到搜救隊探索的最遠(yuǎn)距離了?!?。老所長嗨得一聲繼續(xù)踏上路途,朱警官背上水壺跟在突然變得干勁十足的老家伙后面,。
老杜仍然蹲在礦場看熱鬧的人群里,,他身邊幾名熟人正在七嘴八舌地安慰著老杜。老杜一聲沒吭,,他只是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著煙,,像是要將戒了幾年的分量一次性補(bǔ)上似的。他心里對兒子的處境十分清楚,,老杜也是礦上的老人了,,雖然不在同一個礦場,但那些年這座大礦流出來的傳聞他還是清楚的,。那時候老杜還是礦上的年輕人,,兒子杜建軍剛上初中,家里的經(jīng)濟(jì)負(fù)擔(dān)還是比較重的,。這座礦下招工的待遇遠(yuǎn)比老杜的企業(yè)要好得多,,再加上老杜申請的集體宿舍沒有成功。老杜動了心思,,他想從自己的礦上跳槽到這座大礦里,。身邊一位知情的老工人勸住了他,,老工人向他透露了一些傳言和人們相信是事實的信息。老杜被嚇到了,,自此以后只字不提跳槽的事情,。轉(zhuǎn)眼間十多年過去了,老杜的兒子杜建軍變成了城東派出所的老杜,,自己也從礦上退了休,,可偏偏兒子卻被困入當(dāng)年自己僥幸逃脫的地方。這是不是一種遲來的詛咒,?老杜掐滅了手里的煙頭,,啪得一聲又點上一根。
黑暗里兩人一前一后地小跑著,,兩人中間用繩子懸掛著一根不長的木棍,,前人一停后面的人就知道了。領(lǐng)路的那人走走停停,,像是在探尋著某種蹤跡,。水子雖然對穆昕的方法十分好奇,可當(dāng)他真正踏入這一望無際的黑暗里時,,他才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恐懼,,那是人類對黑暗與生俱來的敬畏。水子很是佩服穆昕,,雖然看上去身材高大的少年像是個剛成年的高中生,,可水子知道穆昕才十五歲。一名初中生能夠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利用某種自己一無所知的方法帶著他這個成年人在無比復(fù)雜的洞窟里奔跑,,這件事情需要多么大的勇氣。水子所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更加需要智慧,。穆昕一邊小跑著一邊不斷調(diào)整著自己的方向,為了找到大哥他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堵上一把,。長時間的小跑十分消耗體力,,更不用提他們身上還背著重重的裝備,所以穆昕必須做到兩件事情才能完成這次營救,。一是找到丟失的兩人,,二是帶著他們從另外一條通道走出洞窟。他們已經(jīng)跑離入口太遠(yuǎn)了,,所攜帶的食物,、水和穆昕制作的簡易面具無法支撐到一個來回的時間。所幸的是水子哥十分信任他,,他對穆昕沒有使用礦燈只是表現(xiàn)出一些驚訝,,并沒有讓穆昕浪費(fèi)大量的時間來解釋原因,。而且水子哥與他的配合十分默契,兩人一前一后幾乎能夠做到隨停隨動,。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穆昕感覺到自己距離迷失者越來越近了,,通過簡單的心算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的話,,很快他們就要遇到迷失者?!昂纫豢谒?。”,,穆昕停下腳步對水子哥說道,。兩人站在黑暗里摸出腰間的水壺小口地喝著,就在這時水子突然感到腳踝一緊,,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口中的水還沒有咽下去,,水子就被那只手拖倒在黑暗里,。
老所長停了下腳步,他豎起耳朵仔細(xì)地聆聽著,。身后的朱警官也隨著他一起屏住呼吸聽著動靜,。“你耳朵好使點,?!崩纤L對朱警官說道:“剛才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叫?”,。朱警官一臉茫然地?fù)u了搖頭,,他除了老所長和自己的腳步聲什么都沒有聽見。老所長搖了搖頭,,前面兩人的繩索已經(jīng)中斷了,,距離太長了再纖細(xì)的繩子也無法拖動。自己和朱警官失去了線索再也沒有辦法追上他們,,可讓老所長無法理解的是為何那兩人能夠跑得這么快,,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復(fù)雜的地形下,礦燈的效果十分有限,,光暗交替時經(jīng)常讓人產(chǎn)生重影和錯覺,,在洞窟里行走的人就像是半個瞎子?!八L,?!敝炀倏苛松蟻恚骸拔覀兪遣皇窃撗芈贩祷亓恕T偻拔覀円膊恢滥莾扇俗叩氖裁捶较?,而且礦燈快用完了,。”,。老所長不希望就這樣放棄,,既然已經(jīng)追到了這里,就是找不到杜建軍他們也得把那兩個冒失的小家伙拉回來,。他沒回答朱警官的話徑直走向前方,。老所長不強(qiáng)求朱警官跟上自己,他甚至希望朱警官調(diào)頭回去,,這樣一種賭徒式的行動用不著帶上一個年輕人的性命,。正當(dāng)老所長準(zhǔn)備獨自上路時,朱警官在他身后大喊道:“所長,,你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老所長驚訝地看著石壁上的劃痕,,它十分淺幾乎無法在礦燈光下被看見,朱警官是無意中碰到了它才發(fā)現(xiàn)這條怪異的劃痕,?!斑@邊也有!”朱警官指著他們來時路上的石壁說道,。老所長轉(zhuǎn)向前方,,不遠(yuǎn)處的石壁上也斷斷續(xù)續(xù)地留著這種痕跡。這是前面兩個小子留給他們的線索,,老所長二話不說順著石壁繼續(xù)向前走去,。
杜建軍捂住了小王的嘴巴,他不希望小兄弟的喊叫聲引來了那個東西,。小王不斷地拍打著杜建軍的手臂,,杜建軍一邊安撫著一邊沒有松開手。小王像是被嚇壞了似的,,他一口咬住了杜建軍的手掌,,劇烈的疼痛讓杜建軍不得不撒開手。小王蹭的一下跳開來,,他帶著哭腔道:“你腦子有病啊,,那里有個死人,你還把我往死人身上按著,?!?。杜建軍這才反映過來,他甩甩被小王咬痛的手掌向他道了聲歉,。隨后杜建軍摸向小王原先的位置,,果然在石壁旁杜建軍摸到了一塊塊堅固而光滑的東西,他知道那是骨頭,,杜建軍繼續(xù)摸索著直到他的手碰到了一個圓溜溜的玩意,。杜建軍用手一比劃它的大小,便知道這具尸骨確實是人,。這就印證了某些傳言,那些失蹤的工人確實是死在洞窟里,,兩人默默地沒有說話,,他們同時想到這可能也將是自己的結(jié)局。
水子被礦燈的光亮刺痛了眼睛,,長時間的黑暗讓他無法忍受住這種光線的照射,。穆昕手里高舉著礦燈,他看著地上捂著雙眼的兩人,。水子的身后坐著一個狼狽不堪的年輕人,,剛才就是他忽然一抓將水子絆倒在地上?!澳闶青嵐ぐ?。”穆昕蹲下身體問道,。那年輕人漸漸適應(yīng)了光亮,,他瞇著眼睛看著穆昕點了點頭。穆昕從腰間拿出水壺倒了一杯蓋遞給他,,小鄭一口吞下眼睛望向水壺,。穆昕搖了搖頭又給他倒了一杯蓋,水子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打量著小鄭,,沒想到搜救隊找了快一天的人被他們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穆昕看著貪婪地吞咽清水的小鄭,,他此刻內(nèi)心極為復(fù)雜,。小鄭并不是穆昕期望第一個遇上的人,可現(xiàn)在既然遇上了穆昕就必須做出選擇,。是先將小鄭帶出洞窟還是留給他一些食物和水然后繼續(xù)上路尋找大哥,,小鄭沒有獨立行走的能力,帶上他是累贅就無法繼續(xù)向下探尋,,不管他小鄭在這種情況下可能會失去性命,。是先救人,?還是救大哥要緊?穆昕的內(nèi)心陷入了煎熬,,這可能是他有生以來最艱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