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安城
?。ㄕ驹诖^,迎著海風(fēng),滿鼻子古怪的咸濕味。喬舒雅每次見我吹風(fēng)都來陪,可能擔(dān)心我想不開跳海,。其實她多慮了。
“小喬,你很快就能見到你家鄉(xiāng)的春天,,而我恐怕再也看不到我的春天了,”我對喬舒雅笑,,讓她打消疑慮,,“春風(fēng)只在家鄉(xiāng)吹的到?!?p> 她張開雙臂面向蓬勃方向:“不管在哪里,,春天都很好!”
我跟她沒有共鳴,,聊幾句回了艙,。
“我寫下這些事情,有意義還是沒有意義呢,?”我提筆反問自己,。我最初的夢想是做大商人娶茜茜姑娘;后來想做個小商人娶蓮花姑娘,;再后來一直縈繞于心的,,是希望自己幸福地娶了小雨姑娘。
那么現(xiàn)在呢,?我心灰意冷地離開那片大地,,漂洋過海去往一個小島,又是為了誰呢,?為了什么呢,?
喬舒雅以為換個地方能讓我開心起來,其實不能,。)
……
接著寫,。
我和喬舒雅埋了黑白子,收拾東西往安城去,。臨走之前,,我回望迷茫山,追悔不及的苦味在肚里不住翻騰,,直泛到喉嚨,。這種苦惱若像吐泡泡一樣冒出來,,會是什么顏色?黑白子會問,,張少俠,,你吃了什么?
我收拾出一堆游記本,,里面寫著我離開家之后,,在迷茫山、去東岳城等等經(jīng)歷,,怎么遇見了蓮花姑娘,,怎么傷害了小雨姑娘……那些文字實在沒臉帶走、沒臉再看,,于是把它們捆成一捆,,在劉老伯的墳旁起座小墳,立個牌子,,上書——“負(fù)心人文有智之墓”,。
看到負(fù)心二字,不禁痛如剜心,。
……
下山,赤兔載著喬舒雅,,牽著我,,同往安城去。
路過茶攤,,喬舒雅說這是跟文公子初遇的地方,,非要坐一會兒。赤兔同意,,拽我落座,。喊了半天卻沒人招呼,我警惕起來,。喬舒雅搜了小木屋,,說:“沒人,東西翻得很亂,?!?p> 我猜,茶攤老板娘跟山大王有染,,被沈東誠知道了,,路過順便剿滅,大概如此,。
……
二人來到安城北門,。賜我匕首的本家大伯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一臉驚駭,拉到一旁:“孩子你咋回來了,?你爹專門囑咐,,不讓你靠近安城,看見就要打斷你腿,,快走快走,!”
“大伯放心,啥時候該跑,,我的腿清楚,。我爹在家呢?”
“你爹大雪封路前剛運(yùn)貨回來,。孩子,,去去去,走走走,!”大伯?dāng)f我如趕狗,。
文老爹能搞這么多年順風(fēng)買賣,保不定也跟荊景雄有一腿,。父子若相見,,絕對起風(fēng)波。我塞給大伯一錠銀子,,拉手叮囑:“大伯,,今天我真有急事,辦完就走,,保證不路過文家,,你也別跟我爹說?!钡鋵嵨掖蟛莻€老實人,,根本不會撒謊。大伯還是不肯放,,我打算硬闖,。喬舒雅穩(wěn)住我,她人美嘴甜,,三言兩句,,把我大伯哄成了她大伯。大伯倍增慈愛:“好女娃,,有智小子賊的很,,他敢欺負(fù)你,大伯收拾他,!”不僅放行,,還非把我孝敬他的銀子送給喬舒雅,,說頭次見面,必須收著,。我勸不動,,眼睜睜看著銀子進(jìn)了喬舒雅的口袋。大伯叮嚀我“小夫妻倆”慢慢逛,、不著急,,在他換班之前離開就行,要是被文老爹撞見,,他一把老骨頭替我倆頂著,。
喬舒雅得意極了,傷口不疼似的渾身笑,。
進(jìn)了城,,我從俘虜手里搶回銀子,往安城一家挺有名氣的醫(yī)館去,。那家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平日傲得很,從不上門治病,,醫(yī)館離我家又遠(yuǎn),,因此他不認(rèn)識我,免去不少麻煩,。
街上人群熙攘,,這天是趕廟會的日子。我怕遇到熟人,,便想鉆巷子。喬舒雅卻愛湊熱鬧,,忘了我們來干嗎,,看看這個,動動那個,,一會嚷著要買糖葫蘆,,一會吵著要買面人。
我嫌麻煩不給買,,她不高興地跟赤兔說三道四,。我怕她倆任性撒潑惹人注意,只好答應(yīng),。不一會兒工夫,,我手里已經(jīng)把著一大堆亂七八糟了:“喬舒雅!你多大了,?怎么還喜歡這些玩意,?”
她舔著糖做的唐僧,,含含糊糊地:“我十七?!?p> “五十七,?”我搖頭不信,驚訝道,,“大娘,,你面嫩的很呢!”
她捂著嘴笑,,吃掉唐僧,,認(rèn)真地說:“我是小喬,今年十七歲,,家住蓬勃島,,公子你呢?”
“在下今年十八明年十九,,沒有家,,咱們趕快……”
“哇!那個我也要吃,!”她甩下我,,擠到另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前,伸脖子看,。興致勃勃地欣賞完,,吵著要買,說這家的小人更生動,,所以她要吃掉豬八戒,。
我買??粗龥]心沒肺的樣子,,我無法遏制地想念著小雨和蓮花。
終于走完熱鬧的街口,,倆人進(jìn)了一條小巷,,穿過去便是醫(yī)館。我把手里一堆亂遭遞給喬舒雅,,去墻角放水,,放完還沒提起褲子,突然聽到一個混沌而疑惑的聲音在巷口響起:“你看那個尿尿的,,是不是文老六,?”
娘的真不巧!說話的乃是童年死黨胡大屁,。后頭跟著另外兩個發(fā)小,,阿綱,、東興,也就是老子離開安城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拍胸脯說一生都是好兄弟但老子離開安城那天卻毀約不來相送的三個畜生,。我怒從心頭起,,扭頭狠狠瞪。仨人一見果然是我,,互看一眼,,轉(zhuǎn)頭就跑。以他們的德性,,不是去告密領(lǐng)賞還能是干什么,?這群鳥人的習(xí)性我太了解了!當(dāng)機(jī)立斷,,我踏著兩側(cè)的墻,,飛身攔截,凌空把腰帶系上,,一腳將三人踢翻,,揪住頭發(fā)綁在一起,不由分說拖入巷里,。
我把跪地爬行的三個混蛋拖到墻角的鮮尿旁,,怒斥:“你三個不講義氣的混蛋,想告密吧,?,!”
仨人捂頭蹲地,不住求饒,,六哥長六哥短的叫,。胡大屁道:“不敢!不敢,!咱是怕六哥借錢……”我看著另外倆人,,他們竟然點頭!這不是騙人,,這是罵人!
“放屁咧,!老子還能一直窮光蛋,?”我掏出一根迷茫山私熔的細(xì)長金條,對著六只狗眼晃了晃,,“都給老子看好,,到底誰是窮光蛋!”仨人眼睛都直了,,想摸又不敢,。
“見過這么長的金條沒,?”我故意顯擺,扔到地上,,“拿到手上看看,,沾沾你六爺?shù)馁F氣!”
阿綱不敢動,,喏喏地問:“文老六,,你是在哪兒發(fā)的財?”
東興給了他一耳光:“咋說話呢,?,!還敢直呼大哥姓名?文大哥,!小弟們有眼無珠,!那個誰,大屁,,咱文大哥衣錦還鄉(xiāng),,兄弟們臉上有光,你說是不是擺一桌,,慶賀慶賀,?!”
胡大屁沒聽見,,他盯著金條,,口水都流出來了。我擔(dān)心這個無賴突然出絕招,,把金條一口吞進(jìn)肚子里,。就算墜不死那貨,漂亮金條也沒臉見人了,!于是趕忙把金條拿回,,塞入口袋,正氣凜然地罵:“你們?nèi)齻€,,今天又是出來行竊吧,!文大俠在江湖上替天行道,你們休想禍害百姓,!不想死的話,,就都給老子安分點!”
東興忍著頭皮之痛,,抱拳道:“既然大哥回來了,,我們當(dāng)然不敢再偷雞摸狗,大哥有什么差遣?小弟們?nèi)f死不辭,!”其余二人也附和,,這么一問,我倒有些接不上茬了,。
“寧茜茜……怎么樣了,?”我不知為何,突然問起了這個,。
仨人嘻嘻一笑,,偷看一眼喬舒雅,誰都不先開口,。東興推阿綱,,阿綱推大屁,胡大屁擦干口水說:“大哥,,這位是嫂子吧,?”
喬舒雅嘻嘻笑,也不澄清一下,,繼續(xù)吃她的各種玩意,,這個舔一下,那個啃一口,,仿佛很享受“嫂子”這個稱呼,。
我火了:“問你寧茜茜,你就說寧茜茜,,瞎你媽往哪兒看呢,?”
胡大屁苦著臉:“大哥,我說了您別發(fā)火,,小弟們都知道大哥情深意重,,寧小姐也對大哥青睞有加,但那張……”
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消息,,我心里也早就沒什么指望了,,何況黃小雨和蓮花的身影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我也沒心情去理會寧茜茜,,松開他們嘆道:“算了,!不用說我也知道,她喜歡的是張明達(dá),,我豈能不知,?她還好就行,你們對她多照顧點……”
阿綱插嘴道:“大哥,,寧茜茜跟張明達(dá)今天訂親!”
我嗯了聲,,不知道說什么好,,心里有些失落,,失落之余有些尿頻,背過身子又撒尿,。撒完回頭,,見他們正在齜牙咧嘴地解頭發(fā),低聲爭鬧,,見我看著,,又不敢動了。
喬舒雅吃完了所有小吃,,給尿旁三人微微行禮,,又問我:“文公子,你的朋友訂親,,我能去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