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媚聞此言笑容瞬間凝結,她瞪大雙眼看著那客人,,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說,這是什么,?”
“忘憂草,,被人授予忘記過去的寓意?!?p> “哐”一聲巨響,,花盆碎了,泥土散落一地,,被揭露出真實名字的忘憂草就這么靜靜地躺在上面。容媚不停地晃著腦袋,眼神渙散,,“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怎么會這么對我,,不可能的,,那一夜,他是那么深情地喊著我的名字,?!比菝囊粫r接受不了,沖出了旅店,,跌跌撞撞地朝曾經的那條路上走去,。就這么兜兜轉轉,容媚與尚鐘的露水情緣就這么廣為流傳,,世人見她苦尋多日,,心中不忍,也幫著打聽上尚鐘的下落,,終于在某一個村莊內得到消息——有一位得道高僧目前正在此村傳教,,名喚僧鐘,不知道是不是容媚要找的那個小和尚,。
容媚一聽,,多日來奔波的憔悴面容頓時有了一絲生氣,她晃晃悠悠地找到傳話人口中的那個村莊,,望見那抹即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紅著眼眶含著淚,沖上前急著與他相認,?!吧戌姡俊?p> 穿著袈裟的僧人緩緩轉身,,對著容媚就是一躬,,“阿彌陀佛,施主有何要事,?”
看見那張日日夜夜都思念著的,,深深印在腦海里的面容,容媚慘然一笑,,“尚鐘,,我······我是容媚啊,我是那個在郊外旅店苦苦等你回來的女施主啊,?!?p> 僧人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容媚——及腰青絲雜亂地挽在腦后,面容枯黃憔悴,,身上的衣裳早已破舊不堪,,右腳上的鞋子早已不知所蹤,渾身污穢難聞,。僧人眉頭緊鎖,,好似在回憶,隨即在容媚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貧僧從未見過這位女施主,?!?p> “從未見過!”容媚震驚地望著僧人,,抓著他的衣袖不放,,“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尚鐘,,我是容媚?。 比菝钠鄳K地嘶吼著,。
“貧僧取號僧鐘,,并不是施主口中的尚鐘,想是施主認錯人了,?!鄙苏f完此話,毫不猶豫地快步離開,,衣袖處卻被容媚緊緊抓住,,動彈不得,僧人一個狠心,,用力一拽,,“嘶拉”一聲,身上的袈裟一分為二,,竟也沒回過頭去看看倒在地上的容媚,。
“尚鐘?僧鐘,?哈哈······啊哈哈哈,!”容媚笑得瘋癲,醞釀已久的淚水不爭氣地從眼中滑下,,跌落在滿是塵灰的地面上,,粉身碎骨,。容媚的一顆心已鮮血淋漓,她不甘心,,重新振作起來,,再度跌跌撞撞地追尋僧鐘的足跡,。
一人逃,,一人追。前為得道高僧,,后為凄苦女子,。一路上惹得眾人側目觀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僧鐘慌不擇路,逃到一條江邊,,正好遇上船家靠岸,,他趕忙登上渡船,催促著船家快些離岸,。等到容媚趕到時,,江上早已不見船只蹤影。
她癱倒在地,,看見滾滾江水長流,,頓時覺得有些口渴,容媚費力地爬到江邊,,伸出雙手正要捧起江水,,卻被水中倒影所嚇——她什么時候變成這幅模樣的?水中女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著實駭人。
容媚此時才徹底覺悟,,尚鐘的心從來就沒有停留在她身上過,。容媚癲狂的一陣嘶吼,奮不顧身地跳入江中,,體力不支的她拼命抵抗著江中暗流,,剛往前撲出幾米,又重新被江浪拍回原處,,就這么幾下抵抗,,容媚突然覺得渾身一松,阻力頓時減少許多,,也不多想,,深吸一口氣便潛入水中,,一下子渡過了這滾滾江流。
容媚一路狂奔著,,路人遠遠見到她像見鬼似的撒開腿落荒而逃,。最終,她在一座名為“鐘靈寺”的寺廟前停下,。容媚有一種感覺,,尚鐘就躲在里面,絕對的,。容媚登上石階,,凡是阻攔她進入主殿的人,都得死,。就這么一路拼殺進來,,身后血路蜿蜒。
身處主殿內的僧鐘聽到外面激烈的搏斗聲,,雙膝跪地,,乞求著鐘靈寺的方丈救他一命。方丈于心不忍,,便命令眾武僧,,將受人跪拜的青銅古鐘抬下,趕在容媚闖入主殿前罩住僧鐘,。
“老和尚,,把尚鐘給我交出來!”容媚殺紅了眼,,瞪著方丈仿佛要將他一并解決,。
“阿彌陀佛,施主,,回頭是岸,。”
“你們這些個和尚,,都是一個樣,!都是一個樣!”容媚揮起由雙腿幻化出來的巨型蛇尾,,將擋在主殿內的武僧一一掀飛,,待她進入主殿后,一口青銅古鐘映入眼簾,。容媚再度嘶吼著,,不斷揮動著蛇尾拍打著鐘身,怎奈此鐘受過香火甚多,,早已成靈,,非是尋常蠻力所能破壞的,。
容媚見狀,直接爬上古鐘,,蛇尾一圈一圈地緊緊盤旋著鐘身,,輕聲道:“尚鐘,出來,,只要你出來,,只要你肯認錯,我會原諒你的,?!辩妰葻o人回應,,“尚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來,,我已經等你夠久的了,,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曾今那溫婉的妙音竟變成了駭人身心的魔音,。
“呵,!呵呵!哈哈哈哈······”容媚聲淚俱下,,在精神徹底崩潰之前,,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一少婦與一年幼女孩的對話——
“我的好女兒,這家旅店日后就交給你打理了,,不要想娘親,。日后若是見到的留宿客人里,有眼緣的,,聊得來的,,便試著將他留下來,為你當家做主,?!?p> “嗯,女兒記下了,?!?p> “女兒啊,切記,,其他客人你都可以動心,,唯獨這遁入空門的人,你萬萬不可與其接觸太多,,更不可嘗試,?!?p> “為什么?”
“遁入空門的人,,多半六根清凈,,一心向佛,非常人所能扭轉的,?!?p> “一心向佛?這是好事呀,,若是能讓他將那顆專注的心停留在我身上,,那我這一輩子將會很幸福?!?p> “傻丫頭,,一心向佛的人,他的路便只有得道,。若是能夠被你輕易扭轉,,那人不僅無法得道,連你的一顆癡心妄想也會被狠狠地踐踏,?!?p> “哦?竟是如此嗎,?若我真把眼緣落在和尚身上,,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p> 容媚祭出魔音,,竟引下天雷直劈青銅古鐘,天火燃起,,勢不可擋,,連帶著容媚也一起焚燒起來,她含著淚說出最后一句話:“罷了,,若是不能同生,,那便求同死?!?p> ······
如此一夢,,吳憂感覺渾身酸痛,像被車來來回回碾了上千次那般,。腰間滾燙的熱度傳來,,她猛地一睜眼——余心那張放大的側臉正好懟在吳憂面前,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打濕了胸前的一片衣襟,。
“你怎么在這兒,?”吳憂記得她追著僧鐘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帶上余心,,他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而且她現(xiàn)在正好躺倒在余心的懷里。
“咳,!你······終于醒了,!”余心笑了,笑得有些蒼白,,“我在主殿聽方丈說起那僧鐘的事,,覺得線索已出,想著與你商討商討,,結果······”余心單手一震,,毛筆一橫,筆尖正源源不斷地輸出晶藍色的靈力,,支撐著正在前方抵擋忘憂香的靈文陣,。
“我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我們一幫子人都堵在主殿口,,你若是從主殿門離開,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所以我便繞到香爐后邊,,順著走廊找到了你,當時的你已失去意識,,搖搖欲墜,,咳咳!”余心咳嗽著,,吳憂試著調動體內的血流速度,,發(fā)現(xiàn)忘憂香的毒已經解開了。
她直起身,,抽出靴筒內的匕首,,往掌心處一劃,鮮血噴涌,。吳憂先快速描繪出一張血靈符,,狠狠地拍在余心的背心處?!班坂汀币宦?,一股暗紅色的血箭從余心口中噴出,毛筆沒了主人的靈力支撐,直直地墜落在地,,前方抵擋的靈文陣瞬間破碎,。
吳憂拉住余心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其輕輕地放在地上,,站起身,,快速調動腰間的其中一顆血靈珠,“鼠刃,,聽我號令,,襲!”血靈珠瞬間炸開,,化為一股旋風擋在吳憂面前,,將那股忘憂香狠狠吹散。又是一張血靈符,,吳憂將其拋在眼前大約一臂的距離,,掌心附上緩緩后移,血靈符一陣扭曲,,從中被吸附出劍柄······劍刃······劍尖,,血劍出鞘!
吳憂握住血劍,,劍身血霧噴薄而出,,腥味彌漫。吳憂一個疾速出現(xiàn)在鐘罩身前,,右手一揮便是一道血光······
黎組長與結巴隊長兩支小隊急匆匆地趕到,,只見現(xiàn)場紅光金光相互碰撞,余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前方有一道旋風在原地旋轉著,。結巴隊長叫了一人過去照看余心,剩下的人迅速散開,,在打得難分難舍的兩道光芒四周圍成一個圈,,紛紛催動起靈力。
“這就是那作祟的和尚,?”黎組長抽出腰間軟劍,,手指一抹,寒光乍現(xiàn),,往頭頂上一拋,,軟劍向上旋轉,黎組長雙手掐出靈訣,,軟劍在空中瞬間定住,,劍尖直指金鐘,。
“去!”一聲輕喝,,劍尖射出一道白光,,在金鐘頂上幻化成無數柄銀劍,劍尖朝下,,如雨如潮般向下刺去,。
吳憂手中血劍在鐘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鐘內和尚依舊不為所動,,突然感到頭頂有寒氣襲來,,吳憂收回血劍,快速往后退去,。一陣乒乒乓乓作響,,雨劍的猛烈襲擊只令金鐘有些微震。吳憂瞥了眼站在身后的黎組長,,重新描繪血靈符,。
結巴隊長原地橫腿一掃,將地上的細小石子都掀了起來,,一一收入懷中,,當再次將石子飛出時,石子在結巴隊長手中變成釘子,,像飛鏢一樣射出,,牢牢地釘在吳憂在金鐘上留下的劍痕。
“咔,!”金鐘傳出一個令人心弦繃緊的聲音,,一絲黑色的裂縫像小蛇一般蔓延至整個金鐘。吳憂見狀,,再次喚出血劍,快速向前奔去,,血劍金鐘再次對抗,,縫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最后轟然瓦解,,化為金色齏粉紛紛揚揚地落下。
“你該醒醒了,!”吳憂掌心一推,,銳利的劍芒直接貫穿僧鐘心口,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
僧鐘手中輕捻著的忘憂草瞬間破碎——忘憂,,忘憂,勸他人忘,己心未忘······罪過,,罪過,。
“鐺——鐺——”僧鐘心口處的血洞慢慢擴大,血色的火焰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鐘鳴將其整個身體吞噬,,化為一顆血靈珠,。吳憂長呼,直接倒在地上,,血靈珠慢悠悠地飄到她身邊等待著,。
“嗯?這是什么東西,?”黎組長和啞巴組長走了過來,,兩人第一次見到這奇異的血珠,有些好奇地看著吳憂,。
“我的東西,。”吳憂握住血靈珠,,將其穿在腰間的細繩上,,站起身朝余心放向走去。
“嘁,!誰稀罕,!”黎組長翻了個不屑的白眼,帶著小隊下了山,。那股旋風瞧見戰(zhàn)斗結束,,自行變回血靈珠重回吳憂身邊?!斑@小子沒事吧,?”
啞巴組長的隊員回答道:“沒事,只是靈力有些虧損,?!?p> 吳憂點點頭,剩下的人都聚集起來,,準備下山,。
······
身處化緣莊的蘇木等人,正控制著有些暴動的新渡和尚,,卻隱約聽見遠處的山頂上傳來沉重綿長的鐘聲,,一聲接一聲。被聚集起來的和尚們,,心中暴虐氣息消散無蹤,,一個個神志變得清明,,待鐘聲消散后。一個兩個的面面相覷,,隨后結伴回家尋找各自的親人,。
“誒?這是怎么回事,,這些和尚怎么突然想通要回家了,?”
蘇木看著遠方的鐘靈寺,嚴肅的面容有一絲松動,,“看樣子,,靈物已經被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