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警報解除
王稽為了堵住他的嘴,一見面就來了個先發(fā)制人:
“鄭將軍,,魏軍前天在崗窯強渡,,真沒得手?”
鄭安平搖搖頭:
“他們只在船上吶喊放箭,,大鬧了一夜,,并沒登陸,以后一直挺安靜,。
我倒想問問你這邊有沒有敵情,?他又怎么過的河?”
王稽故做驚訝:
“他們從沒窺探過我的防區(qū),,莫非還有其他道路,?”
鄭安平肯定回答:
“附近絕對沒有,。”
王稽嘆口氣:
“鄭將軍,,這話可就不好說了,!
你我二人奉丞相軍令扼守漳河監(jiān)視信陵君,卻不知他的十萬大軍怎么殺到邯鄲,。
總不能說他們是插翅飛過漳河吧,?
咱們回去如何解釋?
僅這失職就是死罪,,鬧不好還會被懷疑為故意賣放,,落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更要殃及三族,。
你是魏國人,,丞相的兄弟,或許能從輕處理,,我一家可是百十余口?。 ?p> 說著不禁唏噓涕泣,。
鄭安平此時并沒考慮將會受到什么處分,,而是在細想漏洞出在什么地方。
他當然想不到是王稽搗鬼,,只在自己方面找原因,,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鄭安平心中已是非常煩燥,,聽王稽又點明自己是“魏國人”更加惱怒:
“王將軍,,鄭某既食奉祿,就與魏國斷絕了任何關系,。
果然犯了秦法,,自當一視同仁。
范丞相也不能庇護,,怎會說從輕發(fā)落,?”
王稽嘿嘿冷笑:
“你可以同魏國斷絕關系,但身受信陵重恩,,若是不報,,怎稱俠義君子?
我這漳河口數萬軍兵有目共睹,,魏軍從沒進犯,。
他的鳥兒也飛不過一個來,誰能給你證明沒出紕漏?”
鄭安平勃然大怒:
“聽你的意思,,魏軍是從我的防區(qū)過去的了,?胡說八道!
我的軍士也有數萬雙眼睛,,豈能蒙蔽?”
“你是主將,,把部隊調來調去,,要遮他們的耳目以讓一隙之地還不容易?”
鄭安平幾乎吐血:
“你敢懷疑我通敵,?”
“實話實說,,不光是我,連范丞相首先想到的是您,!
鄭將軍,,王某不希望您真的通敵,否則我也得跟著連坐不是,?
但說不清魏軍過河的原因,,恐怕您的嫌疑最大。
所以我提醒您注意,,別等大王問起來,,張口結舌就更壞了?!?p> 鄭安平一想,,他說的也有道理:
人家這邊沒出岔,自己要是做不出合理的解釋,,還真擇不開嫌疑,。
放過信陵君的后果非常嚴重,可能危及范雎,,所以義兄才把如此重要的責任交給自己,。
現在就算能證明自己沒通敵,所造成的損失也無法挽回,,終究還是嚴重失職,。
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回去見秦王和哥哥?
他越想越心窄,,不禁一聲長嘆:
“安平身負重托,,雖未通敵,然誤軍之罪不可赦,!
請王將軍代奏大王,,安平無顏對簿公堂,愿以一死謝國,!”
于是鄭安平拔劍自刎,。
王稽見鄭安平自殺心中大喜,,他原本想用話擠兌鄭安平逃跑,現在死無對證,,就更可以把責任都推到這傻小子身上啦,。
不過,對其屬下的官兵還得做些工作:
“諸位都知道,,如果作戰(zhàn)失誤,,主將和部下全要受處分。
現在雖然鄭將軍以死贖罪,,卻還不能讓你們得到赦免,。”
秦法嚴酷,,鄭安平的部下自然畏懼,,一齊哀求王稽:
“請將軍替我們解釋?!?p> 王稽嘆口氣:
“論說我與鄭將軍情同兄弟不應出此下策,,但若顧全他一人的名譽,就得壞你們上萬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只好,,只好把他悄悄埋掉,回去報他失蹤,。
如此,,他便有叛國投敵之嫌,你們就不必負責任了,?!?p> 鄭安平的部下雖然知道這樣冤枉自己的主將未免缺德。
但要保全自己,,就只得昧著良心按王稽所教,,回答了廷尉的訊問。
范雎雖然想到過,,但并不能相信鄭安平真的會為“報恩”而背叛自己,。
怎奈王稽和官兵們所反映的情況都傾向于他有“賣路”的可能。
他又只身出逃,,不肯回來辯解,,范雎只得自己先把這個責任擔起來,白衣跪在宮門外向秦王請罪,。
秦王當然非常生氣,,下令把鄭安平的家屬全都抓捕入獄。
但看在往日情分上,對范雎還是法外開恩,,還替他找了個開脫的理由:
“鄭安平雖有叛國之嫌,,尚無確鑿證據。
范雎革職留任,,繼續(xù)處理丞相工作,,并積極爭取抓捕鄭安平歸案以戴罪立功?!?p> 赦免了范雎的“連坐罪”,。
聽到這個消息,王稽長長出了一口氣,,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知道鄭安平永遠也不可能“歸案”,此案就成為永遠不可破解的懸案,;
至于范雎的下臺,,他認為“沒事兒”,用不了多久便能官復原職,,他王稽沒給范雎造成任何損失,。
就秦國來說,王稽是邯鄲會戰(zhàn)中的唯一受益者,。
因信陵君的“饋贈”,,現已家逾萬金、富比王侯,,吃喝玩樂,,幾代人享用不盡。
但他懂得:
以自己現在的正常收入和從地方官吏的搜刮,,還達不到“上榜”的水平,。
一旦陡然暴富,會引起“財產來源不明”的懷疑,。
所以在一段時間內,,他仍然含辛如苦地保持著平常的寒酸相,直到成為“懸案”后他才松了口氣,。
但只是稍稍改善,,還不敢大把潑撒地享受。
然而,,他的兒子王小稽卻早就憋不住了,。
老爹發(fā)了大財,還讓自己守著金山喝涼水,,真正豈有此理,?
這種日子比窮的時候更難過,每天吃不下、睡不著,,簡直是度日如年,!
早也盼,晚也盼,,好不容易盼到“警報解除”,,樂得他把手伸到王稽的鼻子底下:
“給我錢!”
王稽嚇得往后連躲幾步:
“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總捧著金碗要飯吃,!
身體膚發(fā)受之父母,你的錢當然也就是我的錢,,我得吃好的,、玩盡興,才不枉你養(yǎng)我到世上來一回,。
要不,,發(fā)財有啥用?”
王稽嘆口氣:
“發(fā)財當然是為了享福,,可是也得慢慢享,,別太過于張狂,會惹人注意,。
錢不是好來的,,就得時刻加小心啊,!”
可惜王小稽已忘乎所以,,根本不理老頭子小心翼翼地諄諄勸導。
他就好像褪了韁繩的驢蛋子,,高興得先在地上打幾個滾兒,。
然后一抖身形騰地躍起,一溜煙兒地撂著蹶子,,跑得沒了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