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兵符
永興公主將手里的熱茶放在桌上,,雙手捧著湯婆子。深夜的寒風(fēng)仿佛從緊閉的窗口吹了進(jìn)來,,將她身上的那點暖意散了個干凈,。
“俞大人病重,,你卻記掛著不能將你我來往之事公之于眾,刻意隱忍到此時才來尋我,,我心生感動,,不過,這件事情,?!?p> 永興公主停頓了一下,見俞清松目光堅定的看著她,,便直言道:“俞大人的事情,,我希望你跟刑部都不要插手?!?p> 俞清松沉默了一會,,好似有些不解:“公主可是有別的打算,?”
永興公主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出事之后,,我讓人去查過了,對方行蹤不算隱晦,,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有跡可循,。”
永興公主問他:“你知道南景嗎,?”
俞清松點頭道:“有所耳聞,,不過,他似乎失蹤多時了,?!?p> “我的人在關(guān)押俞宗祿的地牢里發(fā)現(xiàn)了他,當(dāng)時動手的時候,,沒認(rèn)出來,,一劍斃命。事后去查了他這些年的蹤跡并揪出了背后的主謀,?!?p> 先皇的子嗣多,君上當(dāng)年爭奪皇位之時,,可謂是危機重重,登上帝位之后,,又跟邊境打了許久,,國庫空虛,后來為了發(fā)展經(jīng)濟,,對各種違背原則的事情,,大多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自從前兩年君上身子日漸衰敗開始,,朝中各種勢力的平和逐漸打破,,到了如今,每位宗親王爺勢力龐大,,魚龍混雜,,將朝中勢力攪成一潭渾水。
唯獨朝臣中最得勢的是蔣太傅,,還能與之抗衡一二,,但蔣太傅此人野心不小,頗有一手遮天的架勢,。朝臣方面,,也只有俞宗祿,裕王,以及莊爾達(dá)這種老臣才能說上幾句話,。
南景背后的人,,正是如今住在京中的宗親王爺之一的魯侯親。
魯侯親的母妃是個嬪位,,身份算不得高貴,,卻也不輕易叫人低賤了去,但此人身上有諸多叫人詬病的地方,,最令人憎惡的,,便是他在男女方面的怪癖。
魯侯親喜歡尋一些半大的孩子,,養(yǎng)在府里做孌童,,而南景,就是在他母妃死后的第二年,,跟魯侯親攪在了一起,。
那時,他才十二歲,。
自從南景來了之后,,這些孩子就漸漸消失了。
南景一直被魯侯親藏在府里,,即便出門,,也是帶著面紗示人,所以這些年,,從來沒人注意到,。
俞清松吃驚道:“我記得南景分明是?!彼奈惨粝г诜磻?yīng)過來的理智中,。
永興公主倒是坦然,絲毫沒有為此事感到任何的不悅:“宗親得勢,,朝政不穩(wěn),,此次魯侯親大動干戈的劫走俞宗祿,為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俞清松將心里浮起的那點惡心壓下去,,兩個人關(guān)系淫亂至此,,南景有此下場,真不知該說他命不好,,還是有所報應(yīng),。
“兵符,,還在俞大人手上嗎?”
俞宗祿還未清醒過來,,但以俞清松對他的了解,,若是兵符輕而易舉的被魯侯親拿到了,俞宗祿怕是早已被殺人滅口了,。
俞清松肯定道:“兵符還在,。”
永興公主松了一口氣:“除了魯侯親,,想必其他宗親也對目前的局勢有所動,,未免京中動亂,我已叫人在布防了,,俞大人的事情,,還請你和刑部的焦明仁保守秘密?!?p> 她端起茶壺給俞清松添了點茶水:“此事鬧大,,一來牽扯刑部,焦明仁與你父親是至交好友,,無辜受到牽連,,想必你也于心不忍。二來,,俞大人在京中被劫持的事情傳出去,,難保其他人不動這個歪心思?!?p> 不牽連焦明仁,,俞清松倒是可以理解,可旁人再做同樣的舉動,,莫不是料定了俞府像萬人廟人人可去嗎?再說,,這兵符,,并非是萬能牌,要掌握西北的將士,,還得有圣旨,。
永興公主見他皺眉,解釋道:“西北的將士,,雖然不能只靠兵符調(diào)動,,但如果傳出君上病故的消息,那便是將在外有所不受了,?!?p> 俞清松心下一驚:“君上他,。”
永興公主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只求父皇能多撐些時日,,好叫我穩(wěn)得住這個亂局?!?p> 爐子上的水被煮得沸騰了起來,,像是兩個人焦灼的心。
“魯侯親的事情,,你且放心,,我自會找了其他的方法處置了他,絕不會讓俞大人平白無故的受此罪,?!?p> 報仇的事情,俞清松倒是沒這么心急,,他只想讓俞宗祿平安無事的醒過來,。
永興公主又跟俞清松商討了一些朝中的事情,等到那香料重新加了兩回才離開,。
俞清松上了岸,,一個人慢慢的從官道上走回去,遠(yuǎn)處鳳翎閣的絲竹之聲離他越來越遠(yuǎn),,最終歸于寧靜,。
地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雪,踩上去跟鞋底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俞清松這幾天繃著的神經(jīng),,在這漫天飛雪里,才總算松懈了下來,。
今夜的永興公主,,與往日的十分不一樣,她身上從前那幅事事都把握的信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份擔(dān)憂,幾分焦心,。
俞清松想起今早太醫(yī)來時的情景,,想著,或許是她忘了兩人來往的隱晦,,又或者時局不安,,已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若真到了那一天,,她定有要俞府相幫的日子,,早一點被發(fā)現(xiàn)和晚一點,,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在命運的輪盤上,,每個人都在被裹挾著往前走,。身在皇家的人,與他這個閑散公子,,并沒有什么分別,。
俞清松停下腳步,對著遠(yuǎn)處宮中某個方位注目,,心底的思念開始泛濫,,想念到了極致,他又會安慰自己,,至少,,她在宮里是安全的。
永興公主請的圣手,,在早飯剛過沒多久就到了,,俞清松站在床邊,心里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圣手一會皺眉,,一會微笑,弄得俞清松心里七上八下的,。
倒是竹心有些耐不住性子,,他問道:“先生,請問我家老爺?shù)牟∏槿绾???p> 圣手松開俞宗祿的手,,嘆了口氣:“藥石難醫(yī),準(zhǔn)備后事吧,?!?p> 俞清松的臉色沉了下去:“我見先生方才笑了,既是無藥可治,,可這又是為何,?”
圣手彎腰翻了翻俞宗祿的眼皮,又捏開他的嘴,,塞了個藥丸進(jìn)去:“我笑是因為,你請我來得及時,,還能讓這位老大人多活上一段時間,,我雖然治不好他,但卻能讓他再茍延殘喘個些日子,。若是沒了我,。不出明日子時,,這老大人,便是要去黃泉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