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兵符
冬日里的雪景隨著暖陽逐漸消融,,屋檐上的雪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俞宗祿的身子逐漸好轉(zhuǎn),,人也清醒了過來。
對于當(dāng)日的事情,,俞宗祿卻完全沒了記憶,,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大病了一場,對于很多事情都模糊了起來,。
圣手留在了俞府調(diào)理俞宗祿的身子,,他將藥材攤到外面晾干,俞清松坐在石凳上問他原因,。
圣手凈了手,,拿了石磨在他面前坐下,一邊將新曬好的藥材磨成粉,,一邊同他說話,。
“那毒是江湖秘藥,人服下去,,不出三天,,必然殞命,我替老大人解毒,,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傷害記憶,只是其中的一個副作用,,等再過些日子,,他四肢就會開始乏力,最后攤在床上起不來,?!?p> 圣手將磨好的藥灌到李嫂縫好的香囊里,然后遞給俞清松:“掛在老大人床頭,,可以讓他睡得安穩(wěn)些,。”
俞清松拿著香囊百味陳雜,,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
圣手又開始磨藥材:“人吶,,命數(shù)自有天定,。無論是好或者不好,非人力所能改,?!?p> 俞清松起身從后院的長廊慢慢走到前院,廊下種著許多仙客來,,在這寒冬的日子里,,開得比后院的白梅還盛。一路漂浮著暗香,。
俞宗祿已經(jīng)起來了,,竹心扶著他在院子里曬太陽,俞清松先去掛好了香囊,,又在屋子里倒了杯熱茶,,這才走到俞宗祿身邊,。
“父親?!庇崆逅蓪⒉瓒说剿爝?。俞宗祿喝了半杯,抬眸看了俞清松一眼,,他隨即松開了手,,把杯子遞給竹心。
“怎么愁眉不展的,?”
俞清松揚起輕松的笑容:“方才從后院過來,,聽李嫂說,廚房出現(xiàn)了老鼠,,弄得家里雞飛狗跳的,。”
俞宗祿最近總是忘事,,說話也沒了條理:“那可得注意了,,帳篷里還屯著許多冬日的吃食,不要讓將士們冬日里挨凍受餓,?!?p> 俞清松與竹心對視了一眼,兩人隨后反應(yīng)過來,,俞宗祿是把以前的記憶跟現(xiàn)在的話頭弄混了,。
竹心上前將俞宗祿身上的外袍又規(guī)整了一下:“老爺,今日午飯想吃什么,?”他刻意岔開話題,,將俞清松涌上來的擔(dān)憂沖淡。
俞宗祿做出思考的樣子,,皺著眉頭,,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眼神。
外頭有下人跑進來:“公子,,時府來人了,,說是時景成公子想約您去京郊縱馬?!?p> 俞清松站起來,,露出一副懊惱的樣子,這些日子為了俞宗祿的事情,,他竟然將時景成的托付忘了個一干二凈,。
下人見他沒應(yīng)答,以為他是傷心俞宗祿的事情,,便自作主張道:“小人這便去回了他,?!?p> 俞清松攔住他:“去備馬,跟他說,,我一個時辰之后到,。”
按照時間來算,,侯江福的名單肯定已經(jīng)遞上去了,現(xiàn)在讓俞宗祿傳他來,,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了,。
俞清松回房換了身衣服,出門之后,,先去了公主府,。自從上次太醫(yī)來過之后,兩個人倒是不用刻意避嫌了,。
俞清松去得不巧,,正好趕上了永興公主出行,他是在半路遇上了公主府的馬車,,才反應(yīng)過來,。
俞清松翻身下馬,先對公主府的管事說了些什么,,等管事跟馬車里面的人問了話,,這才讓俞清松靠近。
“參見公主,?!?p> 馬車的珠簾被掀開?!笆裁词??”永興公主探出半個頭問他。
“有件事情,,想請公主幫忙,,只是街上說話不便,怕是要耽誤公主一點時間了,?!庇崆逅蓪χ贿h處的客棧做了一個手勢。
永興公主揮手讓兩個侍女下去:“跟皇貴妃有約,,怕是不好耽誤,,你若有事,上來說吧,?!?p> 她大大方方,,無懼流言,俞清松也沒什么好忸怩的,,直接鉆進了馬車,。
他的馬被管事牽著,跟著后面一路朝著宮門而去,。
俞清松將梁升云和時雅嫻的事情一一言明,,至于讓俞宗祿找侯江福要官職的事情,他也坦蕩的說了出來,。既不是為自己的私情,,他便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
“一對有情人,,因此被拆散,,實在可惜?!庇琅d公主感嘆道,。
俞清松拱手行禮道:“此事論起來,實在僭越,,只是,,我把雅嫻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還請公主能幫這個忙,?!?p> 永興公主笑道:“幫忙倒是談不上。不過你來得巧,,我今日進宮,,正是要與皇貴妃商議此事?!?p> 俞清松看著她:“公主有何想法,?”
“父皇身子已是強弩之末,這個時候新妃入宮,,既沖不了喜,,還要白白賠上許多女子的幸福,我想著倒不如讓皇貴妃下發(fā)一到懿旨,,將此事取消,。”
皇貴妃原就位同副后,,自從先皇后去了之后,,君上未在立新后,這些年,宮里的大小事務(wù)都是她主事的,,要是她能發(fā)旨,,時景成所求之事,自然煙消云散,。
而且以永興公主的盛寵,,她要是主動開口,皇貴妃絕不會反駁了她,。
俞清松感激道:“多謝公主,。”
“今日進宮,,怕是暫時不會出來了,,若有事,直接傳信給府里的人便是,。”永興公主掀開窗口的珠簾,,對著外面看了兩眼,。“快到了,,你先回去吧,。”
俞清松行禮告辭,,掀開珠簾拍了拍車夫的肩膀,,他順勢把馬車停下來。管事見狀把馬牽上來,,將韁繩交還給俞清松,。
兩個人朝著不同的方向,離開官道,。一個滿腹憂傷,,一個心生喜色。
時景成擔(dān)憂之事既去,,神色便晴朗起來,,俞清松也不掃他的興致,將這些日子的種種皆瞞下不提,。
兩個人在京郊肆意縱馬,,將多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暮色四起時,,又去文興河道泛舟,,對著日落飲酒。
時景成感嘆道:“這樣的痛快日子,,要是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p> 俞清松拿著酒杯與他碰了一下:“故友尚在,何時不能再來一回,?!?p>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是啊,,故友在,何處不是風(fēng)景,。
只是,,這樣的寧靜祥和下,隱藏著的波濤洶涌,,將所有人都捆綁在了一條破船上,,一起迎接著海上的風(fēng)吹雨打,徒留滿地狼藉,。
多年后再次回首,,只剩下驀然感嘆,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