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皇白塵剛過六十歲大壽,,他是一個矮小而又嚴肅的男人,從不茍言笑,。那圓圓的大大的頭上長著稀稀疏疏的白發(fā),,給人一種快掉光了的感覺。臉上黑黃的皮膚像所有六十歲的男人一樣松弛,。
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的,,純黑的西裝有些舊了,不過洗得很干凈,。若是他愿意一天換一件昂貴而又合身的西裝根本不是什么奢侈事,。但他沒有這么做,白塵老爺子是過過苦日子的人,,所以他身上還留有貧窮人身上的一切高貴品質(zhì),。
白塵老爺子喜歡抽雪茄,更愛喝酒,,也喜歡跟風情萬種的女子共度良宵,。但是現(xiàn)在他六十了,也像所有六十歲的男人一樣,,精力衰退了,,他也曾為此苦惱,尋了許多藥方,,找了許多名醫(yī),。但是所有這些都沒能改變什么。
這世上沒有不敗的男人,,白塵老爺子不可一世半生,,最終在歲月面前不戰(zhàn)而敗了,他從未否認這點,。
現(xiàn)在老爺子正坐在白宮那間很神圣的辦公室里面見邊城王聶二,。這是一間不算太大的辦公室,之所以說它是神圣的,,因為白塵老爺子所有偉大的決策都是在這里產(chǎn)生的,。
十多年前,他在這間辦公室里與四大槍王密談了一天一夜,,之后終結(jié)了劍客的時代,。
對于白塵老爺子,甚至是對于所有槍俠而言這間不算太大的辦公室絕對是神圣的,。
“聶二,,”老爺子托著腮幫子,一雙柔和的眼睛看著聶二,,像一個父親正耐心地看著兒子一樣,,“你是那沙漠上的一棵仙人掌,無風不動,,說說吧,,遇到了什么事情,不遠萬里親自來見我,?!?p> 聶二對面的木椅上坐著一個沉默的男人,四十出頭的年經(jīng),,他是老爺子的心腹木天信,,一個忠誠的中年大叔,總寸步不離地跟在老爺子左右,。如果說這世上誰最了解白塵老爺子,,那毫無疑問就是他了。
聶二沒有看木天信,,事實上木天信毫無存在感,,他總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甚至連微小的神情變化也沒有,。
“槍皇,,”聶二看著老爺子,,一板一眼地說,“邊城有大量的狼人出沒,,我擔心他們有不軌的行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呀?!?p> 老爺子依舊保持方才的神色,,翻了翻托著腮的手,“狼人沉靜了太久的時間,,我甚至都忘了他們的存在,。”頓了頓,,“你怎么看,?”一副老狐貍的做派,即便心中有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決定了,,總還是不急著表態(tài)的,,還要耐心的聽一聽手下人的想法。
“聶二愚鈍,,還請槍皇指點一二,。”
老爺子揚了揚嘴皮子,,“別在我面前裝孫子,,我雖然老了,心還敞亮著呢,!你不想獨自對抗狼人,,因為這樣一來你的實力將大大被削弱......你們四方槍王明爭暗斗多年了,可那有何意義,,如何持平,,我心中自有一把稱,你無需擔心,?!?p> 聶二神情毫無變化,恭敬地說,,“有槍皇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狼人是毒瘤,,任其自由發(fā)展,,時日一長很難再根除,”老爺子放下托腮的手,“你有十萬邊城軍夠應(yīng)付了吧,?”
聶二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霾,,點點頭,不言語,。
“很好,,”老爺子將目光挪向一語未發(fā)的木天信,,“天信,,上酒?!?p> 木天信點點頭,,起身拿起跟前紅木方桌上的一瓶紅酒,從旁邊的托盤上拿下三個酒杯倒?jié)M,,一杯給了老爺子,,一杯給了聶二,自己拿起一杯啜飲起來,。
聶二喝了一口杯中酒,,輕輕放下,而后從衣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吞云吐霧起來。聶二沒有給老爺子一支,,不是出于不尊重,,而是老爺子只抽雪茄。
現(xiàn)在老爺子看到聶二點了煙,,自己的煙癮也跟著犯了,,他輕輕伸手從跟前的紅木方桌上的銅制煙灰缸里拿起那只燃了半截的雪茄,用嘴皮子咬著劃了三根火柴才劃燃,。老爺子吐出一口濃煙,,享受極了。
“劍客的事做得怎么樣了,?”老爺子沒有看他,,依靠在整間辦公室里唯一的沙發(fā)上,像一只安靜的老虎,。
“僅剩的幾個劍客很狡猾,,”聶二隨意往地上彈了彈煙灰,整間屋子里只有一個煙灰缸,,而這個煙灰缸被老爺子獨占了,,“派出去的人手太多無疑是在浪費時間和金錢,他們算準了這點,,總跟我們搞突襲,,而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決不能再姑息了,,整整十年了,,他們還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跳躍,這是對槍俠赤裸裸的侮辱,,”老爺子依舊舒服的仰靠著,,“我聽說你倚靠叛變的劍客對付劍客?!?p> 聶二頓了頓,,濃煙徐徐從嘴角冒出,不言語,,算是默認了,。
“利用恰當這也不是不可,但養(yǎng)虎為患的列子在歷史長河里舉不勝數(shù),,劍客可都是硬骨頭,,自己掂量著點?!?p> “明白,,”說得很快,沒有包涵太多的情感成分,,是一種機械的禮貌,。聶二是個老頑童,要他承認錯誤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突然間,,傳來咚咚地敲門聲,一長兩短,,這里不知雜著多少的禮貌的意韻,,但絕對是尊重性的。
老爺子一動不動,,依舊抽著他的雪茄,。木天信起身,邁開那雙長腿五步就到門口了,,拉開門退到門的一層,。門口站著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很瘦,,臉上的肉都被掏空了似的,,顯得那雙眼睛凹陷了進去。手里拿著一個黑帽,頭發(fā)仰梳著,,很整潔,。
瘦高男子一步跨進去,對著老爺子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而后瞥了一眼聶二,,似乎有些驚訝,不過沒說什么,,他沒有坐,,面對老爺子站著。
“登風,,說吧,,在自家兄弟面前不要有顧慮,”老爺子看出瘦高男子心中的顧慮,。
“查清楚了,跟小姐交往的是一個叫黑里黑的賭徒,,對小姐的情感不夠純粹,,”登風說得很流利,似乎事先打過草稿,,以確保一點兒也不差錯,。
老爺子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可寶貝得緊,。據(jù)說女兒降生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雪,,那可是在夏季,雪卻下得跟寒冷的冬季一樣,。老爺子聽著屋里孩子呱呱落地時的哭聲,,看著窗外漫天的飛雪,心下便有了主意——不管是男是女都叫白雪了,。
像世上所有二十出頭的姑娘一樣,,白雪有了心上人并且跟他玩起了私奔的戲碼!
“黑里黑是他的真名,?”老爺子狐疑地瞪著登風,。
“不清楚,我們抓到了他,,他什么也不肯說,。”登風很膽怯,,他確實也該膽怯,,老爺子為了愛女可是會瞬間變得冷漠無情的。在白雪還是個孩童的時候,保姆不小心睡著了,,孩子的哭聲驚擾了老爺子的睡夢,,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保姆。
“小姐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
“很好,,動動你那聰明的腦子,,我希望小姐永遠也不知道這些事,”老爺子吐出濃煙,,頓了頓,,“大卸八塊,喂狗,!”
“是,,”登風恭敬地點了點頭,戴上帽子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