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許不知道陳彥中把徐廣峰叫過來是為了什么,，只好靜觀其變,。
“廣鋒,，你和我學了這么多年的經(jīng)濟學,，也算是科班出身,，但是我的數(shù)理知識也不扎實,，導致你重道不重技,，便如同空中樓閣,，根基不牢,，容易留為清談,。”陳彥中將陳許的論文遞給徐廣峰，“你看看陳許的論文,?！?p> 徐廣峰接過論文的時候面露詫異，看了一眼陳許,，直盯得陳許心里發(fā)毛,。沒想到徐廣峰竟然是陳彥中的學生。
徐廣峰看完之后,，笑了笑：“我這還是陳許老師呢,，可寫不出這樣的文章，真是令人汗顏,?！?p> 陳許發(fā)誓，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徐廣峰微笑,。
“青菜蘿卜,，各有所長，倒也不至于妄自菲薄,?！标悘┲袛[了擺手，“但是,，人行研究生考試已經(jīng)只剩下兩個月,，你數(shù)學這一塊偏弱，雖然這次考試更偏重專業(yè)課,，但是數(shù)學也不能掉以輕心,。陳許這一塊已經(jīng)補到了大學階段，偏微分方程在經(jīng)濟學里的應用我也是這兩年才被普及,，現(xiàn)在陳許可能是整個安城數(shù)理知識最扎實的人,，你要和他多多交流?！?p> 徐廣峰說：“說到這個,，陳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考人行研究生?！?p> 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五道口嗎,？陳許頗為意動，但又有些猶豫,，人行研究生的生活可是沒有一般大學的豐富多彩,，自己這輩子也不需要人行研究生來給自己鍍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陳彥中先說了話：“考研資格我倒是有辦法解決,。但是陳許不太合適,，太年輕了，人行研究生兩年之后就要安排工作,，更注重實踐,，學習壓力大。陳許還是適合清北,、武大，理論基礎會更加扎實,?！?p> 陳彥中又望了望陳許：“當然，這還要聽聽陳許的意見,?！?p> 五道口足夠有吸引力，但是正如陳彥中所說,，壓力更大,。這對于重活一世的陳許來說就有些不能接受，況且以今日陳許腦子里的東西,，已經(jīng)不需要校友圈這種東西來加持了,。
陳許從善如流：“我也覺得不合適，相對于五道口,，我更傾向于清北,。不過等徐老師考上以后，我還可以去串串門交流交流,?！?p> “陳許這種已經(jīng)算得上是特殊人才，這些學校是會有加分政策傾斜的,?！标悘┲兄噶酥感鞆V峰手里的論文，對著陳許又說,，“這論文要盡快寫完發(fā)表,，剩下的事我來幫你聯(lián)絡?！?p> 意外之喜,！
陳許樂了，說道：“謝謝陳教授,?！?p> 然后又想到要有所回饋，轉(zhuǎn)身又對徐廣峰說道：“徐老師,，我這人數(shù)學上有些天賦,，最近正好和幾個人想成立一個學習小組,，每天晚上一起學習，互幫互助,，地點暫時在縣圖書館,，徐老師沒事要不要過來指導指導語文教學？”
“別別別,，可別叫我徐老師,，今日之后，你也算得上我?guī)煹?，叫我徐哥,。學習小組這個主意好，我現(xiàn)在天天一個人看數(shù)學,，效率太差,。”徐廣峰說,，“不如和你們一起學習,，還可以互相討論討論?！?p> “這也是我把廣峰叫過來的原因,，之后的事你們自己商量?！标悘┲锌戳艘谎坳愒S,，說道，“你以后上課睡覺我也不管了,，這一周把論文寫完交給我,。”
“得嘞,，謝謝陳教授,。”
之后陳許和徐廣峰離開陳彥中辦公室,，兩人又約好放學之后一起去圖書館,，這才散去。
陳許趕回教室的時候,，英語課還沒有結(jié)束,，便從另一旁過道出了教學樓，趁著難得的陽光,，開始在學校里閑逛,。
大家都在上課，除了陳許之外,，只有一些野貓是活的,，三五成群,，在空地里追逐玩耍，安閑愜意,。
“嗨,，陳許……”有人遠遠地打招呼。
陳許心里疑惑,，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上課,，誰會叫自己。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陸大有和沈長河,，一個高胖，一個矮瘦,，在陽光下被拉長的影子顯得更加明顯。
“陳許,，你怎么沒有在班級里上課,？”陸大有問道。
他和沈長河加快腳步走了過來,，走到近處,，陳許才發(fā)現(xiàn)他們手上一人拎著兩條魚，提手是用草穿過魚嘴,，那魚嘴還在不斷閉合擴張,，顯然還是活的。
“剛剛和陳教授在辦公室說了些事情,，出來的時候英語課都已經(jīng)上到一半,，就想等到下課再回去?！瓣愒S說,，“你們呢，怎么回來還帶著活魚,？”
“我和沈長河早上去菜市場賣魚,，沒想到賣的又快，價格又高,，夠了交輔導資料的錢,，還剩下四條，我們就尋思著帶回來給老師們嘗一嘗,?！标懘笥幸荒樄⒅保猩墩f啥,，讓人很難不生出好感,。
“那你們可以先去辦公室,，陳教授和徐老師都在?！边@幾條魚可真夠大的,，陳許嘖嘖稱奇。
沈長河在一邊一直在掏著口袋,，左邊,、右邊、里面掏了個遍,，終于掏出一把零錢,，仔細又數(shù)了一遍，遞給陳許：“上次王安全說,，輔導資料的錢最后都交給你和高一瑋,。你數(shù)一下?！?p> 陳許雙手捧著接過陳長河遞過來的一把混雜著魚腥味的零錢,，認真數(shù)了一遍，確認無誤,，整理疊好,，放進口袋里：“好，我記下了,?！?p> 陳許一直兩人走遠之后，若有所思,，托了托口袋,，感覺沉甸甸的。
……
高一瑋發(fā)誓,，他這輩子見過的徐閻王的笑容都沒有今天見到的多,。
下午放學之后，陳許說還要再等一個人,，高一瑋先是好奇,，看到人之后開始懵逼，一路到圖書館都沒有回過神,，只記得陳許和徐閻王有說有笑,，真是奇了怪哉。
杜成松沒有高一瑋那些心理負擔,，加上他和徐廣峰都熱愛文學,，如同對暗號一般的對上兩首朦朧詩，討論《今天》雜志,，便在心里接納了這一位同志,。
之后幾日,，幾人便在這個狹小的圖書館里相互幫助，共學共進,。
就連高一瑋的心理包袱也放了下來,，沒事還敢和徐廣峰開兩句玩笑，然后觀察徐廣峰的反應,。如果是一臉笑容,，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一臉嚴肅,，高一瑋就安靜了下來,，好像老鼠見了貓。
杜成松從檔案局借到了一臺油印機,，一塊鋼板,，一支鐵筆，幾張蠟紙,。鋼板是10*30的規(guī)格,，上面是密密豎紋或斜紋的格子?？套值墓P桿是黑色的硬塑料制作的，中空,。筆尖尖銳鋒利,，不會出墨?！肮饷髋啤毕灱堁b在淡黃色的紙筒中,。這些蠟紙可是寶貴的很，刻起來稍不留心就會劃破蠟紙,，這是陳許浪費了好幾張蠟紙才吸取到的教訓,。
刻蠟版是個講究運力的技術活?？虝r力度要恰到好處,，刻重了，容易把蠟紙劃破,，油印時會漏油墨,；刻輕了，印出的字模糊不清,。
現(xiàn)在學習小組人還不夠多,，陳許用了兩次之后發(fā)現(xiàn)效率反而更低，便擱置在一邊,。
陳許幾次易稿后,，終于將完稿的論文遞給了陳彥中,。論文原本的名字叫《安城歷史上商品流通跨地區(qū)跨時間替代性研究》，陳彥中毫不客氣的改為《一種偏微分方程在經(jīng)濟史當中的研究——以安城歷史上商品物價變動為例》,。
陳彥中說：“論文題目還是要突出亮點,，你這篇論文就是典型的方法比結(jié)論更重要，不要搞錯重點,。如今數(shù)據(jù)少,，你的論文結(jié)論也不一定正確，但是即便日后論文證偽,，這篇論文所有的方法仍有價值,。這才是核心所在?！?p> 確實不如陳彥中考慮的周全,，陳許點頭同意。
之后陳彥中寫了一封信,，和論文一道寄了一份掛號信給他在首都的同學,。
……
時光匆匆，十來天之后宋中原最終還是走了,，臨走之前,，宋中原去供銷社買了不少零食分給陳高兩家。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說動陳教授,。如今百廢待興,，除了首都之外，好像滬城,、粵省都有人過來邀請陳彥中教授,。
杜青玉的錢直接交給了高一瑋，加上陳許手里的一塊五,，借由圖書館的名義匯至省圖書公司,。很快省圖書公司的輔導書便到了安城，效率超乎想象,。班上的同學如饑似渴,，恨不得把卷子給吞了。
又過了幾日,，到了十二月,，安城一中的高三生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