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秦信芳告辭回家,,玉和同陳元慎也回了客房,。
今晚吃飯時,,同歐陽家的人說了許多中原事,閑敲棋子間,,元慎倒是想起了許多往事,,他覺得歐陽諾的名字有些耳熟,喃喃道:“歐陽諾這名字,,總覺得在哪里聽到過,?!?p> 玉和道:“他曾經(jīng)應該是從過軍,他那右腿,,似乎是刀劍所傷,。”
陳元慎想了想,,道:“我想起來了,,歐陽諾,似乎涼州定西大將軍手下的一名副將,,也叫歐陽諾,,據(jù)說此人當年十分驍勇,但因為舒寧公主和親一事被問罪,,不過沒人知道他到底怎樣了,,難道就是今日見到這人嗎?不過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很,,也不一定是同一個人”
玉和道:“我并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不過歐陽諾的武藝應該是相當不錯的,感覺又敏銳,,不似普通士兵,,若是沒有得病,做個副將的本事還是有的,?!?p> 陳元慎思忖了一會兒,道:“此事事關(guān)皇家辛密,,很多人都不知道?!彼臼腔适抑腥?,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原來五年前,,西涼進京朝賀,,提出想要效仿先賢,同大梁結(jié)秦晉之好,,這結(jié)親自然是兩朝皇室結(jié),,當時陳安遠在位,膝下也有幾個女兒,,可大多都已經(jīng)出嫁了,,小女兒不過是個貴人所出,陳安遠與皇后感情甚篤,,因此小公主素來不受寵,,長到十四歲也沒有封號,,提起結(jié)親一事,皇帝才想起這個女兒來,。西涼是為太子求婚,,大梁自然也要拿出誠意,不能以郡主或是貴女代替,,必須得是嫁公主,,方顯門當戶對,于是皇帝只能封了她做舒寧公主,,又提了她的生母為嬪,。
兩朝商議好,皆大歡喜,,定下日子,,恰巧定西大將軍李朝光回京述職,皇帝就派他護送舒寧公主去西涼和親,,而歐陽諾作為副將,,自然也在隊伍當中。送親的隊伍到了兩國邊界就停了下來,,按理來說,,西涼應該派迎親使到邊界接親,可到了約定的日子卻沒人前來,,時值秋季,,草原上還沒下雪,這有些說不過去,,兩國大事,,不可隨意,送親隊伍只能原地駐扎,,如此過了十余天,,才知道西涼國內(nèi)發(fā)生政變,二皇子意圖篡位,,殺了西涼王其他幾個出色的兒子,,太子自然也在這場叛亂中殞命,西涼王知道太子被殺,,當場嘔出血來,,他恨透了二兒子,寫了密詔封最小的八兒子為王就一命嗚呼了,。
舒寧公主的婚事不了了之,,定西將軍只能請公主尊駕暫時移至定西將軍府,同時回報京城等待定奪,。
可那西涼八皇子才十歲,,以前很不受寵,,并未聽說有什么過人之處,二皇子發(fā)動政變時,,八皇子就是因為年紀小且資質(zhì)平庸才逃過一劫,,如今雖然有老西涼王傳位給他,但他身邊只有一些忠于老西涼王的老臣,,麾下并沒什么勇士,,不過月余就敗給了二皇子。二皇子很快控制了西涼局勢并且稱帝,,又派遣使者稱愿意同大梁繼續(xù)結(jié)秦晉之好,,太子死了,他愿意求娶舒寧公主,,說是求娶,,但他本來就有原配,出自西涼大族,,因此只愿意給舒寧公主妃位,。
現(xiàn)任西涼王行事如此狠毒,公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上書請求回京,,陳安遠也覺得他狼子野心,不宜議和,,令公主回朝,,再做打算,當時李朝光覺得局勢緊張,,親自留守玉門關(guān),,派的是自己最得力的副將歐陽諾護送公主,沒想到西涼王竟然悄悄派出一只軍隊潛入大梁境內(nèi)意圖強搶公主,,兩方混戰(zhàn),,歐陽諾身受重傷,公主最后下落不明,,歐陽諾作為負責人,理應受到懲罰,,可沒等到向皇帝匯報此事,,西涼軍隊就大舉進犯玉門關(guān),定西將軍府全力迎敵,,歐陽諾帶傷上陣,,立下大功,定西大軍最終將西涼大軍拒于玉門關(guān)外,,經(jīng)此一役,,西涼軍隊士氣大挫,,歐陽諾也是傷痕累累,差點丟了命,,皇帝本來就不怎么寵愛這個女兒,,歐陽諾又為抗敵性命不保,他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否則怕是寒了邊關(guān)將士的心,,只說略做懲處,具體如何懲處并無人知曉,,只是后來定西將軍身旁就再也沒有了歐陽諾這一名猛將,。
陳元慎說完,感嘆道:“若眼前這人就是當年的歐陽副將,,那他真算得上個英雄,!”
玉和點了點頭,道:“如此就說得過去了,,歐陽諾疾病纏身,,應該是戰(zhàn)場上留下來的?!?p> 陳元慎道:“這樣的英雄,,如今卻居住在如此荒涼的市井之間,總讓人有些唏噓,?!庇⑿勐淠唬廊诉t暮,,大多令人惋惜,。
玉和道:“太平本由將軍定,將軍安得享太平,?他回到這市井之間未必不好,,不過他是為了國家才受的傷,原本英勇無雙,,如今病痛纏身,,確實有些令人惋惜?!?p> 陳元慎想了想,,道:“先生說的有道理,定西大將軍的確不是那么好當?shù)?,我聽先父說起過,,如今的皇帝有意向同定西將軍府結(jié)親,算得上是榮寵,不過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高處不勝寒?!庇值溃骸拔矣^歐陽諾雖然解甲歸家,,又病痛纏身,卻沒有什么郁郁之色,,精神雖差一些,,但敏銳依舊,可見他心胸頗為豁達的,?!?p> 玉和點頭:“這樣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也好,交到的朋友也不錯,,市井之徒還是有些仗義之輩的,。”
陳元慎知道先生說的仗義之輩是秦信芳,,想起鏟雪時他對自己的關(guān)懷,,這個漢子看起來木訥一些,但還算細心善良,,他道:“秦信芳這個人,,倒是實在!”他覺得秦信芳為人忠厚熱情,,很是可靠,,雖是平民,但并不缺乏仁厚,。
玉和道:“是挺不錯的,,倆家也般配?!?p> 陳元慎瞪了瞪眼睛,,般配一般是形容男女婚事的,他吃驚道:“先生該不會說的是歐陽雁和秦信芳吧,?”
玉和笑著點了點頭,。
陳元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還真是沒看出來?!?p> 玉和笑了笑,,道:“你年紀小,自然不懂長輩們的心思,?!痹谒磥?,老板和歐陽諾對于秦信芳很是滿意,,有些但歐陽雁的態(tài)度卻有些奇怪,,這樣事情就難說了。
陳元慎吐了吐舌頭,,他只以為兩家關(guān)系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思,不過現(xiàn)在看來,,秦信芳人品還是可以的,,歐陽敬父子對他也算滿意的樣子。
夜色闌珊,,冰雪消融,,卻有佳人難以入眠,歐陽雁自然是知道父親和兄長對秦信芳的欣賞之意,,或許不應該叫欣賞,,而是信任,他們都是歷經(jīng)沙場之人,,都說如今回家安穩(wěn)度日不容易,,又說不希望自己以后能嫁得大富大貴,只要能平安吉祥就好,,她在將軍府里長到十一歲,,后來因為哥哥的事,他們一家就搬了出來,,因此,,她雖聽過高門大戶的后宅陰私,但并沒有切身體會過,,她這樣的性子,,哪里會勾心斗角呢?不過她早就有了心上人,,眼里如何能容得下別的男子,?
第二天,風雪停歇,,天色霽朗,,這是轉(zhuǎn)晴的跡象,積雪化了一些,,幸好昨日已經(jīng)將窯洞周圍的積雪鏟了,,雪水倒是沒漫進來,冰層變得薄而疏松,,但道路還是不太好走,,玉和算了算,明日應該天晴了,決定今日還是在這里休息一天,,待路況好轉(zhuǎn)再出發(fā),,吃過了早飯,陳元慎技癢,,纏著玉和想要下棋,,今日歐陽諾也出了房門,聽到了,,很感興趣的樣子,,玉和心想反正無事,就擺了棋局在大堂里,,歐陽諾就在一旁看倆人下棋,,下完兩局,玉和起身讓位,,對歐陽諾道:“諾兄弟來一局嗎,?”
歐陽諾覺得元慎年紀雖然小,但已經(jīng)很厲害了,,他也有些技癢,,道:“恭敬不如從命?!彼抛?,正欲落子,就聽外頭有人喊:“歐陽伯父在家嗎,?”
歐陽諾拄著拐杖,,打開大門,只見客棧門外來了一隊人馬,,運著些東西,,為首那人二十歲左右,眉目俊朗,,氣宇軒昂,。
歐陽諾笑道:“明州怎么來了?”
李明洲上前攙住歐陽諾,,道:“許久沒見大哥同伯父,,父親和我都很掛念你們!”
歐陽雁在后院聽到聲音,,連忙跑出來,,笑盈盈地道:“明洲哥哥來了!”
李明洲見了歐陽雁,,也很高興,,柔聲道:“前幾日就想來看你們,,可惜大雪封山,道路不通,,幸好昨日雪停了,,路上的積雪也化了一些,今日才能過來,。”
他長得本來就俊朗,,此時說話又溫溫柔柔,,歐陽雁臉有些紅:“今日才剛剛化雪,道路一定濕滑泥濘,,你大可以等幾天才來的,。”
李明洲笑著解釋道:“天漸漸冷了,,我想著武川鎮(zhèn)畢竟隔蘭州有些遠,,許多東西怕是不好買,雖說有轉(zhuǎn)晴的跡象,,但冬日里天氣本就多變,,萬一明日又落下雪來呢?”
歐陽雁很感動的模樣:“難為你如此記掛我們,?!?p> 歐陽諾打斷倆人談話,道:“外面冷,,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幾人進了大堂,歐陽敬也出來了,,忙著招呼李明洲一行人,,玉和同陳元慎是外人,不方便在此,,收拾好棋子就回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