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看得目瞪狗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我去,,這是什么鬼任務(wù)?
尤其是這個【失敗的懲罰】,,和最后那所謂的【溫馨小貼士】,,都是些什么鬼?
胰腺癌?
也就是說,,這個所謂的任務(wù),,必須去做,還必須做成功,,不然就會死,!
這樣的系統(tǒng),真的是來幫忙的嗎,?
給個開機的禮包,就得自己追到天上去才能要到,,現(xiàn)在又讓我去懟人,?
這時候,武植甚至顧不得身邊就站著人,,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忍不住回頭又看一遍。
周義良……周大官人……
這不正是自己同孫富,、張存業(yè)他們剛才正要議論的么,?
然后系統(tǒng)就趕緊蹦出來,催促自己開啟系統(tǒng)任務(wù)了,?
這個周義良,,武植當然知道。
但這個周義良,,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呀,!
事實上,他不止知道周義良,,甚至也知道陸大成,!
如張存業(yè)所說,陸大成被周義良給逼死這件事,,本身就是最近這些天清河縣里街頭巷尾大家都在議論的事情,,在鄭強穿越過來之前,哪怕昨天,,原本那個武植還挑著擔子上街賣炊餅?zāi)?,他又如何不知?p> 而當下這個武植,幾乎全盤繼承了過去那個武植留下來的所有記憶,,此刻看到這兩個名字,,便自然全盤記起了。
這周義良,,人稱周大官人,,乃是本縣最有錢有勢的人物之一!
據(jù)說他家中本來只是稍有薄產(chǎn),,他自小就浪蕩,,據(jù)說也有不錯的拳腳功夫,,按說這種情況,大概率是應(yīng)該越混越完蛋的,,他也好像一度如此,,但后來,這家伙開始交通縣衙官吏,,漸漸發(fā)展到包攬訟辭,,逐漸發(fā)展成縣中一霸。
于是,,周大就慢慢變成了周大官人,。
乃至于到最近幾年,這家伙不但已經(jīng)成為大地主,、大商人,、大惡霸,甚至有資格在縣中左右很多事情,。
尋常打個官司撈個人,,盡管找他,管你善惡對錯,,只要你把錢使上,,他一定能給你把人弄出來,有罪的判成沒罪,,沒罪的判成有罪,!想行個賄送個禮,也盡管找他,,說事過錢,,沒人比他更擅長。
甚至于,,按照朝廷規(guī)定,,應(yīng)該拿來養(yǎng)廉生息助民解困的官債錢,也都由他一手包攬了,,說派給誰就派給誰,,卻是連本錢都不給你,直接把你到期之后該給的利息送來就行了——比官府規(guī)定的利錢要高得多,!
不給,?直接收你家產(chǎn)!闔家上下,,打入牢房,!
就是這么霸道!
關(guān)鍵此人不但自己很能打,頗有威懾力,,起家之后,,還很注意招攬一些街上的青皮無賴,養(yǎng)做打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成一番勢力!
因此上,,此人在清河縣里,,幾乎無人不怕!
莫說是武植武大郎這等賣個炊餅的小門小戶了,,就算家里有些資產(chǎn)勢力的人家,,也是畏他如虎!
而站在一個穿越者的角度去看,,說白了,這不就是西門慶的模板嘛,!
甚至按照記憶中的情況來看,,這家伙可遠比小說里的西門慶更有勢力,更有錢,,當然,,也更囂張!
算是加肥加大版的西門大官人了,!
至于他逼死本縣布商陸大成的事情,,雖然細節(jié)多出揣度,但大致的情形,,最近幾天武大在街頭巷尾走賣炊餅,,也聽了個差不多。
應(yīng)該是這周義良早就盯上陸大成的布鋪子了,,街上眾人都說,,事情是今年剛開春時候起的,那周義良找到陸大成,,說是自己有路子可出,,需要買一批好布,也不挑染,,只要素布,,只是要得極多。
陸大成開那布鋪,,雖說也是殷實商賈,,卻畢竟只是經(jīng)營這一縣之地,平日里能有多少買賣?因此自承供應(yīng)不上,。
于是那周義良出了個主意,,愿意出一千兩銀子做定金,給陸大成做本錢,,委托那陸大成去別處進布,,以三個月為期,要買夠兩千兩銀子的布,,等那布到了,,周義良負責出資兩千五百兩銀子,收購這批買來的布,。
陸大成一合計,,覺得雖然總下來利薄,但畢竟只需要自己出一千兩銀子,,東湊西湊,,也能拿得出來,便刨去路費稅頭,,折算下來,,卻不少賺。更何況自己有穩(wěn)熟的路子,,走這一趟,,也是輕便,于是一時的銀錢動了心腸,,便答應(yīng)了下來,。
雙方請了中人,立字紙為契,,周義良承諾,,若到時不按價收購這批布,便將定錢舍去不要,,以賠償陸大成的損失,,但若是陸大成到時拿不出那許多布,便要倒賠周義良兩千兩銀子,,供他別處買布,。
這本是正常的生意,周義良有錢,,需要布,,陸大成多年營生此道,有路子可以買到大批量的布,,正是雙方合則兩利的買賣,。
若說不穩(wěn)妥,,充其量只是周義良勢大,合約賠償定的有些偏高罷了,。
但彼時陸大成已經(jīng)被他蠱動,,只想著這批布無論如何都能買來,這筆生意穩(wěn)賺不賠,,便也不曾過多思量計較,。
然而契約簽下,陸大成一等二等,,自己湊足了一千兩的本錢之后,,又等了足足近月,卻只得到一句話:此事作罷,。
因為周大官人別處有用,,這一千兩銀子暫時挪不出來了——此事若到這里,就此罷休,,也不算什么,。
雖然周義良言而無信,但陸大成懼他勢大,,就算手里拿著契約,,也不敢拿對方怎樣。
但是,,他原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自己雖說空歡喜一場,,到底也沒什么真?zhèn)€的損失,,卻不成想,轉(zhuǎn)眼兩個多月過去,,那周義良親自帶人上門買布了,。
他不但要求陸大成兌現(xiàn)那批布,而且只給一千五百兩銀子,,說是此前一千兩銀子定金已經(jīng)付過——倉促之下,,陸大成卻哪里囤積得恁多布去?又更何況,,他從來也沒拿到過那一千兩銀子的定金,!
于是雙方對簿公堂。
那周大官人是什么人,?滿縣官吏,,哪個不是他朋友?
進了縣衙大堂,,卻哪里還有陸大成說理的地方,!
便那當初作證的中人,,也是周義良請的,如何敢不向著他說話,?
本縣縣丞署理此案,,言是既然契約已成,雙方簽字畫押,,又有中人作證,,此案鐵證如山,判決商人陸大成三日內(nèi)履行合約,,否則便作價賠償,。
官司判下,那陸大成當場昏厥,,匆忙間被抬回家里,,竟是來不及交代后事,便嘔血數(shù)升,,直直氣死了,。
往日里,那陸大成的鋪子里養(yǎng)了二三十染布的匠人,,聞訊都跑了,,他家中妻室早亡,倒是養(yǎng)了個妾在身邊伺候,,幾日前也卷了些細軟,,不知去向。
縣里簽判下來,,那周義良收了陸家的布鋪,,并鋪內(nèi)許多存貨,鄉(xiāng)下有幾頃上等好田,,也做個薄田的價錢收了,,猶不足賠償,便自做主,,要將那陸大成的宅子也收了,,依然不夠,還差足足三百兩銀子,,便請動縣衙里做下判決來,,要將那陸大成的兒女,并幾個忠養(yǎng)的仆人也都收做奴仆發(fā)賣,。
這事情通盤做下來,,等于是他周大官人一分銀子不用花,只三個月工夫,,便把這縣中富戶陸大成給吃干榨凈了,。
這等吃相,,不管放在何時何地,都實在是難看,,但是像周義良這等人,,又有錢又有勢,不但養(yǎng)著一幫打手,,背后還站著官府,,是以此事出來,闔縣上下雖紛紛議論,,卻連一個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的都沒有,,卻也正說明了他的可怕!
站在一個正常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陸家這般遭遇,,大家當然同情,甚至悲憤,,但個人思來:俺這細胳膊細腿兒的,,便同情也好,悲憤也罷,,卻又哪里管得來這許多,?面對那周義良的如狼似虎,又有誰真?zhèn)€敢管,?
須知道,,在人人皆恨那周義良入骨的同時,其實人人也都懼他入骨,!
似這樣人,,你不招惹他,他看你不順眼都弄你個家破人亡呢,!若是哪個不開眼的,竟跑去主動招惹,,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p> 話說,,什么叫大官人,?
要錢有錢,要勢有勢,,要人有人,!
說要你家產(chǎn)就要你家產(chǎn),說弄死你就弄死你,!
這便叫做一手遮天,!
這便叫做奢遮大官人,!
面對這樣有權(quán)有勢又有錢的一方惡霸,說真的,,就連此刻的武植,,都是下意識地有些畏懼的——上輩子編劇可真不是白干的,查過的那些歷史資料,,幾乎每一樁每一件,,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種小地方的惡霸,,到底有多么不好惹,!
而且……我跟那陸家也無親無故啊,!
…………
“……誰說不是,?眼下那陸家的一應(yīng)家產(chǎn),已是叫他給盡數(shù)裹奪了,,也就罷了,,偏還要如此,非要逼著那陸家剩下的幾個孤弱簽?zāi)莿谑沧淤u身契,,否則就決不許人家發(fā)喪,,說什么,不簽賣身契,,明日便絕不許棺材出門,,這……這……”
“唉,不過就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罷了,!”
“便是如此,!”
“自家兄弟閑聊,原也不須忌諱什么,,俺這嘴里說出話來,,須不大好聽!那周大官人是何等人,?那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他做那事,善也好惡也罷,,待過得些年,,自去閻羅殿上分說!閻王爺黑面紅眼,,須是不怕他的,,到時自然善惡有報!于今日么……他既連死后見閻羅那一場都不怕,,哪個能奈何他,?”
“……”
武植站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冷不丁里,忽然插話,,道:“連出喪都不許,?非要逼人簽賣身契?”
張存業(yè)攤手,,“可不正是,?俺也是方才聽那兩個公人說的。明日里那陸家不是要發(fā)喪嗎,?因此上那周大官人便定下了規(guī)矩,,說是明日里要派人去堵門呢!”
武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神情嚴肅,,似在猶豫著什么。
說來也巧,,此時兄弟三人正站在街旁閑話,,卻忽然就聽見街口傳來馬蹄聲響,一晃眼的工夫,,街那頭便轉(zhuǎn)過來一匹馬,。
看清馬上那人,三人立時噤聲,。
好巧不巧,,騎馬來的這人,武植等三人全都認識,。
正是本縣兇名赫赫的周義良周大官人,。
他騎了一匹棗紅大馬,戴軟腳僕頭,,穿一身錦袍,,腰中束著精美的繡帶,綴著香囊玉佩,,腳下是一雙薄底官靴,,人約莫四十來歲,面白,、長須,、大腹,,眼睛細長有神,,面相兇狠、神態(tài)睥睨,,一看就知是個狠角色,。
此時他的馬過來,,頭前還有一個七尺有余的青年漢子牽著韁繩為前導,后面又跟了兩個看去十七八歲的年輕仆從,。
只這份牌面,,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許是注意到這邊有人看向自己,,那周義良坐在馬上,,扭頭看過來。
慌得張存業(yè)第一個就躬了身,、叉手,,唱個肥諾,“見過周大官人,!”又笑道:“何時來小店坐坐,,吃兩盞酒?”
周義良和善卻又矜傲地笑了笑,,馬上遙遙拱手,,“改日!改日,!”
剩下的孫富根本就連話都沒敢說,,只是低了頭。
武植倒是瞇著眼睛,,認真地看了看他,。
注意到武植看過來的目光,那周義良很快也看過來,,兩人對視片刻,,那周義良初時似乎有些不悅,但最終,,似乎是覺得武植這人體魄雄健,,并不是好惹的茬子,他最終倒是沖武植淡笑著,,點了點頭,。
武植抬起手,微微拱手,。
他也沖這邊拱了拱手,。
隨后馬蹄踢踏,他便去的遠了,。
他這估計是要去檢視自家的店鋪什么的吧,。
等他們一行走出去好遠,張存業(yè)才不由得嘆了口氣,語氣帶了些略夸張的感慨,,道:“別個咱也不知,,就這匹馬,說是北地販來的,,價值八十兩銀子,!”
說話間,他還比了個“八”的手勢,。
孫富嘖嘖而嘆,。
武植面沉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