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圍
“渡水境,!”這是劉長卿的第一反應(yīng),。
皇甫冉低聲道:“我倆同為踏河境,,雖比他低上一境,,但是我二人,他一人,,倒也能對付,。”
“嗯,,那就和他走上幾招,。”劉長卿表示贊同,。
他二人即刻站出,,都紛紛拔出手中劍:“有我倆在此,休得放肆,?!?p> “你倆只是踏河,而我家吉溫,,是渡水,,怕你不成?”
“他只是一人,,而我們是兩人,。”劉長卿眼神犀利,,虎虎生威,。
“我沒記錯你就是緩劍劉長卿吧?!卑矐c宗打量著劉長卿,。
“是又怎樣?!?p> “你動了我,,那就別想混入仕途了?!?p> 劉長卿心下一驚,,雖然他心有抱負,但此刻已不容他退縮,,他斬釘截鐵道:“似你這般,,我羞與你同朝為仕?!?p> 說完,,劉長卿長吁口氣,,腳下一橫,倏的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劍氣并不是激射而出,只是宛轉(zhuǎn)流淌,,巧妙避開了眾人以及酒桌,。
劉長卿有自創(chuàng)劍法“緩劍”,而這招劍氣,,實為兩股,,正是“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他分別取名“不見”與“無聲”,,所謂殺人于無形,這兩股劍氣,,看似無聲無息,,實則暗藏十分殺機。
若不是吉溫武境已到渡水,,那是萬萬不可能感受到這股劍氣的,,倘換做低于踏河境的修行之人,早已不知不覺間死去,。
吉溫步伐輕盈,,雖然身形如同鬼魅,但此劍氣無影無形,,卻要逼他退回門口,。
他退了幾步后,果然輕松躲過,,隨后反手就是一掌,,劉長卿始料未及,正要躲避,,皇甫冉舉掌相迎,。
二人頓時在空中比拼起功力。
趁此機會,,劉長卿又出兩劍,。
“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p> 這飽含靈動與穩(wěn)重的詩意,正是緩劍中富含的去境奧秘,。
他取名“疾羽”和“拙山”,,前者飛鳥般迅捷,,后者大山般沉穩(wěn),身處踏河境的劉長卿把劍氣與詩意完美結(jié)合,,使出了自己最強一擊,。
這兩道劍氣,動作極為利落,,只是在空中隨意劃了兩道,,甫發(fā)出時,只緩緩而行,,而后竟越來越快,去勢也越來越沉穩(wěn),,這招正是集他詩境之大成,,是他決定勝負之擊。
眾人早就給他們讓出了足夠空間,,看到劉長卿這兩道劍氣合二為一,,都感覺它如同萬斤玄鐵無限壓縮而成的一道薄影,攜靈動,、化沉穩(wěn),,仿佛能破開任何阻攔之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函關(guān)已去遠,,紫氣獨依然?!?p> 見吉溫準備接劉長卿劍氣,,皇甫冉也離了開去,他揮出一劍,,使的是天機七式中的“函關(guān)遠去式”,,據(jù)說老子騎青牛離開函谷關(guān)時,關(guān)中紫氣蒸騰,,千年不絕,,皇甫冉便是見到此景,悟出此詩,,此劍,。
此劍揮出,紫氣四射,,宛如煙花,,絢爛奪目,而且殺傷力巨大,,一碰即死,。
吉溫被前后夾擊,,面色鐵青,額頭掛著汗珠,,眼神中卻透出了一股陰邪之氣,,他連忙運起功力,周圍空氣流轉(zhuǎn)不停,。
只見他雙腳離地,,須發(fā)倒立一般向上垂去,身子緩緩飄了起來,,全身的衣服鼓成了一個圓球,,雙袖像是兩根巨大的管子,正與外界的空氣急速對流,。
只聽嘭的一聲,,吉溫如爆了的氣球,無數(shù)塊衣物碎片從吉溫身上向四周散射,,離吉溫近的幾個賓客當(dāng)即被震飛,,有的掉進池里,有的摔向餐桌,。
雖然他干瘦的身材此時一覽無遺,,可是現(xiàn)在卻不是眾人嘲笑他的時機。
只聽吉溫怪叫一聲,,沖了下去,,劉長卿來不及閃躲,被吉溫擊中,,受傷倒地,。
吉溫硬接二人殺招之后,大笑不止,,十分狂妄,。
“你笑什么!”劉長卿怒不可遏,。
“我笑你們死期將至,。”
說完,,劉長卿突然一陣乏力,,身子軟了下來,他完全不能起身,,甚至話都講不出了,。
安慶宗雙眉一挑,不屑的嘲笑聲從他口中傳出,。
便在此時,,院中賓客紛紛痛叫起來,,都抱著腦袋,直喊頭暈,,雷威也似不穩(wěn),,即將倒地。
皇甫冉正在奇怪,,忽然一陣暈眩充斥后腦,,雙手似乎使不出力氣,連劍都握不穩(wěn)了,。
不一會,,整個院子的人全部跌倒,有的勉強扶著桌椅,,但也是四肢癱軟,,無法支撐。
“你,!”雷威瞪著安慶宗,倒了下去,。
安慶宗大笑不止,,他陰惻惻地看向長須,只見長須跑到他身邊,,跪了下來,,道:“殿下英明?!?p> “我提前安插的小廝怎么樣,,有沒有很聽話?”
雷威想起前兩日他的反常,,恨道:“原來是你,,怪不得前日你不計較他罵你粗魯?!?p> “現(xiàn)在才想起來,,晚了?!?p> “長須不錯,,若不是你告訴我韋老頭沒到,那我也不敢回來,。”
“你記頭功,?!?p> “謝殿下,。”長須高興不已,。
安慶宗繼續(xù)笑道:“你們也不要驚慌,,這不過是一些麻痹藥劑?!?p> 吉溫陰笑不止:“不過半日,,就能恢復(fù),但是在恢復(fù)前,,昨晚莊里的那位高手,,趕緊自首吧?!?p> 說完,,吉溫把目光掃向眾人。
眾人不知吉溫話意,,都相互看來看去,,面露驚疑。
“吉溫,,不要廢話了,,一會韋老頭趕來,你就沒機會了,?!?p> “先把這倆詩派高手宰了?!?p> “再一個個的殺,,總能殺到?!?p> 吉溫立刻回應(yīng):“是,。”
說完,,他便緩緩走向二人,。
吉溫仗著安家權(quán)勢,全不把在場眾人放在眼里,,包括劉長卿和皇甫冉,,甚至他都不想問他倆姓甚名誰,帶著陰邪的笑聲,,便要痛下殺手,。
就在吉溫即將動手之際,卻忽覺背后一涼,立刻心驚膽戰(zhàn),,冷汗直冒,。
吉溫停了下來,,周圍仿佛有一股氣流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動彈不得,卻仍然拼著力氣,,艱難地回過頭,,只見橫七豎八的人群中,走出一白衣人,,正緩步而來。
“是你,!”吉溫痛苦不堪,。
白衣人正是楊心隨,,只見他整齊的長發(fā)中夾雜著幾縷白絲,,修長的眉宇間透露著威嚴之氣。
他身材高挑而勻稱,,目光深邃而自然,穿著整潔,,動作儒雅,一副書生模樣,,卻不失莊重與沉穩(wěn),。
他緩緩走了過來,吉溫則一臉痛苦,,已彎腰伏地,,眾人雖然頭痛乏力,但看到楊心隨身上沒有攜帶兵器,,便將吉溫制住,,都是驚喜不已。
“你難道沒有吃喝,?”吉溫艱難地問道,。
“吃的很飽,喝的很足,?!?p> “那你!”
吉溫簡直不敢相信:“我來時,用知微探察,,竟沒有發(fā)覺你,?!?p> “這世上你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楊心隨語氣很淡,。
雷鈺和孫智清躺在一塊,,他問道:“知微是什么?”
孫智清雖然頭暈,,但意識很清晰,,他很喜歡在雷鈺面前賣弄這些武林知識:“當(dāng)修行者破了行路境界之后,身體與精神上就會有明顯變化,,會感覺身體變輕了,,行動也更加有力了?!?p> “精神上更會跳出自我意識,,常常會思考天地星辰的流動,日月陰晴的更替,,并且會逐漸獲得感知力,,周遭細微的人、事,、物,,都逃不掉他的警覺?!?p> “境界越高,,力量越強,而感知到的事物也會越細微,,這一過程,,俗稱‘知微’?!?p> 雷鈺又問道:“那為何吉溫沒有發(fā)覺楊先生呢,?”
“他們應(yīng)該時刻都利用知微來防范危險的,可能楊先生境界比他高,,所以能通過控制周圍空氣的流動,,來偽裝自己?!?p> 雷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懂得蠻多嘛,。”
“那當(dāng)然,,我?guī)煾缚墒侨A陽道派掌門人,。”
安慶宗見吉溫被制,,立馬掣出彎刀,,砍向楊心隨,,刀風(fēng)甫起,,順勢劈下,便在這即將偷襲成功之際,,卻忽然有股氣流自四面八方向他包裹而來,。
一個不穩(wěn),彎刀掉落,,他魁梧的身子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僵直而不能動彈,隨即這股氣流凝聚在他的頭頂上方,,如同大山一般,,驟然向他壓去。
只聽啊的一聲,,安慶宗蜷在地上,,臉上充滿痛苦之情。
此刻,,安慶宗和吉溫仿佛被白衣人分別關(guān)進了兩個無形的囚籠,,如同斷腿之犬,不停哀嚎,。
一旁的長須見到他的兩個主子被制服,,驚嚇不已,躲在桌子下面瑟瑟發(fā)抖,。
楊心隨轉(zhuǎn)身,目光炯炯有神,,似有一絲氣憤,,走向安慶宗,緩緩抬起了手,。
“賢弟且慢,!”
雷威吃力地舉起手,緩道:“他們不過是想要新琴,,我給便是,,今日雷府,萬不可再鬧出人命?!?p> “雷公,,這可是你的新作?!?p> “是啊,,雷公,這可是從神桐林取的材,?!?p> 眾賓客都極力在勸。
雷威卻下定決心,,他繼續(xù)道:“一把琴而已,,我琴莊多得是?!?p> 楊心隨兀自沉默,,他回首駐足,對雷威行了個禮,。
看到雷威輕點額頭后,,他輕嘆一聲,隨即揮一揮手,,便將安慶宗放了開去,。
安慶宗頓時輕松,他慶幸道:“雷公大德啊,,我很慚愧,。”
雷威長嘆一聲,,緩緩說道:“雷氏家業(yè),,在蜀中已傳承百年,曾數(shù)次制得良琴,,供與皇帝,,歷代天子都好雷琴,對雷氏一族,,封妻蔭子,,成都大小官吏都對雷氏尊敬有加,我雷威這代能發(fā)展如此,,離不開朝堂的厚待,。”
“如今,,圣上要我新琴,,那我又有何理由拒絕,。”
安慶宗笑道:“雷公深明大義,,我很佩服,,我替圣上表示感謝?!?p> 嚴武叫道:“雷公不要因為安家勢大,,就懼怕了他,我看今日,,并非是圣上要琴,,就是安慶宗起了貪心!”
眾人聽到嚴武發(fā)聲,,都齊聲吆喝,,數(shù)落安慶宗。
“嚴武,!”
安慶宗正要發(fā)作,,卻忽然看到楊心隨盯著他,他瞬間咽了口氣,,不敢再說下去,。
“嚴兄,我意已決,?!?p> 雷威表情堅決,讓人生畏,,他繼續(xù)道:“殿下自行取琴吧,。”
安慶宗有些不知所措,,他環(huán)顧四周,,又看了看楊心隨,輕咳一聲,,仿佛提了提膽,,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徑直走向了空桌,。
他抱起琴匣,,正想打開,忽然發(fā)現(xiàn)楊心隨的眼神如同利劍,,直直地對著他,他不敢怠慢,,發(fā)覺琴匣里不是空的以后,,便又輕咳一聲,,看向吉溫:“我們走?!?p> 吉溫痛苦而無奈地抬起了頭,,卻還是無法站起,仿佛被一座大山壓著,。
安慶宗立即明白,,他走到楊心隨身旁,微微行了個禮,,道:“請先生手下留情,。”
只聽得雷威說道:“賢弟,,放了他吧,。”
楊心隨輕嘆一聲,,便揮手放開了吉溫,。
吉溫如釋重負,跟著安慶宗,,踉踉蹌蹌,,正要離去,楊心隨卻又不知從何而來,,擋住了他倆的去路,。
“怎么,雷公都發(fā)話了,,你還想做什么,?”安慶宗驚道,但語氣中的恐懼之意已掩蓋不住,。
楊心隨看向一旁不停抖動的餐桌,,眾人隨即發(fā)現(xiàn)了長須在下面躲著。
“此人得死,?!?p> “你們動手?!?p> 楊心隨一字一頓,,讓人不寒而栗。
話剛說完,,長須啊的一聲,,從桌子下面滾了出來。
雷威心有不忍,,道:“算了賢弟,,不過一個小人,。”
“他已經(jīng)沒氣了,!”忽然有人說道,。
眾人看去,原來楊心隨講完那兩句話時,,長須已面色鐵青,,嚇破膽子,直接猝死了,。
楊心隨淡淡說道:“尸體抱走,。”
吉溫不敢怠慢,,即刻拖起長須尸身,,與安慶宗慌忙離去。
雷威看到這二人走遠,,才幽幽地舒了一口氣,。
......
......